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这一辈子没喝过几次酒,不想也不能。他年轻的时候是木匠,做的一手好活儿。追老妈时给姥姥家做了一套桌椅板凳,刷着蓝色油漆,姥姥到现在还留着。20岁血气方刚,老爸喝到脸红的发紫了还要去锯木头,最后据掉了左手小拇指,差点没喘上气。那次后老爸再也没喝过酒,也扔了木头。老妈年轻的时候肤白貌美,生了我后成了家庭主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妈妈遗传了姥爷爱喝酒,所以爸妈结婚二十年以来,无数次聚会婚礼过满月过新年,爸爸永远端着茶,妈妈永远端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但是从来不醉。后来我长大了,在宴会上也开始端白酒,老妈总会笑咪咪说喝吧喝吧,然后我一饮而尽。就这样,我成了家里第二个酒鬼。
其实我小时候就有成为酒鬼的迹象。那年我才上小学,过年时家里人让我去柜子里拿酒,我乐呵呵一个人跑到卧室,抱着酒瓶喝了一口。等老妈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镜子前张开嘴往嘴里扇风扇了十分钟。从此这成了家里人调侃我的笑点。
同样是过年,18岁的我拉着15岁的妹妹偷了一瓶舅舅新买的葡萄酒去小卧室,就着一碟凉菜,跟她讲我的青春往事。一个小时过去,我和妹妹趴在床上打呼。后来知道那瓶酒叫干红,我还压死了一盆君子兰。后来有了同学聚会这种东西,我也在一翻推脱后一杯接着一杯。老妈告诉过我喝酒不能太猛不能喝多,我心里一直记着,但也无数次醉倒在酒桌下。
上大学后,少不了跟宿舍姑娘彻夜长谈,长谈一定少不了酒。考四级前一天是我刚好分手一个月,我们在宿舍喝酒,等酒精上头的时候,我开始边喝边说边哭两三个小时,直到断片,直到我吐了,姑娘们扛着我到厕所吐完再扛到床上,这顿酒才算结束。第二天我一身酒气,胃里翻江倒海的走进教室。老师问我一身酒气为什么还不带笔,我打了一酒嗝后,她走了。那两个小时里我无数次发誓再也不喝酒,再也不爱人。
考完试去理发店洗了头去隔壁喝了粥,坐上火车就给宿舍姑娘们发信息表感谢,她说下次咱们喝好酒遇好人,好姑娘终会光芒万丈。我在火车上泣不成声。
我羡慕那些酒风好的人,也羡慕那些滴酒不沾的姑娘。她们在酒吧吃爆米花的时候,我只会让眼泪混着酒精,一滴滴全喝进嘴里,然后烧的胃疼。我喜欢微醺时看周围人的眼睛,越看不清越想看清,好像这世间没有烦心事,好像我们再也不用疲惫的生活。
喝酒就像爱一个人,嘴上说不喝,心里欲拒还迎。一杯杯酒精下肚,我们爱到神志不清,轰轰烈烈。后来吐了,流着眼泪说着不甘,直到睡着醒来,才发现不过是昙花一梦,带着一身酒气打着酒嗝说再也不喝再也不爱。
其实凡事都讲究刚刚好,喝酒也是,爱人也是。
朋友问我人为什么爱喝酒,我说酒某些时候扮演了脱下真理面具回归感性生物的道具,酒精使人头脑清醒,酒也给了人醉的理由。曹操不也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
当你沉醉的时候,管什么人情冷暖,物是人非,宝马香车,我自倾杯,君且随意。喝酒到喝醉再到清醒,不过是从夜到日,从黑到白短短数小时,可是那颗心好像在人世间飘飘荡荡了千万里。我实在怀念喝到微醉失重的状态,脑和心在两个世界,一遍遍哭诉一遍遍回忆,一遍遍在真实和梦境,过去和现在来回往复,分不清是理智赢了情感,还是情感胜了理智。
我爱喝酒,也爱爱喝酒的人,更爱每个喝醉的人说来的故事。酒醉了,心却醒着。就像老妈在喝酒的时候会无比的温柔的看着我,旁边的老爸会无比温柔的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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