资治通鉴唐纪61
牛李党争虽然历经几十年,但主要发生年代在唐文宗时期。
当时,李德裕和李宗闵各有自己的党羽,相互之间极力排挤对方,声援同党。
文宗对此十分忧虑,经常感叹地说:“诛除河北三镇的叛贼容易,但去除朝廷的朋党实在太难!”
历来对于朋党,皇帝都是深恶痛绝。这其中,以清代雍正皇帝为代表,对朋党给予坚决打击,即使是清流也未能幸免。
雍正说过:一旦结成朋党,不管近在咫尺,还是远在万里,朋比交故,牢不可破,祸端丛生;是其党者,不管贤与不贤,就百般庇护,不是一党,不管好与不好,就百般攻击;视朋党荣枯为性命,致国家大局于不顾。这一次,谢济世、陆生楠、还有李绂,煽动百官 朋党乱政。甚至威逼朕躬,就是铁证。
但也有很多学者和大臣,与皇帝的观点不太一致,他们主张:君子有党、小人无党。人以群分,君子自然愿意与君子交往,但是君子是出以公心,不追求私利。因此有益无害。
其中,包括欧阳修也写过朋党论,他说: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欧阳修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欧阳修是北宋文坛领袖,以“好贤”著称,一生荐才无数,而且推荐的人才如王安石、司马光、文彦博、包拯等都成为北宋政局的主宰者,这些人大多继承了欧阳修的政治人格,所以说欧阳修的“好贤”对北宋政局影响很大。
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算是欧阳修的晚辈。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唐纪61中的评论中也表达类似观点。
他说:君子和小人之间不能相容,就像冰和炭火不能放在同一个器具中相处一样。
所以,如果君子执政,就排斥小人;小人得势,就排斥君子,这是很自然的道理。
然而,君子提拔德才兼备的人,撤免庸俗无能的人,办事出于公心,实事求是;
而小人则阿谀奉迎,投其所好,毁其所恶,办事出于私心,捏造事实。
办事出于公心,实事求是的人被称为正直的君子;
而办事出于私心,捏造事实的人则被称为朋党。
究竟是正直的君子还是朋党,关键在于君主认真辨别。
所以,凡是英明的君主执政,根据国家的需要而设置不同的职位,根据官员的才能大小授予他们不同的职务。
对于有突出政绩的官员,加以提拔赏赐;
有严重罪行者,则撤免惩罚。
既不被奸臣的谗言所迷惑,也不因他们的花言巧语而改变自己的主见,如能这样做,朋党又怎么能够产生呢?
凡是昏庸的君主执政,则恰恰相反。
他们既不能明辨是非,处理问题又优柔寡断,以致奸邪小人和正人君子都被任用。
朝廷的大政方针自己不能作主,决策权渐渐移到他人手中。
于是,奸邪小人得志猖狂,朝廷中必然出现朋党。
凡是树木腐朽,就会产生蠹虫;食醋酸败,就会集聚蚋虫。
所以,如果朝廷出现朋党,君主应当首先自我引咎,而不应当责备群臣百官。
唐文宗如果忧虑群臣朋比为党,为什么不去核查他们所诽谤和赞誉的是事实,还是捏造?他们所荐举的官员是德才兼备,还是庸俗无能?办事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他们本人是君子,还是小人?
如果他们的言行实事求是,荐举的官员德才兼备,办事出于公心,那么,他们就一定是君子,朝廷不但应当采纳这些人的意见,而且应当提拔他们。
如果他们捏造事实,荐举的官员庸俗无能,办事出于私心,那么,他们就一定是小人,朝廷不但应当拒绝这些人的意见,而且应当惩罚他们。
如果唐文宗能够这样去做,那么,就是命令百官结党营私,也肯定没有人胆敢那样去干!
唐文宗不去这样做,反而埋怨群臣百官难以驾驭,这就好像一个农夫,自己不种田也不锄草,反而抱怨田地荒芜一样。
唐文宗对朝廷中的朋党尚且不能铲除,何况对于河北三镇的叛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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