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作者: a4e1d1fb4833 | 来源:发表于2018-09-15 13:11 被阅读25次

地面和屋檐都是一层厚重的积雪​,街道上没有行人,整个世界一片白皑皑的冷寂。

真是悲哀啊。戾儒跪在一处府门前的雪地里这样想,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

戾儒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都是两个极端。看着温润儒雅像个翩翩少年郎,可是这骨子啊,戾气重的活像个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戾儒穿着薄薄的单衣,双膝陷在雪里,裸露在外面的手与脸都冻的青紫,但他的身躯不仅没有蜷缩起来,反而挺拔的像棵松柏。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戾儒面前的大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位须发染白的老伯。

老伯乍一看见戾儒惊讶了一瞬,接着很快来到戾儒身边。

“二公子,这天寒地冻的,赶紧进去跟老爷好好说说,跟大公子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老爷也不是真的要驱逐你。”

“道歉?”戾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些人真是又让他对无耻这个词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冷笑了一下:“宁伯,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跪在这里不是知道错了祈求原谅,只是想让他把我母亲放出来,她一个妾室,还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妾室,这端王府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还能让那个老女人高兴,宁伯你说是不是?”

这……宁伯无言以对,虽然这是实话,但他怎么也不该拆自家老爷夫人的台。

戾儒抬眼看了看宁伯复杂的表情,随后低头浅浅一笑,那一笑,天地间的冬雪仿佛尽数消融,一朵朵春花齐齐绽放。

宁伯给这一笑冲击的心神震荡,他跟在太老爷身边几十年也算见过许多美人和儒雅之士,但他从没见过一个男子竟然可以美的这样惊心动魄。

宁伯只愣了一会儿,是戾儒的声音将他拉回的现实,他赶忙细细听着,只听戾儒笑着道:“至于戾阳,没把他揍死是我的遗憾,他往后的日子里希望宁伯时时督促他,记得多烧香以祈求今后不要遇见我,否则我会将他送下去与阎王作伴的。”

说完这一番话,戾儒不等宁伯作出反应,就弯腰手撑在地上,动作缓慢且艰难的站起来,一步步朝前走去。

因为在外面冻了许久,戾儒的步伐有些踉跄,膝盖都不能完全伸直,但他朝前走的姿态又很坚定。

宁伯前去搀扶他。

戾儒冲他感激的一笑,站在大门前静了几息时间,随后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母亲还在里面,如果没有母亲,他一生都不会再踏进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戾儒一踏进门,一个小丫头就拿着一件厚棉袄披在他身上,速度之快的让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侧头看去,是母亲院里的小红,对他对母亲都多有帮助。看她的脸颊有些红,想来刚刚在这站了许久吧,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

戾儒只是将厚棉袄拢的紧了些,并没有穿上,反正等会也是要脱下来的。他冲小红友善的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母亲还好吗?”

小红也笑着回答他:“姨娘很好,姨娘还说了,公子做什么她都会站在您的身后。”

戾儒的鼻尖有些酸,眼眶也隐隐泛红,这就是母亲!

戾儒将涩意强压下去,对小红道:“回去告诉母亲,儿子过会儿去接她。”

戾儒看着小红得了话离开,一直到转角他看不见了,他才继续朝着大厅走去。

他太过镇定。一旁的宁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半晌,才低着嗓音道:“二公子,今日太老爷也在。”

言外之意便是他可以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不必这样极端。

戾儒无声而笑,难道还看不出来?有没有人与他做主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不需要了,这个肮脏恶心的地方,他一日都不想多待。

戾儒不说话,宁伯也不再多说,也因为经过刚刚那么一遭,他现在心里对这个二公子也有些不喜,忒不会变通。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大厅的门前。宁伯松开搀扶他的手,戾儒侧头对着他又是感激一笑,回过头逆着光,站在门栏前平静的望着里面的人。

“逆子,还不快滚进来!站在那里作甚?”

里面人暴怒的声音让戾儒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蕴着一些危险的光芒,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

“祖父,父王。”戾儒在下方站定,礼貌又疏离的喊着上方座上的两人。

老王爷看着戾儒,神情略显温和,指着一边的座椅,道:“坐吧。”

“父亲!像他这样肆意殴打兄长的逆畜如何能坐?还不上家……”

端王爷的怒语还没说完,老王爷只瞥了他一眼,他便不敢作声了。

见儿子终于闭嘴了,老王爷才又看向戾儒,只见他刚刚丝毫不受他父亲的影响,此时正端端的坐在椅子上。

老王爷又看向另一边的嫡孙,心里忍不住的叹气,不是他偏心,是这整个偌大的王府,也只有这个庶出的孙子能看。

“祖父,父王一个时辰前说要将我逐出王府,我没有异议。”戾儒见上方两人都不说话,便只好自己先说了,他不想多耽搁时间。

还不等他们再说话,他又接着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父王写一封放妾书,让母亲与我一同离开,我们母子二人不会要王府的一砖一瓦,就连换的衣裳我也用自己的银子买好了。”

老王爷心里一凛,难道这件事中除了他母子二人经常收到欺辱,还有他不知道的情节?顿了顿,道:“阿儒啊,父子兄弟之间摩擦时常会有,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不必这样。”

旁边的端王爷听见戾儒的话早就雷霆怒火了,只是老王爷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半点也不能发作。

戾儒听后坚决的摇头,眸光扫过自他进来后就一直隐晦地痴痴的望着他的人,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如此,就不要怪他不仁。

戾儒站起身,走到堂中央的位置,望着那二人冷声道:“祖父,你可知我为何突然殴打戾阳?难道只是因为羞辱?”

老王爷原本只是因为两人一直不和,言语冲突再动手,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端王爷此时也和老王爷是一样的想法。

戾儒看着两人眼中的不解,冷笑一声,转身看向一边的人,对上那人逐渐惊恐的一双眼,问道:“大哥,你看我这张脸,可好看?”

戾阳没想到他会就这样说出来,一脸慌乱的站起身想反驳。

但是戾儒却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转身面对上座脸上满是震惊的两人,道:“戾阳有龙阳之好,几次三番言语行动之间对我满是轻佻,今天更是喝了酒乘醉想对我不轨,这样恶心的人没打死他是我的失误!”

老王爷和端王爷两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戾儒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一声厉喝。

“放肆!”

声音很大,戾儒听见了,但他却仿若未闻,接着道:“父王,戾阳是您的嫡长子,用他换我母亲,这交易不亏。”

端王妃走进来,先是向上首两位请了安,再满脸冷厉的看着戾儒,“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与戾阳向来不和,如今更是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蔑于他。”

戾儒看了她一眼,道:“王妃,你自己的儿子你当然最清楚,是真是假你也应该最清楚。我今天只是想带着母亲离开,一点也没有为难大哥的意思。”

他太冷静,也太坚定。

端王爷与王妃早就看不惯他母子二人,老王爷看着戾儒眼中的冷漠,一阵疲惫涌上心头,若不是他之前因发妻去世而消迷,端王府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孩子怕是早就怨上了。

“罢了罢了。”老王爷摆摆手,“王府一直都是你在管,这事也是你们做主,只一点,给这孩子银钱,之后也不许去打扰他们。”

戾儒带着母亲从王府离开后,在京城寻了个落脚处,打算年后再带着母亲下江南。

他原本以为在京城他和母亲会平安无事,却没想到,那女人会这样狠毒这样不管不顾。

他到底太年轻。

这日他一推开家门就感觉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擒住,来的人全都体格健壮,是些退下来的老兵。

那两人将他压进屋里,而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幕让他目龇尽裂,原来所谓的没声音不过是母亲早已没了生息,而那两个人趴在母亲的身上为所欲为。

戾儒怒红了双眼,想要冲上去将那两人杀了碎尸万段,可是他一动,就被身后的人反压着手臂又跪了下去。

一人哈哈笑道:“小子,王妃说了,这是一点教训,若这京城以后出现任何不利于大公子的言论,就都算在你小子身上。”

戾儒低着头,一双眼通红,眼角甚至渗出血来,他卯足了劲将擒住他右手的人甩了出去,然后迅速爬起来一膝盖顶在擒他左手的人的胯下。

在那人吃痛弯腰的时候,又一膝盖顶向他的喉咙,同时一手按在他的背上一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两手同时用力,瞬间将那人的喉骨顶碎。

戾儒看了冲上来的三人一眼,转身就往外跑去,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四通八达的小巷他早已经熟悉,成功将三人甩掉后快速回到家,颤着双手将母亲的衣服拢好抱了起来,又快速的离开。

戾儒将母亲葬在郊外,没有棺木没有草席,他只是扯下自己的一片衣角,盖在母亲的脸上。

小小的一个坟堆前立了一块无字碑——只是一块木板,戾儒怕他再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了。

天已经黑了,启明星一如既往的亮。戾儒迎着月光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戾儒一路南下,他身上没有盘缠,只能靠偷靠抢,被人发现,有些他跑掉了,有些被抓住一阵毒打。

凭着他惊人的记忆力,他慢慢的能抗衡了,从最开始的一两下,到最后的杀人敛财。

他要活着!活到亲手杀死那一家人!

几次三番的死劫,都被他强烈的求生欲击碎,他一路活到了江南,在生死之间的磨难,让戾儒一身冷厉,鲜有对手。

戾儒在江南待了三个月,在看过了烟雨朦胧和诗情画意之后,他又一路北上,去了与南湘国一直敌对的戎国。

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到威武的大将军,戾儒不知上了多少次战场,受了多少次伤。

那张一笑就仿佛让人置身于春天的俊脸,也被一道从鼻翼开始一直斜入鬓角的刀疤毁了。

但戾儒不在乎,因为很快,他就要领兵攻打南湘国,他会让那些敌军,都冤死于这里,冤死在他们一直想要守护的君上手里。

“为什么这样做?”他身边的副将问,“你曾经也被他们守护过,不是吗?”戾儒的身份,戎国的人从一开始就都知晓。

戾儒的眼睛里有着红血丝,他望着远方沉声道:“南湘国的兵,不配称为兵。”

这一战,戎国一兵一卒未损,而南湘国的七万大军全部死于沙场。

戎国一鼓作气,攻进南湘国国都,而戾儒,也在七年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战事已经到了尾声,戾儒撒了手,将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他孤身一人到了母亲的坟前。

这天艳阳高照,可戾儒的心,却依旧阴冷阴冷的。

“母亲,端王府里的人,是支撑我这么多年活着的唯一念头,如今他们是待宰的羔羊,他们就快下去陪你了。”

“不,还是别让他们下去了,听说凌迟挫骨扬灰会让人魂魄跟着破碎,儿子这样可好?”

“哈!儿子觉得这样不错!母亲,您觉得呢?”

戾儒越说越觉得不错,满脸都是狰狞的笑。

他回到城里,带人亲自去了端王府,将人捆了,就在院里,一个一个的将那些人凌迟了。

最先的便是端王妃,其他人在一旁跪着,被他的人强迫的抬起头,看着刀子在端王妃的身上一刀一刀的剐着。

戾儒就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微笑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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