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12)——第一章第二节 一夜成名
两人正在卷宗室中里议论,忽然从门外府衙大院中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部丞糜亮开始发飙骂人。两人一下子便从刚才那种略微有些悲壮的气氛中逃离了出来。陈含感到好奇,走到门外去探个究竟。原来是糜亮站在院落的台阶之上,正指挥着十几个杂役合力抬着几口箱子往外搬运。大概是因为箱子太过于沉重,一个杂役不小心脱了手,那箱子一角便沉沉地砸了下去,正落在这人的脚面上,疼得他“呀”地一声叫喊了出来。而他脚上的布鞋鞋面上,已经满是鲜血。
糜亮勃然大怒,跺着脚骂那人道:“不长进的东西,这是本府托张公子为中郎将糜将军备上的重礼,你胆敢如此大意,摔坏了这些珠宝你赔的起么?”闯祸的杂役顾不得疼痛,弯下腰,咬着牙,扣住箱子底,又将箱子这角儿缓缓地抬了起来。糜亮兀自在一边咒骂,杂役们不敢停留,抬着箱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门外挪去。
陈含血往上涌,双眼冒着怒火,就要冲上去找糜亮理论,却被随后赶出来的冯纶一把抓住了胳膊。冯纶摇着头,说道:“算了吧,君平。这种事情,我们做下属的管不了的。”
陈含本来气呼呼的,听冯纶这么一说,也知道糜亮这样的人自己得罪不起,只好“呸”了一声,准备回屋里去。恰在此时,一个大概四十多岁、身上穿着牛皮护胸的中年人,喘着粗气从衙门外一路小跑进到院里来。这中年人个子不高,体型微微有些发胖,宽鼻阔口,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便是个久在行伍的老兵油子。冯纶认得他,此人正是之前黄路派到城东去打探消息的什长姚广。此时的姚广,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都已湿透,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要向黄路报告消息的。他见北部衙门的主官糜亮恰好站在院落当中,便径直向糜亮跑了过去。
“禀报糜大人,卑职已经按黄部尉的吩咐,问询到丞相遇刺案的经过,特来向二位大人禀报。”
“哦,这个事情啊,黄大人跟我说过了。既然丞相大人没有受伤,刺客也已经被马忠将军他们拿住了,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明天看成都府的简报就行了。我现在要出去办事,不能亲自嘱托,姚广你待会儿代我转告黄大人,要他一定要在驿馆一带多派人手。我们北部衙门可不能像东部衙门那样,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再发生案子了。”糜亮抬眼往衙门外张望,见自己的几口大木箱都已经装车捆好,杂役们正站在门外躬身候着自己,便不耐烦再听姚广细说案情。他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拍拍姚广肩膀,以示褒奖,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衙门去了。那几个杂役忙扶着糜亮上了马车,马夫扬鞭狠狠抽打拉车的辕马,马车载着糜亮和几箱珍宝,向着中郎将府扬长而去。
“姚什长,你辛苦了。”看着糜亮的马车走远,冯纶这才从卷宗室里出来。
“啊,是冯主记室。”姚广见是冯纶过来,脸上马上换了一副表情。他大大咧咧地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使劲儿甩在地上。衣衫上本来就沾满了泥土,这样一来,绛色的衣袖上顿时一片黑红之色。
“敢问姚什长可是刚从丞相府那边回来?能否劳烦你告知在下相府那边现在的情况呢?丞相大人他没有受伤吧?”冯纶将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姚广虽然只是个什长,比冯纶的主记室官职低了很多,可是二人却一文一武并没有统属关系,因此姚广显得很随意。他没有马上回答冯纶的问题,而是先从背囊中取出一块发硬的饼来,狠狠地咬了下去,又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壶,对着嘴猛灌了好几大口。他一边吃着干饼,一边打量冯纶和陈含还在焦急地望着自己,这才停下里,慢吞吞地说道:“是啊,黄部尉派下官带着人马,到相府那边协助成都府尉李盛大人警戒巡逻。后来李盛大人向咱们成都令马谡大人汇报的时候,我断断续续地也听到了几句,这才顾不得饥渴,飞快地回来报告。怎么?黄部尉不在衙门里么?”
“黄部尉到驿馆那边巡查去了,大概也快回衙门了吧。在下曾征得黄部尉同意,可以向姚什长您询问刺杀案的案情。姚什长,您能否将打听到的情况先告知在下呢?我们也很担心丞相的安危。”
姚广得意地笑道:“冯主记室客气了。既然黄部尉有令,在下不敢违命。好叫大人知道,丞相他十分安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什么影响。他老人家此刻正和蒋参军在相府里议事呢。这样一来,咱们府君大人也就放了心,只是嘱咐府尉李大人指挥衙兵,注意时刻配合马忠将军巡查。”
“听说丞相是在回相府的路上遭遇刺客的?我还听说刺客已经被马忠将军当场抓住了,此话当真?”冯纶穷追不舍。
“大概是这样。和东吴使节的午宴结束后,众位大人便离开驿馆,好让东吴使节先行休息,咱们的人也好准备下一步的详谈。丞相带着马将军、蒋参军他们就此打道回府。结果,当走到相府北边的那条街上时,突然从临街的房舍中窜出两个刺客来,袭击了丞相的车队。听说那两名刺客好生了得,连着击伤了五六名相府护卫。好在门下督马忠将军武艺高强,护卫们又人多势众,那两名刺客十几个回合便支撑不住,抽身要走。马将军马快,那两名刺客还没逃出街口,就被他绕到前面封住了道路。眼看着两名刺客就要被马忠将军捉住,大伙儿哪里想到,从一旁的民房屋顶上,忽然‘嗖嗖’射出两只弩箭来,分别钉在两名刺客的喉咙上,这两个人当时就眼见的活不成了。马忠将军一面派人捆住这两名嫌犯,一面亲自带人去追屋顶放冷箭那人。屋顶那人功夫极佳,在房顶上三窜两跳,很快就失去了踪影,马忠将军无功而返。后来,咱们成都府令马谡大人闻讯赶来,命令手下遍寻医官,务必要将这两名刺客救活,好将他们交给成都府丞范恒范大人去审讯。 ”一说道自己的上司马谡,姚广便伸出了大拇指,显出十分佩服的神情来。
“那两个刺客已经苏醒了么?屋顶那人后来抓住了么?驿馆这边人手不够,你有跟马谡大人汇报么?”冯纶的疑问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陈含不禁笑了出来:“姚什长,看来你今天若是不把事情说全了,是休想摆脱咱们冯大人啊。”
“那我就再给冯主记室多说一点儿。“姚广一乐,平日里有谁肯听他一个四十岁的老兵油子吹牛?此时见连冯纶这样有官职的文人都围着自己,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他接着说道:”两个刺客尚未苏醒过来,不过我听说其中一个刺客受的并不是致命伤,包扎伤口之后只需要简单调理几天便会苏醒过来。咱们府令马大人已经下令给范府丞了,要他等刺客一醒过来,就立即升堂审讯。至于屋顶上放冷箭那人,府令大人也已经命令李府尉妥善调动府衙人马,拨一部分到成都城各处去搜查。另外,府令大人还严命城门都尉刘大人严防死守,不放任何可疑之人出城。我想,有咱们府令马谡大人坐镇指挥,没有人能逃得出咱们成都府的天罗地网。”
“哦,那看来只要那个受伤的刺客醒来,严加审问,此案便差不多能破了。谁不知道咱们‘成都之狼’范府丞的手段啊。”成都总府衙的府丞范恒,一向心狠手辣,官声颇差,陈含忍不住要借机讥讽他几句。
“你还别说,咱们范府丞审案的确是有一手。”姚广并没有听出陈含话中的讥讽之意,还在大拍着上司马屁。冯纶忙一拉陈含衣袖,免得他再胡说什么,被姚广传了出去。
冬月里的天,短的总让人觉着意犹未尽,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冯纶客客气气地向姚广道声谢,叫着陈含回卷宗室,打算再看一看汉兴阁那件案子的卷宗。就在这时,从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之声,一名衙兵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四下一扫,隐约瞧见有几人正在院落里的台阶边上说话,忙转身来到几人近前。他仔细瞅了瞅姚广,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姚什长,大事不好了!城北驿馆也遭刺客了!东吴的副使周循被毒箭射中左臂,已经昏迷不醒了。你快带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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