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保级失败了，你还会在这里吗？”
如果说血战米尔顿凯恩斯拿到一分，让全队上下都恢复了力量和自信，那么接下来的两连平则让气势又掉回了原点，可以赢的比赛没有赢下来，保级形势从明朗一下子又变得模糊，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沉。
这晚俱乐部都下班之后，普源自己留在办公室发呆。他是一个比较悲观的人，凡事遇到挫折，总是先去想最坏的结果，然后试着给自己找好后路，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才能鼓起勇气继续面对眼前的困难。
普源想到了球队一旦保级失败，他的所有投资都将化为泡影，乔纳斯、史蒂夫父女等等这些热爱莱顿东方的人也都会无比失望，整个俱乐部都要面临着破产，所有在这里工作的球员、教练、医生、后勤等等所有人都面临着失业。这将是一场灾难，带给了他这个前三十多年一直随性活着的自由人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
普源甚至想到了逃避，他在想无论最后结局怎样，保级失败还是成功，他都要第一时间离开，他可以把俱乐部再次转让，无论给多少钱无论谁想接手，他都要转让出去。
这种压力让他很憋闷，今晚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坚持到了现在，其实都是纸老虎，一根针轻轻一捅就破了。这更增添了一种挫败感，让他又开始质疑起自己当初接手时的豪言壮语有多么愚蠢，如果当初就那么认输了，至少别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受牵连，现在倒好，自己还是一样地赔个底掉，还搭上了整个俱乐部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普源越想越难受，很想找点酒喝，于是开始翻箱倒柜，但是一无所获，他想到也许约翰强的办公室里有存货，就走过去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找了起来，还真让他猜到了，约翰强的橱柜里确实还有半瓶威士忌。普源轻笑了一下，这也算是一个小安慰吧，拿着酒就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关上门，他听到楼道远处好像有什么动静。现在都下班了，这个办公区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普源循着声音来源，走了过去，走近发现一间屋子的门缝里透出了光，普源抬眼一看，这是贝凯蒂的办公室。普源很好奇，这个英国佬怎么没像平时一样按时下班呢？
普源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的地板上铺满了类似拼图的纸张，一个马尾辫正好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专心研究着什么，可能太专心了，以至于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笃、笃、笃！
科琳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普源正歪着脑袋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个酒瓶，冲她摆着手打招呼。
“马尾姑娘在做什么呢？大家都下班了。”
“额……”
科琳站在起身，看着这一地纸片，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球队现在的情况不好，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我想制作一些标语，放到办公区和训练场上，帮助大家振作起来。”
普源走进来，看着这些纸片，上面写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单词。
“你打算写一些励志标语是吗？比如一切皆有可能之类的？”
“嗯……差不多吧，”科琳低下了头，有点害羞，“我想写的是‘为了保级付出全部，莱顿东方需要你们’。”
“这个会不会太直白太普通了？就好像电视上那种经常能听到的冠冕堂皇的话。”
“这是你当时在球迷交流会上说过的话……”科琳小声咕哝着。
“哦是嘛……呵呵……”普源尴尬地笑了笑，“很好很好，你能保持乐观并且还想办法鼓舞身边人，这样真的很好。”
科琳指了指普源手中的威士忌说道：“你最近喝酒好像有些频繁，我记得上次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你也喝了酒，不过当时你的情绪挺开心的，不过今天看起来你不是因为高兴而喝酒的吧。”
普源坐到沙发上，把酒瓶放到茶几上，解开了领带，松了口气。
“酒精最大的用处就是麻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感觉疲惫的时候，它都可以让你放松下来。”
普源示意科琳坐下，继续说道：“上次聊天的时候，我记得你告诉我，你除了喜欢足球还喜欢舞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从事足球相关的工作，那你会做什么？比如开个舞蹈教室？”
“嗯……这是个选择，不过我不喜欢做生意，真的开一间工作室的话，我想我只愿意负责跳舞，哈哈，”科琳笑起来的时候倒是从来不害羞，“不过在伦敦经营工作室并不容易，前期需要不小的投资，后期市场拓展也是个问题，所以我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但是无论你做什么，还是会一直支持莱顿东方的对吧？”
“那是肯定的！无论这次能不能保级，无论我做什么工作或者我结没结婚，这支球队永远都在我心里。它从我记事起就已经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割舍。”
科琳对球队的深厚感情，让普源心里增加了罪恶感，正是因为有科琳这样的拥趸无条件支持俱乐部，所以当你辜负了他们的时候才更加难过。普源打开酒瓶瓶盖，在茶几上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如果保级失败了，你还会在这里吗？”
科琳的问话让普源举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是欺骗她让她暂时放心还是说实话让她从此对自己失望？
普源良久不说话，科琳也低下了头，她明白了普源的沉默，轻轻叹了一口气。
“即使你不会留下来，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决定。你毕竟是个投资者、是个商人，你有你的立场和追求……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为了莱顿东方保级而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感谢你……”
科琳说着鼻子一酸，眼眶红了，她正准备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一张纸巾已经递了过来，她抬起头发现普源站在了自己面前。
普源蹲下来，看着科琳擦了擦眼泪，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小鼻子也一下下地轻轻翕动着，普源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头。
“谁说我要走啦？我们会留在这个联赛里的，我也会留这里的。”
科琳瞪着大眼睛看着普源。
普源微微一笑：“你也要留在这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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