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曾一起许愿

作者: 京城雪sama | 来源:发表于2019-01-05 15:16 被阅读2次

    I Allegro

          清晨,许愿就等在校门口了。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明明9点才正式开始,许愿却一大早就拉着一个老式拉杆箱,独自坐上了来这里的公交车。

          夏风懒懒地吹起许愿的碎发。许愿踮起脚尖,仔细地往校园里张望。这里不愧是省一级特色示范学校,连教学楼都充满了文艺气息,许愿那所在乡村中并且破旧不堪的初中完全不能与其相提并论。许愿手里紧紧攥着录取通知书,甜甜地笑了。

          许愿算不上漂亮。她只是一个爱笑而笑起来又很可爱的女生。初中的时候她成绩很好,光荣榜的榜首永远是她的名字,第二名永远都被她甩得远远的。什么作文大赛,什么数学竞赛,一等奖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同龄人每次都对她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而许愿每次都只是莞尔一笑。

          这么优秀的女生当然也有男生喜欢。记得有一次,有个男生给许愿发消息表白,称她为“亲爱的”。许愿笑了一下,秒回了一句:“Os Kr Pt Sr Ir H At Tc。”那个男生一头雾水,查了元素周期表之后才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想着想着,许愿才发现9点快到了,周围陆陆续续前来报到的同学也越来越多。学校的大门终于打开了,许愿兴奋得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鹿。她刚想往前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女生的阵阵尖叫声。一回头,许愿看见了一张白皙清秀又透着冷峻的脸庞。

          “他好帅!”许愿心想。

          “苏言,等我!”一个长得特别漂亮有个子高挑的女生跑了过来。苏言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许愿傻傻地站在原地。那个女生看起来失落极了,一抬头又发现许愿像个傻狍子一样的盯着自己,似乎恼羞成怒。但她貌似是为了在众人特别是苏言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只是向许愿丢下了一句“看什么看”就快步跑开了。

          天空依旧半白半蓝,夏风依旧若即若离。而此时依旧望着苏言潇洒背影的许愿,心中已经泛起了层层涟漪。

    听说你曾一起许愿

    II Moderato

          许愿五班,苏言六班。

          许愿隐约看到了那个漂亮女生,然后一分钟后发现和她同班,两分钟后发现和她同寝,三分钟后发现和她同桌。名单上,她的名字清清楚楚——何倩。

          何倩的家境极好,长得又漂亮,想要没有大小姐脾气是极其困难的。何倩对许愿并不友好,尤其在发现了许愿喜欢苏言之后。“像你这样的村姑也想接近苏言?做你的梦去吧”是她用来挖苦许愿的“御用”台词,许愿早已习惯了。

          一学期就这样过去。许愿已经无数次地在路过六班时冲着苏言傻笑,无数次在食堂吃饭时因为看到了苏言而高兴得失手打翻了餐盘,无数次去办公室溜达只为了遇见苏言并请教他题目。但许愿从没看见苏言笑过。他的脸上的表情永远都冷得像冰块。

          新年到了。举办新年音乐会是这所高中的惯例。演出开始之前,校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关于引导学生全面发展的话,但许愿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苏言身上了。苏言安静地坐在观众席的最前面,白色燕尾服衬托下的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张显着高冷和优雅。

          终于轮到苏言演奏了。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快舞动,仿佛两只翩跹在花丛中的蝴蝶。一曲《热情奏鸣曲》的时间里,全场寂静,所有人仿佛都倾倒于这些宏伟磅礴的旋律。许愿更是震惊,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震撼的曲子。

          许愿应该是太入迷了,以至于没有察觉到何倩坐到了她旁边。待苏言表演完,何倩一脸坏笑地对许愿说:“哎呀,我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苏言的是喜欢会弹钢琴的女生。像你这样的音乐白痴他可是理都不会理的呢。哈哈哈……”

          许愿的心猛地一震。没错,她确实是个音乐白痴。她那简陋的初中没有音乐课,更加没有钢琴,她只是在收音机里听过一些钢琴曲。但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苏言,他毕竟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生啊。 经过好几个日夜的思想斗争,许愿做了一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又十分伟大的决定。

          那天是许愿的16岁生日,许妈早早地准备好了DIY蛋糕。回到家后,许妈高兴地拉着许愿在餐桌边坐下,说:“快尝尝妈的手艺,那么长时间没做蛋糕了,都生疏了。不对不对,你先得许个愿。来……”

          许愿看着蛋糕上快要熄灭的蜡烛,犹豫了好久。她终于说出了口:“妈,我想学钢琴。”

          面对这样突兀的愿望,许妈显然被吓了一跳。“这……”她不知如何作答。

          “妈,今天我满了十六周岁,我可以去打工了。”

          许妈不想伤许愿的心,只好勉强答应。

          于是,许愿就在离家最近的咖啡馆里端起了碗碟。她的工作仅仅是端碗碟,但空闲的时候,她总会帮忙洗碗,或是打扫咖啡馆。她用自己的工资在琴行报了名。她租不起钢琴,就请求老板答应她在咖啡馆的钢琴上练琴。老板很喜欢她,就爽快地答应了。周末,许愿差不多整天待在咖啡馆,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成绩从原来的年级第二跌到了年级第三。

          这个离家最近的小镇简直成了许愿的天堂。那里有如画的美丽风景,有咖啡的香醇气息,还有……高雅的古典音乐。

          钢琴老师说,许愿是她教过的最有天分又最勤奋的学生。从音阶到琶音,从连奏到震奏,许愿的进度飞快。

          这个冬天,许愿真真切切地爱上了钢琴。

    听说你曾一起许愿

    III Andante

          来年,许愿被推荐去一个市区里的琴行学习。令人惊喜和压抑的是,苏言和何倩都在那个琴行。

          被新的钢琴老师领着进来的时候,许愿分明看见苏言脸上带了些差异的颜色。但何倩的脸上却充满了得意与傲气,她早就料到了许愿会为了苏言去学钢琴,而她断定许愿没有自己那么有天分。

          许愿就要开始学习更难的曲子了。面对一张满是八度的琴谱,她信心满满。然而当她拼命张开手指找音时,却发现无论多努力都无法跨到那看似近在咫尺的琴键。许愿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大拇指不能伸得很直。

          看了医生后,得知自己有先天性大拇指腱鞘炎的许愿并没有放弃,反而加倍努力地练习。何倩一再怂恿她放弃,并不停嘲笑她是个傻子。这些话禁不住让许愿怀疑何倩是个复读机。

          雪上加霜的是,小镇咖啡馆在几番挣扎后倒闭了。老板临走前叹了口气,拍了拍许愿的肩膀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许愿抿嘴一笑,可心中却在滴血。

        被逼无奈之下,许愿只好在市区琴行附近的一个面馆里打工。小镇的美好时光停止了,而练琴还要继续。许愿在琴行度过了一个个煎熬的晚上。她的手指使劲地一下,又一下,那些音符是那样的苦涩。琴行的前台工作人员一直想催她回家,但看着许愿那么刻苦,那么努力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许愿一直都没发现琴房的窗子上印着一个冷峻的黑影。其实苏言站在窗外很久了。他看着许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高二那年的新年音乐会上,许愿演奏了萧邦的夜曲。浪漫,优美,是最动人又最朴实的旋律。何倩震惊了。她完全无法接受许愿是从一个音乐白痴变成了一个“钢琴诗人”。

          音乐会结束后,苏言对许愿说:“演得不错,继续加油。”

          许愿笑得很甜,很甜。但当她从甜蜜中苏醒时,剩下的只有一个冷峻的背影。这个凛夜,风还是很冷的。

          何倩默默地看着苏言和许愿,泪水已经沁出了眼眶。那个晚上,她在寝室的厕所里哭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何倩突然把许愿拉住了。

          “求求你离开苏言吧……”她再一次泪崩了。

          许愿甩开何倩的手,快步走出了寝室。

          之后的一年多,何倩都少言寡语。她不再奚落许愿了,这让许愿觉得十分安逸。苏言偶尔会来找许愿,分享一些不错的琴谱。这时何倩就低下头,用余光默默的地看着……

    听说你曾一起许愿

    IV Lento

          又是一个夏天。

          这个夏天对许愿来说至关重要,因为高考决定了许愿能不能跟苏言上同一所大学。

          许愿和苏言被幸运地分到了同一个考场。高考的时候,许愿看着右前方苏言的背影,浅浅地笑着。

          高考圆满结束了。许愿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但愿我能跟苏言上同一所大学,她甜甜地想着。

          然而毕业典礼时许愿并没有看到苏言的背影。巧的是何倩也没有来。许愿纳闷极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不止一个。这时,一个爱起哄的男生大声说道:“你们知道苏言为什么没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群女生围了上去。

          “因为苏言带着何倩出国留学了!”

          “什么?他不是跟许愿那个么?怎么又跟何倩……”女生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许愿。

          许愿愣在了原地。

          兜兜转转了好几次,许愿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苏言被国外某个名牌音乐学院录取了。何倩也跟着去了。事情很简单,但对许愿来说很复杂。苏言到底去了哪个国家,去了那所大学,许愿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心沉到了低谷的时候,总是那么迷茫。许愿分不清这时的自己最清醒还是最糊涂。从学校一路踱步到车站,许愿望着红扑扑的天空,看着在夕阳下被拉长的身影。

          要乘的公交车已经来了好几辆了,许愿仍然坐在车站。夕阳的余晖在泪水中模糊,扩散。考出了理想的成绩,学会了优雅的钢琴,一切美好才刚刚开始呢。可这一切又那么快结束了。

          车站旁卖关东煮和大妈十分不解地看着许愿,说:“小姑娘这发什么愣呢,快点回家吧。”

          许愿连忙点头。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那么爱笑了。

    听说你曾一起许愿

    V Adagio

          到了家已是深夜。

          许愿独自漫步在澄澈的月光下,静谧的乡间小路上。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样冷峻,那样棱角分明。

          风什么时候有变得柔和了。星光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耀眼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出现了悦耳的蛙鸣。

          许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言,真的是你吗?

          那个男生没有转身,只是温柔地说了句:“听说今晚有流星。”

          霎时间,许愿激动地热泪盈眶。

          “你不是出国了吗?”许愿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迷人。这是许愿第一次看到他笑。

          夜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光芒。

          “快,许个愿吧。”

          “我想……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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