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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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我出去办事,坐地铁到了北海北站,下午2点左右,地铁里人不多。
出口闸机门内,有一位老太太举着一次性地铁票(地铁公司回收后重复使用的卡片)努力试着出去,却出不去。我说:“请您等一下,我帮您叫工作人员。”我以为,她的票出了什么问题。
先通过闸机门的她的子女一家三口在闸机门外对我说,不用叫,只需要帮忙把地铁票送入闸机就行,她找不到那个卡槽。
满头白发穿一身整洁衣服的老太太,有一点慌乱的表情,突然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第一次坐电梯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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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关系,我在自己生活的北京也会偶尔住星级酒店,有时我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国际会议最后一天的前一晚,如果没有正式的活动安排,我会悄悄把母亲接来跟我一起住一晚。
有一次在京广中心开会,我一个人一个房间。当时京广中心是北京最高的建筑,50多层。我想让母亲在北京最高的建筑,看看北京的夜景和第二天的日出。
晚餐后,没有GUAN FANG活动安排。有的人去唱歌、有的人去酒吧,有的人出去看北京的夜景,有的人去购物。
我悄悄打车回家接母亲。这是母亲第一次坐电梯,又是高层快速电梯,我想她一定会晕。所以,在家出发前我跟她说:“妈妈,高层建筑快速电梯可能会很晕,坚持住,就几秒钟的功夫,很快就到了,咱不能怕晕,就不去住五星级酒店吧,还是北京最高的建筑。”
母亲坚定地跟我说:“只要不影响你的工作,晕,算什么,比那个难受多少倍的困难都克服了。你放心吧,妈妈没问题!”
我给她化了淡妆,往她染黑的波浪形短发上喷了一点发胶。她穿上了米色西服套装,戴上金丝边眼镜,脚上是擦得锃亮的咖啡色系带坡跟皮鞋。她在门厅照穿衣镜时,我说:“妈妈,今天真漂亮!楼下阿姨说得没错,这哪像农村老太太?简直就像大学教授,有气质!”
那时的母亲刚60多岁,身体还比较挺拔,也很健康,整天乐呵呵的,不像是吃了那么多苦的人。
但是,一走进电梯轿厢,我感到她明显紧张了。电梯里人不多,刚开始她跟我一样面对电梯门。电梯门关闭,电梯开始上升,她马上用右手紧紧抓住我的左胳膊,身体向右转了90度。本来面对电梯门的我向左转了90度,用右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小声说:“妈妈,难受靠我身上。”
她晕得很厉害,拿着手绢直擦汗,表情也微微慌乱。好在很快到了我住的楼层。下了电梯,我说:“妈妈真棒!”
她一边擦汗一边微笑,“我得慢慢学会坐电梯,以后在北京可能经常要坐电梯,我也得适应新生活。”当时母亲到北京还不到一年。
—3—
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之后,母亲不仅能熟练地坐升降梯、扶手梯,还可以到游乐园坐旋转木马、激流勇进。
她很快适应了北京的生活。
我替老太太把地铁票送入闸机卡槽里,闸机门打开了,我让她从左边通过闸机门。她的家人向我表达了谢意,我也向他们说了声谢谢。他们先是一愣,后微笑着走向出口。
他们可能觉得我应该说不客气,而不是谢谢,他们自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谢谢。
看着远去的老太太的背影,我心里感慨,如果母亲健在,我一定会陪她坐一次地铁,让她刷交通卡,通过闸机门。因为她在的时候,地铁还没有闸机,而她喜欢新生事物。
感谢这一家人,让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第一次坐电梯的温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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