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堡村住的久了,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农村的生活习惯。比如红白事,之前我就很陌生。
人有婚丧嫁娶,大抵如此。
村中路忽然被一只巨大的帆布红棚子挡住去路,起初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村人相当任性。甭管大路小路,只要是我家门口的路,我就可以随意使用。
车只能绕道而行,还好,条条大路通罗马。
看得多了,才知是谁家又娶媳妇了。
白事也如出一辙,只不过红棚子变成了白棚子。
喜事没见敲锣打鼓,丧事倒放了音乐,还请了业余歌手,走在车前唱得起劲。先不论唱功如何,一点不觉悲伤倒是真的,没有人哭天抢地。
一问才知,原来是喜丧,去世的是位近百岁的老人。
在村里,近距离看到的一场白事是房东崔大哥发小儿家的,据说死的是他的奶奶。他奶奶已经99岁了,又是一场喜丧。
棚子就扎在我家胡同口,从前一天就开始忙活。
炒锅、煤气炉、锅碗瓢盆自不必说,下水道的井盖也要事先撬开,刷碗洗菜的水要直接排进去。
棚子按请来的人数计划着扎几个,一般是两到三个,一个里坐二十几号人,全加起来就是百十来号人,而且是流水席,随吃随走。
事先要通知来参加的人,乡里乡亲,远近朋友,来的人要准备白包,里面放几百元不等,具体数字我也不太清楚。
丧事第一天,听得外面音乐声响起,知道一场丧事正式开始了。
我赶紧穿衣服出门,站在村口看热闹。
长孙抱着奶奶的遗像走在灵车的前面,披麻戴孝,悲哀着的一张脸。后面跟着披麻戴孝的一群人,全都是家里的远近亲戚。
我没有看到车上是否有棺木,毕竟是一场丧事,多少还是要有一些敬畏心。
一个男人手握麦克风边唱边走,车子缓缓前行,渐渐走远了。
不一会儿,车子又绕回来,在村子里绕几圈,大概是让故去的人,灵魂留在此处吧。
中午是开席的时间,请来的厨师抡起大勺,一盘盘的菜端上了桌,人们围坐在桌前吃起来。
无论是红事白事,都是三天宴席,中午和晚上两顿。每次看到崔嫂吃完宴席,都会高高兴兴地提着一大包剩菜回来,他家一郎(一条黑色看门狗)好几天的饭就有了。
农村的白事我参加过两次,是我二姨奶奶和老姨奶奶的。
驱车一百多公里来到涿州二步桥村,二姨奶奶的棺木就停在自家院子里。
院外是纸扎的假人、假车、假马,五彩斑斓。人死了,最后一次在人间如了愿。
她的两个儿子以及后辈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 ,见我一进院,就哭着跑过来,随手递给我两条白布,一条绑在头上,一条系在腰里。
我只认得表叔,其他人谁也不认识。他们告诉我要跪在地上磕头,我照做了。在悲伤的气场中,我也流了泪。
磕完头被带到屋里,一群女人坐在床上聊着天、磕着瓜子,我的手里也被塞进一把瓜子,尴尬地和每个人打着招呼。
临近中午,跟着大队伍来到另一处院落,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菜已端上桌。
我夹在一群陌生人里,听着他们聊着逝去的人的过往。
白驹过隙,斯人已去。
这三年,村子里再也没搭起红棚和白棚,就连个红喜字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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