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痛而不言是一种智慧4
“你们虽然没有同穿一条裤子,但却经常共用一个女人。如此不分彼此的革命友情,连我和陈晨都汗颜……”
湖滨别墅的二楼客房里~
陈晨并没有睡。她只是不想温思睿担心,才闭眼假寐,诓她离开了。
此时此刻,她斜倚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看着外面笼在月色下的杭州,依然倾城绝艳,却又不染俗意,浓淡相宜!
这份浓妆淡抹都适宜的惑人魅力,倒是像极了那个女人——韩清烨拿命爱着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陈晨不由得苦笑。
以前一直认为像穆轻寒这样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男人,在如今这个物欲纵横人情淡薄的时代,已是稀有动物。有生之年,怕是再难遇到。
谁曾想,在她人生三分之一的年月里,又碰到一个。
运气不可谓不好。但也不可谓不差!只因为,被另一个稀有动物爱到极致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陈晨以前一直觉着温思睿命不好,才会有了舒雨轩,却又遇上了穆轻寒。让她取舍间,尝尽了心酸。
当然,思睿的情路上其实不存在取舍,因为穆轻寒压根就没给她这个机会。因为他说了,无论生死,思睿都只能是他的。
她承认,在青夷听到舒雨轩谈及往事时,她是惊吓多余悸动的。毕竟像穆轻寒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极端心态,太过危险,让人心生恐怖,时间久了会压得透不上气。
但事后想想,还是有点向往的。毕竟,一辈子能如此极致的去爱一个人,也算没有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比如穆轻寒、比如韩清烨,再比如……
他们的人生,注定是精彩不凡的,虽然伴随着疼痛,但也好过浑浑噩噩虚度光阴!
只是可惜……
陈晨已经记不太清和韩清烨相识的细节了,亦可说、她不愿记得。
但年初和穆轻寒飞来杭州那天的事情,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无数个午夜梦回,都如同复刻的电影画面,一次次的循环播放,痛的她喘不上气发不出声,只能默默的哀泣悲鸣!
那个午后,他们从萧山国际机场出来,叫了辆车直奔韩清烨位于西湖区的办公大楼。
因为有穆轻寒带路,他们熟门熟路的坐着直升梯直抵二十六楼的总裁办。
出了电梯,穆轻寒挥手示意助理不用跟着,带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到了跟前,穆轻寒刚抬手,就发现门没锁,虚掩着。
于是他推了推准备迈步进去,他和韩清烨之间向来如此,礼节规矩于他俩而言形同虚设。
谁知,门开了一掌宽,他就定在那儿不动了,陈晨觉着奇怪,不由得凑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嘎嘣一声,她觉着自己那根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
那是已近黄昏的时分,晚霞的余晖透过落地玻璃窗,倾洒在偌大的办公室内,通过大理石地面的光影折射、将整个房间渲染的如梦似幻。
办公桌旁的真皮沙发上,韩清烨赤裸遒劲的脊背上一道道血色的指痕像是泛着红光的冷箭,以极快的速度、狠狠的扎入了陈晨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瞬间支离破碎。
“阿阮、阿阮,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想都别想!”
惊愣中,陈晨听到韩清烨那深沉厚重的嗓音带着难掩的疼痛响起。
“韩清烨,你不过就这点儿能耐。除了一次次压在身上欺辱我,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把我弄死,我也要说,我爱他,我就是爱他,我这辈子只爱他,到死都爱他。”
随着女孩儿决绝的话语声,陈晨呆滞的眼神放低了视线、穿过韩清烨光裸劲瘦的脊背,看到他身下倾洒铺散的青丝中,一张苍白凄绝的冷艳容颜,沁在屋内梦幻的光影中、泛着惑人身心的诡异荧光。
呵呵!
一室糜乱中,陈晨听到韩清烨诡异的笑声想起,他用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女孩儿的下巴,另一只控着她羸弱的腰肢,疯狂的冲刺撞击着她。
在她破碎的痛呼中、咬牙切齿的一字字说到:“卓青阮,你特么是不是觉着自己祸害的人还不够?老子告诉你,今晚我就弄死他。等明天太阳升起,你就可以去牢里给他收尸了!”
记忆于此,戛然而止!陈晨内心揪痛的俯在榻榻米上,死死地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是虐恋痴迷者,也没有自虐倾向。所以不会病态的认为躺在韩清烨身下无力反抗的女孩儿是幸运的,更不会期盼那个人有朝一日变成她自己。
她只是被韩清烨那近乎疯狂的模样惊到了。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工作中雷霆手段、生活中风流不羁的男人,也会如此失控的去用身体压制一个女人?
这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奇谈!
陈晨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了。
自从进入大学的殿堂开始,身边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嘴上说的心理想得,都是期许有一天能遇到一个人帅钱多还对自己痴情专一的白马王子。
如果遇不到,那就专注一点、钱多人傻也成。
毕竟这年头,自诩聪明的姑娘情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对此,陈晨向来嗤之以鼻。
倒不是她自己多么出尘脱俗与众不同。而是她认识的有钱人,都特么一个比一个聪明,哪里会傻到任你随意宰割?
即便真的让你走了狗屎运碰上了,那也不是白白就能让你捞到好处的,不退你一层皮,休想全身而退!
所以,当陈晨遇上韩清烨这么一个“人不傻但钱多”,关键还特么长的让颜控流口水的稀有动物时,心里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种男人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男人,看过了爱过了做…过了也就该忘记了。
千万不要傻到智商搬家、期许自己成为他的唯一!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如今这个哪儿哪儿都能动刀子的时代里,漂亮姑娘实在太多了。
像韩清烨这种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天之骄子,换女人恐怕比换衣服都勤快。
你跟他谈感情,那简直如同跟修女论高潮,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
倒也不能怪她悲观。毕竟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就穆轻寒和沈星辰能与韩清烨一较高下。
可是沈星辰那个混蛋是个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韩清烨能比他好些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她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像穆轻寒那样拿命去爱一个人。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是自作聪明了!
那个时候,她跟韩清烨在一起半年多了。每个月能见他的日子撑死不过十天,可她已经很满足了。
陈晨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清楚的知道韩清烨不爱她,他跟她上床,给她钱花,但从不抽时间陪她。
他送给她的公寓,更多的时候就像他在滨港长租的豪华套房,去了多半就是解决身理需求,结束后就睡觉,天亮后就起床离开。
周而复始!
她不是不难过,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泥足深陷的,可日子越久就越难自拔。
曾有一次刻意醉酒,壮着胆子跟他谈未来!
换来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嘲讽:陈晨,我早就跟你说过,要钱要房要车,我都可以给你。唯独心没有!不要跟我谈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我这儿不存在!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境了。只依稀记着那次过后,韩清烨消失了近一个月。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彻底死心了。冷静理智的告诉自己,留在他身边就好。
总有一天、他累了乏了,在外面折腾不动了,那个时候,兴许会想到她的好。
不管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留着这么一个念想,也是她余生最美好的期许。
如果说这个期许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迫切的奢念,大概就是她拿到孕检报告的那一刻。
她看着上面呈阳性的检测结果,内心非但没有恐慌,反而有着隐隐的欣喜。
韩清烨从来没有要求她避孕,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对他来说,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都说母爱是天性,其实父爱又何尝不是?大多数男人女人,都会没有缘由的爱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如果,她当时默默的假想、如果能为他生一个孩子,是不是就能留住他那颗漂泊的心?
即便不能,也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吧?这于她来说,也算是圆满的结局了!
想到此处,陈晨抬起泪湿的双眼,失神的看着窗外更加深沉的夜色,不觉为自己当时的愚昧感到可笑!
她是有多傻,才会认为韩清烨会为了一个孩子留在她身边?她又是多蠢,才会相信那个男人的话:不要跟我谈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我这儿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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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那夜在酒吧里,穆轻寒说的话。
他说:“陈晨,放弃吧。阿烨这辈子,除了青阮,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不是他不想,是他根本做不到。人心不仅难测、也难控。他和我…我们是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她记得穆轻寒苦笑了下,才接下去:“我们这种人,一辈子注定只会爱一个人。灼心蚀骨,至死方休。”
你们这种人?你们哪种人?陈晨当时昏昏沉沉的思忖着,想问却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有更要紧的问题,需要他来解惑。
“他从来没有要求我避孕,我以为……”
说到这里,她觉得实在难以启齿,可是又想知道原因,只能张口结舌的尬在那里。
“呵呵,”好在穆轻寒聪明,她听到他苦笑了两声,开口说道:“陈晨,他没有要求是因为他压根就没这个概念。青阮是不能怀孕的,以至于他从很早前就下意识的忽略了男女欢爱会有孩子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他似是不忍说下去,拿起桌上的啤酒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大半瓶,顿了片刻、才又开口道:“陈晨,你是阿暖最好的朋友,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除了你,阿烨还有过很多女人,每一个他都不吝啬给她们花钱。但也仅限于钱。他在上床前,就跟她们言明:他不会爱她们、更不可能娶她们。愿意就做,不愿意就拉倒。一旦他腻了,自会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离开。如若纠缠,只会引火上身。好在、大多数女人都很识趣,知道阿烨这样的人爱不得,所以跟他在一起,都会自己做好备孕措施。从来也不需要阿烨操心。”
陈晨记得,穆轻寒当时说完,她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怎的,就从中揪到一个重点、艰难的开口问道:“怎么个引火上身?”
“呵呵,”她听到穆轻寒又苦笑了两声后,才说到:“陈晨,这话本不该我说的,阿烨是我兄弟。他的私生活,我不予点评。但你是个好姑娘,就是为了阿暖,我也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
顿了顿,他看着陈晨苍白失神的面容,有些冷酷的说到:“当年,有个女孩儿跟你一样,怀了阿烨的孩子。那姑娘就是杭州本地的,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青阮的存在,还知道青阮不能生育。就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逼阿烨离开青阮娶她进门。呵呵,这姑娘真是傻的可以……”
“后来呢?”陈晨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栗追问。
“后来,那姑娘逛商场的时候,从扶梯上滚了下去……大出血……”
“死了?”陈晨听到自己惊悚的声音响起。
“还好,只是切除了子宫。离开了杭州,再没出现过!”穆轻寒再次苦笑着说到。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没了子宫?这也叫还好?况且商场地面平坦,好好走着为什么会滚下去?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陈晨暗自揣测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陈晨,离开他吧,阿烨不会爱你的。韩家这一辈就他一个男丁,青阮不能生育,意味着以后偌大的家业将无人继承。即便如此,阿烨也不会要其他任何女人给他生的孩子。他有多爱她,你自己掂量!”
陈晨记得,良久的沉默后,穆轻寒有点残忍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她、为什么不能怀孕?”
“意外!那是阿烨这辈子都不能接的疮疤!”
这是他们那天最后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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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想到这里,陈晨低低的苦笑着。
韩清烨!他不是没有心更不是没有爱情,只不过这些东西早已给了另一个人!
自此以后,所有的后来者,都不过是他解决身理需求的一个工具罢了!
别说是情,在他眼中,连“欲”都看不到。陈晨每每想到韩清烨覆在她身上的样子,都觉着内心在撕裂般的疼痛着。
她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温度!仿佛蜷伏在他身下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亦或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充气娃娃!
她不止一次的想着,那个时候的韩清烨、无论身下压着是谁,恐怕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机械到不需要任何的情感输出。
她甚至觉着,他在她们身体里进进出出,都只是一种负面情绪的宣泄,而这种让他无力颓废的情绪多半都是来自于那个女人——那个叫卓青阮的女人。
陈晨悲哀的觉着,除了她,恐怕再也没有女人能激起韩清烨眼神里波澜。也再也没有女人能点燃他身体里的欲望。
有那么几次,陈晨忍不住的想问问他:你这样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做活塞运动,能感到快乐嘛?可是她没敢问,这种羞于启齿的言辞即便她再爽朗也说不出口。
夜更深了!陈晨望着外面愈加沉下来的天幕,凄楚的抬起手死死地摁着绞痛的心脏,身心俱疲的思索着:究竟要怎样爱一个人?才会让韩清烨这样的男人,如此疯狂绝望的强要一个女人?
她不懂!她觉得好累!
迷蒙间,突然想到了舒雨轩说的那句话——
他说:穆轻寒眼中压不住的欲望喧嚣着,恨不能将思睿食髓入骨,这样,就再也没人能抢走她!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黄昏中,韩清烨蔓延肆虐的浓烈情欲,那个恨不能将卓青阮拆骨入腹的模样,让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一股无形的寒意自心中缓缓升起,说不清是为她、还是为卓青阮、亦或是温思睿……
她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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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花园里~
温思睿呆呆的窝在穆轻寒怀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韩清烨和卓青阮之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他那样失控的、连门都没锁的情况下,就对她用强?
她更不知道陈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见到那样一副不堪的场景后,依然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独自打掉孩子,默默的数着日子等他前来?
一次又一次?为了什么?韩清烨给她下了蛊?她想不明白!
“阿暖?”穆轻寒叫她。
“嗯?”温思瑞迷茫的抬起头来,“怎么了?”她问。
“回去吧,很晚了。”他心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到。
“穆轻寒,”她叫他。
“嗯?”他疑惑的看着她。
“那次是陈晨第一次见到青阮是吗?”她动了动身子,将两只手圈在他的脖子上问道。
“嗯!”穆轻寒抬了抬腿,让她靠着舒服点,才又开口道:“那天离开后,我们找了家酒吧待了一晚,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回的滨港。”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昏昏欲睡的女孩儿,打算起身抱她回屋。
“别动,再待一会儿,我不困。”温思睿闭着眼睛说到。
“好!”穆轻寒应道,深吸了口气又接下去:“那天夜里,我就劝她了,不管阿烨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跟她发生了关系,都让她放下吧。他那个人,我太清楚了,女人于他而言,真的就跟衣服一样。除了青阮,他不会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更遑论心上。”
说到这里,苦笑了下,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除了他的阿暖,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只不过他不像那家伙一样,到处留情。除了国外那三年,他从未碰过其他女人。这辈子,就干干净净的守着他怀里的小女孩儿。爱她宠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只给她。
“青阮,她不爱他!他又是何必?陈晨又是何必?”温思睿迷迷糊糊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穆轻寒伤感寥落的思绪。
“阿暖,阿烨爱她就够了!为了她,他当年没少做下混事。青阮如果聪明些,就该收收性子。她总是那么烈,伤的不只是阿烨,还有她和她身边的人。”
穆轻寒苦涩的说到。越来越觉着,他和韩清烨真的是难兄难弟,情路上一样的坎坷、一样的执着、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至死不休!
“你认为他这样的人懂爱嘛?他做了那么多混账事,逼得青阮不得不屈从于他。他一次次压在青阮身上索取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有没想过她那颗可怜的心脏可能在默默的滴血?”
温思睿倏然坐起了身子,睁着那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质问着。
穆轻寒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骇的一震,心虚又心慌的赶紧伸手揽紧了她,安抚的说到:“是我不好,我只是习惯性的站在阿烨的角度考虑问题。你别生气。”
“是啊!你们两个可是过命的交情,就算是手足也不一定有你们亲。你们虽然没有同穿一条裤子,但却经常共用一个女人。如此不分彼此的革命友情,连我和陈晨都汗颜。你自然事事都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喽。想来他也一样吧!”
温思睿并不理会他的道歉,不知道是因为陈晨还是因为青阮,或者是为她自己,情绪骤然失控的开口讽刺道。
“阿暖,”穆轻寒惊痛的叫着,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忍着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解释着:“你不要相信青阮的话,她是为了气阿烨的。这些年,除了你,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他心慌意乱的想着,她的阿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和阿烨的关系,阿烨当年做的那些事?是不是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哦?这些年没有?那以前呢?”
温思睿没有理会胳膊上的疼痛,也没有察觉他复杂的情绪变化。只是顺着自己的思绪,面无表情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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