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有个店小二(原名 青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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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坐在靠窗的位置,自然地把玩着小包的带子,眼睛瞟了瞟窗外落在地上的白鸽,嘴上咧开个浅浅的微笑。阳光落在她披肩的长发上,有点闪闪反光。季布站在咖啡店门外,看得呆了。
季布推开门走到收银台前点单,接待的还是前几次的一位小哥哥。“又来啦,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吗?”连续来了七天,连服务员都已经记住了季布这个老主顾。他点点头,“谢谢哈,不要忘了多加一颗糖。”
小哥扬扬手上的咖啡豆,示意自己知道了。季布这才径直朝一诺走去,“你好,请问是邓一诺小姐吗?”站在小圆桌旁边,微微弯腰,嘴角带笑,轻轻地问。
一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蹭地站起身,捣蒜般点点头,“嗯,是,你是季布?”一诺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要让她来这里相亲,早上自己还在睡觉就被拉起来收拾洗漱,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结果把自己带来了这里之后,却丢下句“妈妈去办点事,马上回来。”便匆匆离去。等没了影子才收到妈妈发来的短信,说,“一会之后还有一个很帅气的男生来找你,是妈妈帮你找的,你看看合适不。妈妈先回家,你自己回来。”
一诺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才知道自己被骗来相亲。但想想自己的确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大姑娘了,而这里的咖啡还不错,环境挺安静,阳光也很温暖,便安心在这坐了下来,等着所谓的“帅气的男生”。
抬眼偷偷地审视了眼前的男生,一厘米寸头,浓眉单眼皮,薄唇高鼻梁,皮肤挺好牙齿挺白,五官不错;米白色线衣,套浅灰色风衣,深蓝色直筒水洗牛仔,板鞋经典款,衣服品味算正常;有点隐隐约约的香水味,不浓刚刚好,挺精致。一诺心里悄悄打分,如果十分算满分的话,七分还是有的,勉强凑合吧。便在一顿尴尬中双双落座。
“您好,您的咖啡。请慢用。”服务员适时的上来缓解了气氛。季布挠了挠头,还是有点放不开,“咱们俩,还挺像一对的。”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撩妹!难怪到现在还在相亲。一诺暗自鄙视,但良好的修养让她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接口问,“哦,是吗?怎么说呢?”
“我叫季布,你叫一诺。这合起来不就是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吗?”
“呵呵,呵呵。还真的是哦,不过我叫邓一诺。”
“唔,那就改成‘季布等一诺吧’。”季布假装沉思,拿起桌子上的便签纸和备用笔,写下了这五个字,递给一诺。纸上的字抑扬顿挫,有种特有的张狂。撇像是要远去太平洋,竖又像把三尺剑,但不羁里又全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在原地等着某种未知使命。一诺在字上看到了江湖的侠骨,也看到了柔情。怎么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一诺被这字吸引住了。她的字也好,所以对其他有一手好字的人总是容易亲近。“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那你呢,你写的好看不?让我看看你写的字。”季布把手里的纸笔也顺势一推,示意一诺写几个字,露露手,“我都是自己瞎练,家里买了本《小楷灵飞经》然后摹。”
“诶,我也用过这本字帖!”理性告诉一诺,两个相亲的人因为写字打开话题,然后开始交流可以说是一件很扯的事情,但心里某处地方有个声音似乎在说,你做的对。
“语过天晴网吧?带我打游戏啊?”一诺跟着季布,糊里糊涂地从咖啡店出来,路上聊着笑着,突然停下来时发现已经到了网吧门口。呆在眼前这个男人身边,一诺不自觉的有种放松的状态,尽管在她的认知里,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她有种“这个哥哥我是见过的”感觉。以前看书不觉得,原来是真的有这种陌生的熟悉感。
“是啊,你不要告诉我不会打。”季布熟门熟路地走到去,没见他出示身份证,就跟网管打了个招呼,两人聊了会天,便拉着一诺到了个包间里。
“那你就错了,我读书的时候成绩第一,游戏也是第一。”一诺往包间里一看,竟然已经坐着了两个人。不过那三人头也不抬,像是带着耳机并没有听到开门声。
季布把一诺往凳子里一按,打开电脑输入登录密码,“那就好,待会儿就靠你带我飞了啊。”
英雄联盟、QQ飞车、仙剑奇侠传……数不胜数的游戏图标摆在桌面上,一诺习惯性地点开“跳棋”,内心有点小忐忑,在网吧玩跳棋是不是很没有面子?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季布,如果他玩其他的,她也马上就换。
结果季布在一诺的注视下,移动着鼠标也点到“跳棋”的按钮上。一诺心惊,松了口气的同时默默开心:不仅有写字的相同点,连爱玩的游戏都是一样的!老妈今天的这场“艳遇”安排得一百分,回去要好好抱抱她。
“房间号222,进来吧。”耳边季布的声音把一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慌不迭地输入了房间号。
“哦哦,好。”进了之后,一诺发现已经有两人分居屏幕左上和右上方两家,自己在左下,季布在右下。“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咯,待会被我打输可不要赖我!”
季布偷偷地笑了笑,真的是一模一样啊,连说话的语气竟然都分毫不差。“好好好,求求你待会让我几步呗。”
一诺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半个下午下了十几二十局,她一局都没有赢。不仅没有赢,每次还被甩出好远。往往另外三家全部都到回到对面位置了,自己还剩下两三颗远远地落在后面。越输越战,越战越输,一诺气的整个人在发抖,季布强忍着笑意安慰她。
“不玩了不玩了,我认输了。以后再也不玩跳棋了。”一诺仰天躺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玩得我都快抑郁了。”
“那咱们走吧,吃饭去,然后回家。可以吗?”季布转头看着仰天的一诺,征询她的同意。
一诺很想拒绝,才和他见一次面,来网吧就已经是很出格的事了,现在还要去共进晚餐。虽然自己对他有点好感,但是不是进展的有点快了。“好啊,走吧。”不过想的再多,说出口的,却又是另一句话。
两人离开了包间,原来包间里的两人默默关了跳棋的游戏界面,打开了自己正在玩的网页游戏。
两人顺着街道走,每次到路口,季布总会抢先拐弯,领着一诺朝某个特定的地方走去。
“你不是说吃饭吗?怎么到了这?”两人站在市中心公园的广场里,一处给路人画素描的摊子前。
“骗你的呗,不骗你你能同意吗?”直接拽着一诺的胳膊,把她拉到凳子上,自己又拿了条凳子坐在一起,“麻烦你,画张两人像的,钱给你双倍。谢谢啊。”
画画的大爷到底是见过了市面,一看就知道是一对热恋的情侣。笑着点点头,削了下铅笔,换了张A3的大纸,对着两人开始算比例,计算好后毫不犹豫地落笔。“稍微动动没啥关系,幅度别太大就行。你天天光顾我生意,今天免费送你一张。”
“天天关顾?季布你之前相亲过多少次?”一诺听到这话,眼睛不自主地睁大,咬牙切齿地吐字。如果不是季布抓得紧,她早起身一走了之。
“哪有,我就只和你相了一次亲。然后我们俩就结婚了,和谁相亲去。”脸上还是僵硬的笑。
“臭不要脸,谁要和你结婚,我才刚认识你一天!简直瞎了眼还觉得你挺不错的。”
季布笑笑不反驳,“画完就好了,然后我送你回家,也不吃饭了,好吧。”一诺听了,这才稍稍安静下来。季布真想干什么,现在抓着自己也逃不走。一诺完全可以喊,广场上的人很多,只要一喊,自己总是能找到机会逃走的。但她没有,做出了和在网吧一样的选择。至于为什么,一诺也不清楚。
十分钟后,季布接过画,付了钱,朝早已经走远的一诺追了上去。
公园离一诺家不远,两人沉默着走了二十几分钟,就看到了一诺的小区。走进门,拐了两道弯,一诺在家门口的长椅上看到了妈妈。生气地走过去,直接进楼按了电梯,留下外面的妈妈和紧紧跟在后面的季布。
“阿姨,您早点上去睡吧,不用每次都坐在这等。天越来越冷了。”季布走过去坐在妈妈旁边。
“不怕,我穿的够多呢。第一次她回来时,我就是坐在这的,现在我当然要坐在这了,坐着又不累。”妈妈拿过季布的手里的画,上面的两个人笑得僵硬做作,但怎么看都怎么幸福。“医生不是说了嘛,要尽量使得过去场景一模一样。你天天陪着她经历一遍又一遍都不觉得累,我怕啥。”
季布伸手搂住妈妈的另一侧肩,把头靠在这一侧的肩膀上,“阿姨您别担心,我会把你女儿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的。丢了的记忆,我们找回来就是了。”
“季布,你还年轻,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走吧。我们两口子还不老,照顾的了她。”妈妈擦了擦眼角,但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流。她心疼女儿,更心疼女儿的男朋友。自从一诺突然失忆后,他们慢慢地终于让她恢复了基本生活,但却还是记不住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身为父母,本就应该毫无怨言。但季布天天的重复她们从认识到交往的过去,总是期待着奇迹能发生。他心甘情愿,妈妈却不忍心了。
“没事的,阿姨。她要是忘了我,我就让她重新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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