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山路,一个年轻人骑马独行,却与人狭路相逢,就此展开一段奇遇……
“仙人卖玉杖,乘鹿去山林……暂游忽千里,中天哪可寻?”
羊肠山路上一个年轻人正在马上独自吟哦。雷声轰轰从天边滚过头顶,一阵急风吹过,雨点便噼噼啪啪地下来,峭壁夹峙的山路顿时笼罩在氤氲水汽里。
他张望了一眼,催着坐骑向山壁靠拢,山壁上石棱狭促,根本遮不住雨势,顷刻间身上就湿了一大片,身下的“桃花红”马也在不停喷着响鼻儿。
年轻人皱了皱眉,自语道:“小桃红,就算淋雨也好过跟他们同行,对不对?”马鞭向身后虚击,轻叱一声,干脆在雨中奔跑起来。听着雨声哗哗,清亮的蹄声淹没在身后,湿衣的烦恼霎时被兴奋代替。
一人一骑越跑越快,转过一个山角,面前突然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拢着双手疾步而行,眼看就要撞上。年轻人惊悸之下急勒缰绳,“桃花红”猛地一骇人立起来。
马首昂扬眼看就要长嘶,黑衣人早惊隼一般飞扑至半空,双袖骤然分开,金光闪过,马颈已被斩作两段,嘶鸣乍起就截断在无尽的雨声里。
“桃花红”的身子向后颓倒,年轻人又惊又俱,挣脱马镫跳在一边,这才看清黑衣人手里正握着一柄金晃晃的弯刀。他怒不可遏,见爱马颈中鲜血和热气犹在汩汩喷出,心里悲愤交加,左手一扬,骂道:“找死!”
雨线之中绽出两点寒星,直奔黑衣人双眼,咫尺之间一闪即至,叫人防不胜防。哪知黑衣人衣袖向外一卷,山壁上便接连撞出两声脆响,不等暗器跌落在地上,金色弯刀已向年轻人项下划到。
年轻人惊疑莫名,仓皇中甩马鞭向那人手腕上便打。突然肋下、颈下接连一痛,已被那人点中了穴道,“章门”“天突”透入两股奇寒的真气,就像刺入了两根冰锥,登时身子僵冷,喉咙也说不出话来。
那人却不再理他,走开几步凝神倾听,在雨中伫立如同一段黑瘦的焦木。片刻之后将暗器捡起,两枚四尖八刃的飞镖在手里碰了两碰,说道:“嗯,四萼丁香镖,你是皎窈岛的?”
边走边将丁香镖收在身上,接着双手一拢,鹫头柄首的金色弯刀就没了踪影。探指在年轻人颈下一点,双眼灼灼逼视过去,说道:“若是叫嚷,马头就是下场!”
年轻人咳嗽两声,冷笑道:“哼,金鹫刀,你是塞外来的?竟也如此胆小,只会欺软怕硬……”衣领猛地一勒,紧跟着身上凉风飕飕,竟是被黑衣人拎起身子疾走。
“你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杀你?不急……”黑衣人见他身材娇小,嗓音却像二三十岁的男子,不禁心中生疑,手如提灯将他举在面前,一边急行一边打量。雨水不停地顺颊而下,相貌看不真切,却能觉出他眉目清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当下问道:“你叫什么?”
年轻人道:“我叫软柿子、嫩豆腐!”同时看见一张骨肉崚嶒的瘦脸,乌气沉沉是个老者。
黑衣人“嘿”的一笑,问道:“前面是哪儿?”
“前面就是鬼门关,十几个恶鬼在等你!”
“是你随行的同伙么?”
“是捉贼的追兵!”
黑衣人勃然大怒,手臂一扬将年轻人抛向半空,叱道:“你懂得什么!”
年轻人身不由己在峭壁间急升,只觉得神驰目眩,腿脚酥麻,顷刻又向下急坠,他心头飘浮,差点喊出声来。黑衣人脚下不停,一把抓住,怒道:“你怎不喊叫引他们过来?”
年轻人惊恐失色,嘴里却不饶人,说道:“你害死我的‘桃花红’,又点我的哑穴,不就是怕人听见找到你么?胆小鬼,有种的就放我下来!”
黑衣人笑道:“好啊,连穴道也一并解了,看你有多蛮横!”手臂一送向前扔出,顺势在他肋下轻击一掌。
年轻人经脉顿感舒畅,穴道果然解了,他大喜过望,双足甫一落地便要向前纵出,哪知脚尖才起,后心已被再次抓住,身子飘忽又被掷起丈余。
他心中羞愤,反手打出几枚铁莲子,半空中使个“千斤坠”向地上急落,略一借力便向山壁扑出。这下应变可称得上机智神速,身后铁莲子“嗒嗒”几声乱响,后心一紧还是被扔了出去。
如此一抓一掷,顷刻便行出十几丈,年轻人气血骤然张弛了几回,浑身软麻没有了力气,一跤跌坐在地上。
黑衣人笑道:“放不放你下来又有什么分别?”
“欺负小孩儿,不要脸!敢不敢放了我,三十年后再来比试?”
黑衣人哼了一声,笑道:“扔你三十年,谁有这许多闲工夫……”
年轻人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忽然“哎呦”一声向前就扑,弓身低头眼看就要跌倒。黑衣人道:“小子,不要耍花样……”眼前幽光一晃,已有暗器从年轻人衣领喷出,向自己胸前射来。
他惊喝一声,身子极力后折,一股雄浑的掌力同时向上托出,三枚细如牛毛的蓝针擦着头颈斜飞掠过,相距皮肉不过盈寸,当真凶险至极。
他恼羞成怒,见年轻人正翻身逃跑,便大步追赶过去。突然“咯”的一声,脚下顿感龃龉,面前豁然开朗,竟是踏进了一片极大的旷场里。雨滴打着遍地碎石,无数“噼啪”声一齐涌进耳朵,他登时站住,不禁吃了一惊。只见弧形陡崖围成一个空谷,羊肠就此中断,再没有别的出路。
年轻人远远地站开,拍手笑道:“胆小鬼倒大霉!你跟我先前一样,选错了岔路走到瓮里来啦!”
黑衣人呆立了一瞬,忽然赞道:“好所在!”迈步向碎石场中走去。年轻人顿感紧张,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是你先要害我,还杀死了我的马……”
大雨来得匆忙去得仓促,竟一下变得小了,淅淅沥沥敷衍了一阵便云霁雨住,山路吹来的轻风在空谷回荡,携着瑟瑟微响隐没在峭壁边,令这初秋的午后平添了许多凉意。
黑衣人在场中站定,说道:“你走吧!”又摇了摇头,“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们再磨蹭也该过了岔口,你出去也是白送命!”
年轻人将信将疑,见他双手拢袖,心里更加忐忑,侧身试着绕开几步,问道:“他们抓你跟我何干……你要在这等死么?”
黑衣人直视过来,森然笑道:“看他们有没有杀我的本事。”
“你功力深厚,刀法出众,能打得过你的自然没有几个,就怕他们人多……”
黑衣人微微一哂,年轻人又走开一些,眼光始终不离黑衣人身子,说道:“我可要走了……我叫仙儿,你叫什么?”
“我叫猫戏鼠、鹰耍兔!”
仙儿早料到这一着,不等他话音落地,身子已遽然后纵,双手连掷,丁香镖、铁莲子一股脑向他射去。
黑衣人双袖飘飞,将暗器尽数卷在地上,面前绿光闪动又飞来一朵莲蓬,一遇掌力顷刻化为齑粉,一蓬彩烟飘出霎时将他罩定,迷蒙之中就听见铃声脆响,一张晶莹闪亮的大网已兜入烟中。
仙儿手挽网绳,只觉网中急冲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这才吐出一口气,得意非凡地笑道:“老实点吧!皎窈岛四海帮的因陀罗网你没听说过吗?挣扎得狠了可是会被寸磔的哦!连骨头都一截一截地切断,是猫是鼠可再也说不清楚!”忽然想起心爱的“桃花红”,心中一狠,将网向外抖出,咬牙切齿道:“今日就叫你粉身碎骨!”
哪知手中沉甸甸的竟拖出一兜碎石,仙儿顿时打了个寒噤。轻风吹得彩烟飘散,露出一个枯瘦的人影,黑衣人正笑吟吟地站着,说道:“因陀罗网,我要的正是它!”仙儿大叫一声转身就逃,被黑衣人几个起纵擒住了后心。
“你、你不是人……”他心中惊惧如遇鬼神,灰心丧气地问道:“你怎么能躲得开?你不怕七彩蓬雾的毒么?”
黑衣人随手封住他腰间穴道,将他丢在一边,说道:“小小年纪能将因陀罗网耍到这种火候也算难得,可惜终究比石头慢了一步。”捡起因陀罗网要将碎石抖出,网上绳结精妙一时却打不开。
“小子,咱们做个公平交易,你教我用网之法,我将解药给你,怎么样?”
仙儿惊道:“什么解药,我什么时候中了毒?”
黑衣人出手如电,在他脸颊上一捏,顺势弹进去一粒药丸,说道:“这不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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