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见闻：写给那些离乡背井的人

乡村见闻：写给那些离乡背井的人

        还来不及将复杂的思绪收割，小半年已经过去了。骨子里的浮躁之气比雨后的野草长势更快，工作再也不能给灵魂松绑，唯一能让内心安定下来的唯有故乡，唯一能捋顺生活的唯有文字。

        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匆忙前进的城市传送带裂开一条缝，我被掉了出来。五天的闲暇时光，让我有幸在这百草丰茂的季节里一睹故乡的容颜，并以文字为线条，在一纸素笺上勾勒出它如今的模样。

        它比起以前安静了不少，脾气也变得那样温和。酷暑已经来了，它身上的温度居然不冷不热，头顶的太阳抚慰着它的心事，正午时依旧不火不燥。每一棵树，每一株草甚至每一块儿石头、每一粒土，都那样温顺地徜徉在它的怀抱里，没有显出一丝疲态，反而保持着竞相生长的姿势。

        它已经没有以前热情了。那一片一片无人种植的田地，已经长满了小树苗和杂草，那些长久未住人的房屋周围，布满了青苔，墙角和柴垛，也结满了蛛网。它绝望了，选择以自然之力将给予人类的好多东西收回，洗去被人们刻意涂在脸上脂粉，露出嶙峋瘦骨。它仿佛在抗争，又仿佛在做无声的毁灭。望眼欲穿，满眼的绿意像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它举全身之力将这里的每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烤焦。

        村庄里的人也变得暮气沉沉，以沧桑之躯维持着这片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一古老的农业规则。城市化的演进，让他们的脚步更快了，忙得忘记了享受寄居山林的那份清净悠然，忘记了欣赏院子里的绚烂的月季，忘记了柴火饭菜香，只是埋头于采摘连翘等经济作物的果实。我们的父辈们，曾几何时变得如我们一样为生计忧愁。

        从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和伯伯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慌。谈论最多的话题是谁的晚年过得好，谁家的孩子孝顺，亦或谁又得了大病……比起田园荒芜、房屋坍塌，更害怕的是焦虑不安的人心。

        在我小的时候，尚能看见老人们在晚霞漫天时围坐在谁家大门口的条凳上，或蹲在村口的大核桃树下打牌、聊天、吹牛，暮色笼罩才肯离去。我经常看见他们手舞足蹈，说得有理有据，声音悦耳动听，口才一点都不亚于任何一位站在舞台上的演说家。东加长，西家短，给了他们灵感的来源。即使在农忙时节，大家也不忘小聚一场，谈谈种庄稼的心得，蔬菜刚下来时，也不忘采摘些瓜果给邻里尝尝鲜……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记忆啊！那些尘封往事和人物，如今想来，恍若昨日。

        可惜，回不去了。尽管此时的故乡风景这边独好，我却没有了欣赏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旖旎风光的能力。深知很多人的强颜欢笑，并非苦中作乐，而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和妥协。

        真心的希望，这片曾经的净土不被玷染，月光长明，花儿常开。真心希望，我们能够坚守初心，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永恒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