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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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灵感来源于“昆山反杀案”，内容纯属虚构，更不是阴谋论，请不要对号入座。

一、目标人

“啪”，半枚方孔古币被拍在酒吧台上，断口齐整，显然是被一刀斩断的。

“介绍人是谁？”坐在吧台前的人发出了浑厚的男声。他头发很长，盖住了双眼，黑色口罩也把口鼻全部遮住，整个人隐藏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里。

“啪”，又是半枚现行的一元硬币被拍在桌上，断口如同钥匙齿一样凹凸不平。

蒙面人在风衣口袋里一阵摸索，一阵哗啦哗啦声，好半天才摸出了半枚带齿的一元硬币，两半硬币完美的组合在一起，不差分毫。

“知道我们的规矩吗？”蒙面人将半枚方孔古币和一元硬币收进兜里，从始至终没看来人一眼。

“知道”，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身后开始缓慢叙述：

第一，目标必须恶贯满盈，有取死之道。

第二，100万委托费+100万执行费，先付，必须现金。

第三，100万资助一个指定的需要帮助的人。

“很好，目标资料给我。”

一部手机被放在桌上，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的照片，矮胖光头，满身刺青，一看就非善类。

一根纤细的手指按在了屏幕上，缓缓的向上滑动，蒙面人不动声色，只是用眼睛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出现的信息。

“目标符合条件，我们接了，准备好现金，三天后我会告诉你送到什么地方。”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如果只是杀一个人，雇个杀手最多50万，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找我们？”

“知道对于黑社会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女声缓慢的反问。

“面子”蒙面人快速给出了答案。

“对，暗杀只会让他成为道儿上的英雄，他的死法必须成为黑道的笑柄，有什么好方法？”

蒙面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的说道：“被绝对弱势者反杀。”

“咯咯咯，你们值这个价钱！”

笑声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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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执行人

寂静的小巷里，面对挡住去路的人，中年男人本能后退了两步。他警惕的看着对方，宽大风衣和遮眼长发，随风摆动，透着诡异和神秘。

“孩子病得很重，可你没钱给他治，对吗？”低沉的男声被黑色口罩过滤后有些飘忽。

“你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又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有些疑惑的反问。

“帮我做一件事，100万给你救孩子的命，可好？”

街灯昏暗，月躲云后，挡路者缓慢向前走着，却没有丝毫气势，反而声音变得柔和，仿佛透着一丝怜悯的恳求。

中年男子没有再动，对方话里透露出来的希望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心脏。这个诱惑太大了，他无法拒绝，至少没有勇气立刻拒绝，即使面对未知的凶险。

孩子痛苦的呻吟，妻子绝望的哭泣，父母焦虑的叹息，在这突如其来的，小小的，不真实的希望刺激下，如潮水般占据了男人的心，搅乱了思绪，阻塞了血液。

其实最折磨人的并不是注定的悲惨结局，而是那之前漫长的无力感。挡路者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他笃定对方一定会答应。

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从挡路者的风衣中出现，递到男人面前，他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借着街灯微弱的光亮，男人依然能看出里面是一大摞整齐的百元钞票，以及一张纸。

“这是10万订金，先拿去给孩子续命。事成之后，剩下的90万将分成几批，以捐赠的名义直接汇款到医院。”挡路者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真诚和自信。

男人秉持着头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没有翻看钞票，而是打开了那张纸。纸上清楚的写着“那件事”的行动全过程。

目标：某黑社会头目

预期结果：诱导目标人持械行凶，执行人反杀之。

行动步骤：

1、目标会定期去XX洗浴中心，在必经的小路上，缓慢骑车压住其车速，激怒对方……

……

6、当目标的刀掉落后，抢先捡起，瞄准脖颈、心脏等要害位置反杀目标……

7、务必置目标于死地……

后果预测：

1、防卫过当，执行人获刑……

2、正当防卫，执行人无罪释放……

3、出现意外，执行人被目标击杀，目标将获刑……

“即能救孩子，还能为民除害，一举两得。当然，风险很大，可能送命，敢赌一把吗？”挡路者慢慢说道，就像在聊家常一般轻松的谈论别人的生死。

男人想了很久，并没有问“如果目标没死他还能不能获得那笔钱”的傻问题，而是直接问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怎么确定他的刀一定会掉？”

挡路者笑了，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一个聪明的执行者，一个能快速冷静的执行者，一个可以抓住关键的执行者，这让任务的成功率至少增加了两成。

“啪”，有什么东西打到了中年男人的手臂上，手随之一麻，拎着的牛皮纸袋顿时落地。男人没敢回头，只是用余光瞟了一下正在地上滚动的透明小球。

“放心，那是一颗冰球，很快会化掉，不会留下证据的。”蒙面人向男人身后点了点头，一个模糊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成交！”

男人瞬间就想明白了。对方拥有如此手段，杀死一个所谓的黑社会大哥本应易如反掌，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骗自己这个局外人，如此大费周章。这反而让这诡异的事件可信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早已山穷水尽，哪怕之后的90万只是骗局，哪怕赔掉自己的命，只要有手里的10万，孩子就还有一线生机，他在所不惜。

男人掏出打火机将那张纸烧掉，捡起地上的牛皮纸袋，向前走去，两人擦肩而过，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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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内线

“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是……是……是我找的……外围女。”男人吞吞吐吐，只是瞟了一眼照片，就赶紧低下头。照片上，两具赤条条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而男主角就是他自己。

“不不不，她不是什么外围女，你也没钱找外围女，她是你大哥的情妇，对吧。”坐在对面的男人用轻蔑的语气说道，依然是一身宽大的风衣，过鼻的长发和黑色口罩。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男人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现在问题来了，要么我们把照片交给你大哥，你死。要么你帮我们，你大哥死。没有别的路，你要怎么选呢？”蒙面男戏虐的给出了两个同样残酷的选项。

男子吞了吞口水，露出惊恐的眼神，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你是个混子，不过，你跟你老婆关系很好，对吧，还有一个可爱的五岁女儿。”

“你，你，你们敢……”男子瞬间从胆怯变为愤怒，他攥紧了拳头，身体紧绷，几乎就要扑过来拼命。

“别紧张我的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我只想说，你觉得以你大哥残暴的性格会放过你家人吗？而且……你的家人知道了这些事情，她们会原谅你吗？”蒙面男晃了晃手里的照片，用更可怕的后果浇灭了对方即将爆发的冲动。

男子的气势立刻就颓了，继而开始颤抖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在数个大汉的身下挣扎，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扔进了河里，渐渐下沉。他清楚的知道大哥能做得出来，他曾经做过。

“这是10万，够你还一部分赌债，事成之后还有20万，你的赌债就清了。”蒙面男抛出了最后一枚棋子。

“你们到底是谁？”

“我敢说，你敢听吗？”

蒙面人倒了一杯酒给他，男子颤抖的接了过来。一咬牙，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要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实力对抗大哥。”男人略微平静了一些。

“不需要你直接做什么，只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挑起他的怒火，并在关键时刻挑唆他动刀就可以了。”

“动刀？这个倒是简单，他喝多了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动刀子。”男人思索着喃喃自语。

“我干了！”

男人稍一犹豫就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对方显然是他惹不起的势力。既然这事没有什么风险，还能获得不小的好处，而且大哥一死，对方手里的“把柄”也就没用了。至于什么兄弟情谊……谁会跟一个酒疯子真的有兄弟之情。

蒙面人挥了挥手，车门开了，男子紧握着牛皮纸袋，仓皇下了车，消失在街的尽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蒙面人拨通了电话，淡定的下达命令：“可以找目标借款了，能借多少借多少，记住，就算是高利贷，利息也不能高得离谱，否则对方会起疑的。另外，激活咱们可控的全部自媒体，这次要把声势尽可能搞大，注意分批次投入资源和爆料，不能露出痕迹，也不能让目标背后的势力有任何运作的机会，争取以正当防卫结束。”

“人齐了，局也定了，还真是没什么难度的任务呀。”放下电话，蒙面人看向车窗外的晚霞，无奈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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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开始

“大哥，慢点，我扶你。”

“滚一边去！我TM又没喝多，扶什么扶……你TM怎么办事的？知道我今天来，还不提前把那几个小婊子留在店里，竟然让她们出台了，你TM不想混了是吧？”

光头男一把推开了上前搀扶的小弟，光着膀子，满身刺青在肥肉的带动下颤抖着，向着店外走去。

“哥，你别生气，这不是还有我吗，今天去我那吧……”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从后面追了上去。走过正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小弟时，还抛了个媚眼，却没看到小弟眼中一闪即逝的愤恨。

光头男觉得自己最近犯太岁，本来以为碰到个“大凯子”，没想到是个大骗子，借走了他大半的身家，然后就连同担保人一起人间蒸发了，抵押的房产也是假的。

今天本想在姘头的店里泄泄火，小弟又办事不力，简直火上浇油。光头男越想越气，也没心情搭理姘头了，只想开车出去兜兜风。

“哥，你喝了酒就别开车了”女人追出来搀扶着走路有些飘的光头男。

“就是，大哥喝多了，不能开车了，还是我开吧。”随后追出来的小弟一脸谄媚，抢先去拉驾驶位的车门。

“操，滚蛋！坐后面去，老子在喝两瓶都能开。”

光头男一脚踹开了小弟，丝毫没有意识到平时很会察言观色的小弟，今天为什么格外的“不懂事儿”。

宝马车缓缓启动，驶进了通往公路的小巷。就在不远处有个原本蹲着的男人站了起来，跨上了自行车，也开始在小巷中央缓缓骑行。

墙边的阴影里，一个被长发和黑色口罩遮住脸的人显出了身影，手机放在耳边。

“前奏顺利，任务开始。”他把手机放回兜里。

看着远方一前一后如龟速移动的自行车和宝马车，听着持续不断焦躁的鸣笛声，蒙面人转身又没入了阴影里。

一场惊动全国的大戏即将上演，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最精彩的部分已经谢幕。

（全文完）

再次声明：本文灵感来源于“昆山反杀案”，内容纯属虚构，更不是阴谋论，请不要对号入座。

2018.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