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作者: 十二匕千八页 | 来源:发表于2017-03-26 10:53 被阅读0次

    文|十二匕千八页

    题记
    在我刚刚过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父亲便撒手人寰。如今我马上就要三十二岁了,十五年了,我从未写过关于父亲的只字片语。因为我不敢,因为这是我不能被触及的逆鳞!    
    还记得那一年,燥热的高一第二学期初夏,下学回家,看到父亲乐呵呵的去挑水,没曾想到,那竟是父亲在我面前最后的笑容。        
    十五年了,我却再也记不起父亲那时的容颜。            
    十五年了,我一次都没有梦到父亲。
    好像拥有很多的记忆,却又模糊的没有印记。

    1

    不记得是哪一年,也不记得是哪一岁,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去赶集。

    那时候的乡下,住在老房子,院子很大,父亲便垒了两个猪圈养猪,一边养肉猪,一边养母猪。父亲常带着我去野外拔草,当做猪的饭食,到了冬季,就用麦麸喂猪。每次父亲和好了猪食,用棍子敲着和食桶,猪仔们就会嗷嗷直叫,跑到石槽边等着。那时候总是觉得,父亲和的猪食会不会很好吃,不然,猪仔们怎都会叫的那么欢。(不过我没有尝过,哈哈)

    不过最开心的还是母猪下了猪仔,等到猪仔稍稍大一些,父亲便会用架子车拉了猪仔和我,一起去集市卖钱。只是,父亲从不会把我卖了,只会卖掉猪仔。

    我见到有人来问询猪仔的价格,父亲便会撩起衣角,挡住两人的手,如此来去几次。有时那人便走了,有时那人会给钱,父亲就让对方随意挑猪仔。那时总不知道他们撩起衣角是干嘛,问父亲,他也总不告诉我,只会笑眯眯的跟我说,一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小时候的欢乐总是很简单,一听有好吃的,便自顾自的在一边玩开来去,也就不再理会他们父亲的事。

    后来慢慢才知道,那撩起的衣角下面的两只手,是在讨价还价。

    只是,等我知道了,再也没有猪仔可以去卖了,再也没有那时的集市可以赶了。如今,也没有父亲了。

    2

    “每一个精神分裂的双子座孩子,都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妈妈”,我觉得我就是精神分裂的双子座,而我妈就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然而,我的父亲,确是温和的。

    妈妈的脾气比较暴躁,一言不合就会拿起手上的东西冲向我和哥哥,每当这时,父亲大多数会护着我,哥哥经常遭到妈妈的毒打,不过,我也不会例外,常常遭到妈妈的毒手。

    母亲的性格,造就了我叛逆的心里。

    上小学后,我喜欢和男孩子玩耍多过女孩子。打架,爬树,那就都是我的绝活。直到初一,情窦初开,喜欢了一个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有一次他带我去城里玩,两天没有回家,父亲像疯了一样的找我,他以为我丢了。

    (长大后,我是觉得,那时候父亲应该是怕我被他欺骗去私奔,一走了之,不过,那时候毕竟年纪小,根本不懂得情爱,也不懂得私奔。)

    当周日的下午,父亲在村头看到我和他时,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起我的手,往家里走,而我,却对父亲说:不要打他。我想,那时候,父亲的心里定是很难过的,他心心念念的女儿,却在维护其他人。

    从这之后,父亲对我的溺爱,超过了以往,什么活都不让我做,可是,这在农村,简直是不被允许的。如今我会做很多事了,却没有父亲了。

    3

    那一年夏天燥热的高一第二学期,周末,跟往常一样回家里。

    父亲和妈妈在村头开了一家馒头店,我回去的时候,正碰到父亲去挑水。他像平日里见着我那样,温温的笑着,说:回家里去吧,这里热。我是被宠坏的孩子,从不给他们打下手,自然就会回家去,吹我的风扇。

    那日晚间,父亲便说不舒服,我们都当他只是中暑,因为他的症状,和中暑一般无二。

    第二日,父亲还是不舒服,妈妈便给他买了藿香正气水,让他睡醒了喝一支,并嘱咐我照看着。

    十点多时,我去唤父亲起来吃药,发现父亲并不应我,我有些慌神,不停的唤他,还是没有反应,我吓得大叫起来,在隔壁屋子的哥哥听闻,跑了进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叫不醒爸爸。于是哥哥的发小勇哥(学医的)便上前来看,当我看到勇哥的手触到父亲的鼻子下面时,我禁不住嚎啕大哭,不,怎么会这样,我在电视上看到,人死了时,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勇哥说,没有呼吸了,紧接着做了人工呼吸,抢救,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哥哥去外面叫人去了,我在父亲的床头哭的声嘶力竭。

    我不明白,前一天他还在对我笑,仅一晚的时间,他便与我阴阳两隔。我一天都没有孝敬过他,他便离我而去。

    不一会,家里来了好多人,我还是哭的停不下来,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哭,一个刚刚17岁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天还下着雨,仿佛也在为我的父亲控诉我!

    接下来的几天,入殓,守夜,下葬,我一次次的哭倒在灵堂,我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那么残忍,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

    当我终于哭累了,却看到了妈妈满头的白发。

    以前总听说一夜白头,我觉得嗤之以鼻,这怎么可能呢,可是,当我看到了妈妈时,就明白了,所谓的一夜白头,就是万念俱灰了吧

    也是从那时起,我变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也是从那时起,我不再怪妈妈往日的谩骂和毒手。因为,我没有了父亲,妈妈却没有了丈夫。

    4

    关于父亲的去世,我一直在自责我自己。如果当时我守在父亲身边,观察着,或许,父亲便不会离开我们。这样的自责,一直是我的心结。我讨厌下雨天,讨厌别人说我没有爸爸,讨厌别人在我跟前提起爸爸。

    再往后的十五年里,只要一想到父亲,便会哭泣不止。

    这篇文也是一路哭着写完的。

    十五年来,只在父亲去世的那年冬天梦到了父亲,他在梦里对我说冷。我哭着从梦里醒来,告诉妈妈。妈妈抱着我说,去给父亲糊些衣服,在坟头烧掉。

    此后,再也没有梦到过父亲,许是他在天国一切都好,许是他喝了孟婆汤,遗忘了前尘往事,许是那年冬天,我从梦里哭醒,他怕再吓到我。

    5

    又到了清明时节,我已经很久没有上坟扫墓了,今年,我依然不想去。

    我多希望父亲能够来我梦里,指责我:你为何不去坟头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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