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留在大城市,还是回老家?当今中国,无数年轻人被这个问题困扰,也因此与父母产生了不少争论。我相信在这篇文章里,双方都会看到一些有价值的观点。
小提示:本文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针对年轻人,第二部分针对家长们,第三部分是简短的总结。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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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的某天,一个很久不联系的同学突然发来信息,问我是不是还在深圳。我说在啊,但是混得不怎么样。
她又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说继续留深啊,只是父母一心想叫我回老家去,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一定少不了被各种说教。
我知道作为同龄人,又都是从小县城里出来的,她一定理解我内心的愁苦。果然,她立马就声援了,只是所说的话却让我听了有些不舒服。
她说,他们见过什么世面。
是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八个字而已,却带着几分不屑。
我知道,表面上看来她指的是我父母,但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她自己的父母。事实上,两年前有一次聊天,她确实和我说起过类似的事。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听了她的话,我有多么惊讶。要知道她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生,而且那时已经在外面做的很不错了。我不知道她父母是出于什么考虑而执意叫她回老家的。
可时隔两年,她依然“漂”在外面。
我能够想象到,这几年里,她的父母是如何不放过任何机会,通过发信息、打电话、当面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偶尔“威逼利诱”地对她进行“劝退”:从一线城市退回到老家所在的四五线小县城。
几年前在老家的土山上鸟瞰县城时拍摄的照片
我也能够想象到,在面对父母的那些或旁敲侧击,或直截了当,或苦口婆心,或义正言辞,或势在必得的攻势时,她的内心有多么矛盾、纠结、烦恼与痛苦。
但是,她话语中所表现出的那种对父母的不屑,我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苟同。
作为普通人,我们的父母确实有其自身的局限性。他们在小地方出生、长大,又在那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没读过多少书,学历最高不过高中;
他们没去过多少大城市,所以不知道卡布奇诺、哈根达斯、提拉米苏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没见过百货大楼里的各种大牌;
在他们眼里海飞丝就是高级洗发水,牙膏从来不买十块钱以上的,他们甚至连飞机都没有坐过。
够土吧?
但是,你就是不可以嘲笑他们,因为他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他们,你不能再有更多的要求与指望。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你,如果把这些年来花费在你身上的所有金钱攒起来,存到现在连本带利起码也有四五十万吧。
这么一笔钱,足够他们游遍欧洲加东南亚,回来后再在北京上海把各种美食享受一遍了。这样一来,算是见过点世面了吧?
但实际上呢?他们大部分的积蓄花在了你身上。你之所以能读那么多书,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与收入,之所以有机会凭着自己的见识去嘲笑他们的没见识,都是因为他们对你的付出与牺牲。
况且,凡事都有两面性,在要不要回老家这件事情上,父母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的,也不能算错。
你甚至不能要求他们换位思考,因为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接受了这么多的教育,都没有换位思考,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一看这件事,又凭什么要求他们这样做呢?
是的,他们眼里的大城市有许多缺点,比如冷漠、势利、拥挤、繁忙,以及最可怕的,那巨大的生存压力。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是,你以为他们在乎的是这些缺点本身吗?不,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这些缺点给自己的孩子带来的影响与伤害。
大城市的种种弊端,在你看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在他们心中,经过时空的疏离,则变成了一种陌生与未知,以及由此而衍生出的担忧。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每隔一段时间当新闻里爆出某某白领过劳死的消息时,他们的内心是什么滋味。
除此以外,还有因长久不能见面而引发的想念与牵挂在折磨着他们。正是所有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才使得他们隔三差五地催促你回家。
要知道,那一声声的催促,本质上是一种爱的呼唤啊!
我们每个人在出生时,都是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是父母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大成人,教会我们生存,我们不能在自己羽翼丰满、鹏程万里之后,回过头来笑话父母飞得没有我们高远,见到的世界没有我们的广大。
所以,不论父母在这件事情上显得多么主观、片面、短视,请你一定要理解他们;
你完全可以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但是要反驳,请友好地反驳,而不要表现出任何的不屑与嘲笑,否则就是不孝,就是忘本。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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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为上,所以先替他们说些话。接下来,我想为自己,以及像我一样在外打拼的年轻人说两句。
先讲个小故事吧。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年轻时也和如今的年轻人一样,离开老家,去当时的国都长安谋生。
有一天他带着自己写的诗去拜见老诗人顾况。顾况听说他名居易,便用他的名字开玩笑说:“长安物贵,居恐不易。(长安的物价很高,想在这里居住恐怕很不容易)”。
由此可见,年轻人离开小地方去大城市发展,自古以来就很正常,并不是我们这代人的独创。而大城市压力大,也是古今一如。
清明上河图(宋·张择端)其实,在要不要回老家这件事情上,或许我们更有话语权。
一方面,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权利,有能力,也应该对自己的人生道路做出选择了;
另一方面,我们在老家和大城市都生活过,对两地的情况有充分的了解,孰优孰劣,我们心里更清楚。
俗话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于大城市的种种弊端,我们每天活在其中又岂能不知。我们之所以依然选择留下来,正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啊。
因为我们知道,大城市虽有缺点,但它依然代表着文明、公平、进步、开放,依然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众多的机会;
而小县城呢,往往充斥着安逸、落后、贫穷、愚昧与狭隘。
一言以蔽之:大城市有助于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具体而言,体现在以下7个方面:
1 大城市让我们更有理想抱负:选择去大城市发展,已经是一种有追求的表现。而来到大城市之后,这里的环境、氛围以及身边的人,各种因素综合起来,从正面激励、反面逼迫一个人,让他变得更有理想抱负。
大城市就像一块藏龙卧虎的宝地,只有在这里生活,你才能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管是单纯的金钱财富的积累,还是物质生活上的享受,或者对文化艺术等精神层面的追求,都有人比你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在这里,你永远没资格骄傲自得,永远需要保持谦虚谨慎,也永远有发展的空间。正因为此,你需要不断向前看,向前走,而不是得过且过。
大城市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年轻人可以在这里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无论是马化腾、马云、董明珠,还是更年轻的王兴、程维,哪一个不是在城市里白手起家,建立了自己的辉煌事业呢?
而一旦我回了老家,心理上基本已经放弃了人生的无限可能性,我会很快因为“既来之,则安之”而认了命。然后,朝九晚五地,干着一份普通的工作,过着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那种生活,想想都可怕。我想那样的自己,正应了罗曼·罗兰的那句话: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2 大城市让我们更能够吃苦耐劳:是的,北上广深的生活成本高昂,将来要是结婚生子,压力更是巨大无比。
但是压力就是动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一辈人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为什么一到这件事情上,就闭口不谈了?
说实话,在小地方生活久了,人们都不敢有大梦想了,过年回去,很多人见了我,开口就说,赶紧回来吧,在深圳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
是的,他们潜意识中已经对自己的人生设限了。他们觉得自己注定是普通人,就凭自己的本事,一辈子也挣不了多少钱。
图片来源:网络没有梦想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小地方的人因为没有压力,时间久了,就变得好吃懒做,好逸恶劳。
古人说:“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恶心生”。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我们老家的许多年轻人,因为生活过得太滋润了,就开始吃喝嫖赌,听说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在吸毒,而大人们打麻将也是蔚然成风。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生活没有压力,日子太过安逸啊!
3 大城市让我们更注重公平正义:父母希望我们回家,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们觉得我们在企业里的工作不稳定。
不管挣多挣少,在他们看来那都是打工。只有在国企上班或者当公务员,才是他们眼里正儿八经的好工作。
是的,改革开放已经三十年了,市场经济如火如荼的21世纪,他们依然抱着老旧的“铁饭碗”思想。
就拿我父母来说,从我快毕业时起,他们就一直希望我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直至如今,每次对我进行“劝退”的同时,依然会让我考公务员。
但是,公务员并没那么好考,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当我以此来反驳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再说了。
大城市不是净土,但是相对而言会更加公平。比起情面、关系、资源、背景、人脉,这里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真本事。
尤其对于像我这样,没资源、没背景、没关系的年轻人来说,这里就是奋斗的天堂。这里有足够多的“孟尝君”,能为每一个人提供用武之地,哪怕你的技能小到“鸡鸣狗盗”。
图片来源:网络4 大城市让我们更独立自主,活得更有尊严:要想在大城市立足,你就得努力,就得付出,就得靠自己。你的一切都是自己奋斗来的,而不是通过花钱买、走关系、啃老人得到的。
无论是在企业里上班,还是在社会上做生意,都有各种规章制度来约束、规范你的行为,你不大可能、也没有太多机会去走邪门歪道,你必须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做人做事。
如此一来,你的所获所得,都是光明正大的,你享受一切时也会心安理得,你会活得更有尊严。正所谓“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汉!”
5 大城市让我们更加开放包容:有人说大城市是冷漠的,但冷漠的另一面,是对个体生命以及不同价值观、不同生活方式的尊重。
是的,县城生活压力小,但压力小就安逸,安逸就无聊,无聊就八卦。张家的姑娘快三十了还不嫁,李家娶的媳妇,听说以前还处理过孩子……
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你说我,我说他,他又说你,徒增口舌是非。
举个活生生的例子,我父母因为个人信仰而不吃肉,这些年里,在身边的人眼中,他们就是奇葩,长年累月被明嘲暗讽。
但是,在大城市呢,你尽可以“万人如海一身藏”,因为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只要你不违法乱纪,没有人管你。
总之,大城市因为足够大,所以足够包容,足够藏污纳垢。在这里,每一个个体都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活得自在、真实而洒脱。
6 大城市让我生活得更加丰富多彩:上面说过,大城市允许不同价值观不同生活方式的人共存。
所以,喜欢独处的,大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悠然自得地过自己的独居生活;
而喜欢社交喜欢热闹的,有各种聚会party,各种兴趣圈子,各种同城活动等你参加。
此外,城市里基础设施健全,交通方便,生活多样化而且便利。
没有衣服穿了?百货大楼里你可以买到世界各地的时装;
晚饭不想做了?下馆子时有世界各地的美食供你选择,或者打开手机点餐,直接送家里;
周末不想待在家?图书馆、美术馆、电影院等等,足够你度过悠闲而有趣的一天;
偶尔厌倦了眼前的一切?一张机票,足以让你在几小时之后置身于千里外的世界……
深圳雅昌艺术中心一角而小县城呢?相比北上广深,正如改革开放前落后的中国之于先进的西方国家。
就拿我自己的家乡来说吧,每次回家,我都得先坐飞机到省会,再坐火车到临近的一个市里,然后再坐小巴才能回到家,加上中间各个车站之间的奔波,一共要换乘七八次车,真的是各种折腾。
滴滴、Uber在大城市普及多年了,现在最热门的交通工具是共享单车。但是过年回去,当我和父母说起滴滴、摩拜时,他们竟然都不知道,一脸惊讶。
过年回去在大街上转一圈,发现李宁是最高档次的运动牌子,而年轻人的休闲服饰,森马就算最潮流的了。说真的,即使有钱,想买件好衣服都不容易。
总之,在这方面,小县城与大城市简直有天壤之别。有时长辈们会说在哪活不是活啊,但说实话,同样是活着,生活质量还真不一样。
7 大城市能让我将来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依然以自身为例。我小学时根本没有英语课,直到上了初一,才开始学26个英文字母,而和我同龄的北京人,从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了。
这个对比是我在上大学后,和班里的北京同学聊天时才惊讶地发现的。所以在学英语这件事情上,不算幼儿园,我比他们晚了整整五年!
这还是国家大力普及重视的英语啊,至于说艺术方面的教育,更是没法比了。
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身边有哪个同学学习弹钢琴或者拉小提琴。所以在这方面我也没有任何特长。这导致我上学时一直比较自卑。
时隔十几年,虽然如今县城里也有了各类型的兴趣班,但是教学质量以及可选择的范围等,肯定是没法和大城市比的。
另外,单就文化课来说,小县城的教学质量也是差得没法说。我们那里的许多小学老师,当年上学时都是差生,考不上高中就去读幼师,毕业后靠家里找点关系回老家教书。
这样的老师,能教好孩子们吗?而且,小地方的老师特别野蛮没素质,对学生各种打骂,家长们也往往不在乎,甚至觉得“不打不成材”。实在是荒唐又可悲。
所以,从更长远的角度看,为了我的孩子,也要留在大城市。我努力奋斗了十几年,终于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小地方,如果我放弃了,妥协了,退回老家,可以说是前功尽弃。
当我的孩子出生以后,又要重蹈覆辙,像十几年前的我一样,一步步努力,重新走出小地方。到那时,他们会不会怨自己的父母呢?
图片来源:网络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套用《百年孤独》开篇那句话来讲就是:“多年以后,面对背起包袱准备离家的孩子,我将会回想起许多年前我背起包袱离开大城市的那个下午”。
那一幕一定是凄凉的……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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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说了这么多,希望父母可以理解我们,你们应该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因为我们的选择,证明了我们是有抱负有出息的人。
既然我们决定了在大城市奋斗,这里的压力已经够我们面对了,不要再通过劝退来给我们增加额外的压力与烦恼了。
另一方面,对于年轻人来说,要让父母彻底死心也是不容易的,最有说服力的反驳,就是你尽快混出个模样来,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如果你出来好几年了,还混得不怎么样;或者更糟一些,忘了初心,迷失在花花世界里,沉沦堕落了,那么到时候,即使父母不管你了,你自己也得打道回府吧。(完。谢谢你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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