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F】
是一座很高的桥,石块垒成,于幽静偏僻的山间。
我一直在王二浜,我不喜欢出门,能避则避,王二浜是江南平原,水网密布,离此最近的虞山也有三十多公里路,并且,说它是山很是勉强。
桥底下有一水潭,不知深浅,潭边有几个人在用网捕鱼。
我在桥边,莫名地有点心神不定。
果然,我见到了你,就在桥尾,扶着一面矮墙浅笑着,对我说你过不来。
怎么会过不来呢?我转身向你走近。你轻轻推了下那堵围墙,那墙青砖砌就,明显竖在那里很久很久了,隐约露出些疮疤和半枯的苔藓,经你手一推,晃动着随时要倒的样子。
这是座很奇怪的高桥,破旧围墙处是个九十度的拐角。我又走前两步,到了桥的尽头,往桥下探望,下面是刀削般悬崖,足有一二百米高度。一时之间我头晕目眩,脚都发软起来。
你在围墙之外另一道稍矮的围墙之上,三四十公分宽,脚下的围墙也破败不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
你望着我,说你过不来。显然你不敢看下面,脸上的微笑掩不住你的些许焦虑。
你说着你过不来,却作势要一下跳过来。
让我想想,我有多久多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还是老样子,没变老哪怕一丁点儿。
我想按捺住你的情绪,我知道情况危急,但,总是可以想些什么办法出来的。
你终于还是等不及了,纵身一跃,在我眼前两米开外,我紧走几步,伸出手想要拉住你。
我触到了你的手,因为太慌乱,没抓实,滑脱了。
我看不到你的脸,慌乱间又一次伸手乱抓,碰到了你的手。
桥栏青砖砌成,因年代久远,顶端已磨成了半圆形,我伏在桥栏上,再一次脱手。
醒来,窗外天光灰朦朦有点亮了,看了下手机,是早上四点十分。我的牙龈松动,微微的疼痛感如丝如缕,我放下手机,强迫自己再睡会,也许补一点睡眠,这牙就不疼了。
心里真正想的是能否将那场梦延续,可以再次和你重逢。
你终究没再来。
再次醒来,已是上午九点,这一觉睡得有点沉,咬合了下牙,疼痛感消失了,我没病,只是欠睡而已。
出门去芝溪工厂,我的车停厂里三天了,开出门前一秒,我看到反光镜和车门之间挂着张蛛网。
这节日来的太快,连脚步声也没听到分毫。
我想起多年前的这个节日里,某人在酒后说起他与父亲的水火不容,我幽幽说,你至少还有父亲可叫。
是的,我知道的,在颜市有这个说法,蜘蛛是亡人。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把蜘蛛当成了你,这网,是你织的吗?
二十四年前的那个暗夜里,我一个人在货车厢里陪着你,空中飘着雨夹雪,落在脸上些微地凉。我握着你的手,从颜市到可庄,你的手还柔软着,有着恍惚的温度。
梦中,我终究没抓住你的手,由着你坠落到深处。
有些念想说不出口,有些泪水,不想被人看到。
那么,异界的你,父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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