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一只狗的信任

辜负一只狗的信任

01

早上，邂逅一只狗。

开始并未注意到它，只记得我在楼下支车时，它好像麻利地让道。

上至二楼楼梯拐角时，却发现它急跑进来，歪着头觑我。未弄清楚其是否有恶意，但出于对生活区内过多流浪狗从内心的戒备，且隔着一楼的距离，我的胆子大起来，向之立眉瞪目跺脚而威吓，它随之低眉顺目，抑或夹着尾巴？那竖着的两个耳朵在楼梯的缝隙间不见了。

辜负一只狗的信任

下楼来，发现它仍在门口，鉴于刚才 “人狗之战”中的自得，也记起原来在家乡调教狗的招数，我嘬起嘴巴，面带居高临下的微笑，“啧啧”有声。

果然，得到我的关注，它立即后肢卧地，用前肢支起身子，两只前爪不安地腾挪，耳朵支楞着，随着头的探缩摇摆，口中“呜哦”有声，听起来像低声呜咽，解释一个说不清的痛处？或邂逅的欣喜？股后的尾巴更摇如酷暑的蒲扇，在身后荡起一片尘烟。

02

生活区内养的宠物狗，多傲慢骄人，且主人不离左右，看来，这是一只流浪狗了。

对于狗的了解，几十年来，仍限于在家乡养狗时积存的一点认识。

这只狗，灰黑兼黄，脸，却以黄白为主，显出几分灵巧，两只眼睛上方是两簇黑色的绒毛，搜索平日见过的大多数宠物狗的形象，我确定，它跟“狗贵族”是无缘了。

它巴巴地祈望着我，瘪瘪的肚子一起一伏，那两只眼珠，不黑不白。它也许饿坏了吧，已近零下的温度，它的日子想必很艰难，所以，祈望能得到我的怜悯？

辜负一只狗的信任

记得前两天跟孩子散步，一只白猫从草坪里窜出来，吓人一跳。原来看到孩子正在吃东西，乞食来了。看得出，那曾经是一只挺漂亮的猫，原本洁白的皮毛有着不错的质感，一双蓝绿色眼睛，体态均称，“喵呜喵呜”的叫声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可是饥饿与寒冷让它失去了原有的“尊贵”：洁白的“外衣”蹭得灰一块黄一块，一张猫脸也不清不楚，看到孩子丢过去的食物，立即扑了上去。

这只狗的境况，大概也与那只流浪猫相仿吧。

可是，我能够给它什么呢？摸摸口袋，空空，翻翻手包，空空，真有点窘。想起童年时盼爸爸从镇上回来的情形。

我飞身骑上车，扭过头来，看它怔怔地望着我，鬼神差使的，我竟然又嘬起嘴来 “啧啧”两声，它立即得令般奔跑过来，低眉敛目俨然把我当做贴心人。

我的天！我的心里泛起沉沉的愧疚，如何能负担它的信任？

脑中快速地反应着，我可以负担它的温饱么？且不说老公对养宠物行为的深恶痛绝，我自己愿意承担这份外在的依赖么？孩子也多次提起过，她想养只狗，我的回答很干脆：“要么要狗，要么要妈！自己选择！”

不能，我无法给它任何可资的依靠！

03

记得小时候我是很喜欢狗的。我们姐弟几个对狗的喜欢程度不分伯仲，姐姐为一只小狗的不幸夭折曾恸哭以至背气；弟弟曾为得到一只小狗拿自己的新书和书包跟别人做交易；我更因为每次吃饭先给狗盛而常遭父母的训斥。

心底下，对待狗，是有着一份柔软的情意。

推己及彼，何以不能满足孩子的愿望？

老公不允，家庭和谐第一位；

窄小的单元房，家里没有养狗的地方；

上班太忙精力有限；

孩子课业紧张，无瑕顾及其他；

……

这些都是我能想到的理由。透过这些勉强站得住脚的理由，我能窥见，胸腔中的那颗心，随着生活的节奏，浮躁着，犹疑着，慢慢地结起一层硬硬的痂。

再回头，那条杂黄毛色的黑狗，还在热切地跟着我，记忆的碎片也直如山般压过来。我脑子一片混乱。

逃！弓背使劲地蹬着脚踏，冬天清冽的风在耳边划过尖利的哨音。

抑或是嘲笑。

拐过街角，忍不住再回望，它已经停在路口，站成一团落寞与失望。

（图片来自堆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