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去吧
我不记的那是哪一年,不过我已经搬到华铭单位的房改房里去住了。我想大姐那时也已经离婚了,因为那次去龙岩我没有和大姐夫会面的记忆。
那次我和大姐去医院看望我妈妈,大姐煮了一锅鱼汤给我妈妈吃,那一次我妈妈看过去状态还好,胃口也很好。
不记的那一下大姐去干什么了,就我和妈妈坐在医院院子里石头桌那。我的妈妈带着哀求的口吻对我说:“苏娃,你带我出去吧,带我回三明吧,我没有病。”
当时我的心特别难过,我说:“妈妈,我没办法呢,我自己都顾不了自己。”
我妈妈立刻就沉默了。我难过的心都碎了,我可是她唯一的求助对象阿。而后来我妈妈哪里知道她离开精神病院后,她的生活条件变得更不好呢。
我回家后,问华铭:“我把我妈妈接回来怎么样?”
“我们哪有办法,我们家已经有个老人了,再加个你妈妈那样的老人,你吃的消吗?”
华铭说。
我也没有再说话了,我不知道这时我的沉默之心和妈妈在医院时的沉默之心是不是一样。
后来因为我爸爸的单位不愿再负担我妈的住院开支,我妈被我们转移到了养老院。至于我爸单位怎么不愿负担我妈的住院费用,说起来原因就很复杂了。
早年我妈妈生病以后也不是常年住院的,好一点起来就出院,犯病时就送去住院。住院的开支也是由我父亲单位负担的。我父亲单位所以负担这项开支,主要是因为我父亲死于一次事故。
后来我妈妈在龙岩长期住院,靠的是大姐夫的人脉。费用可以全报,是因为我父亲单位财务科长是我大姐夫同学。后来我大姐和我姐夫离婚,那个我大姐夫科长同学也调往别处。公司后来的科长就不让报我妈妈的住院费用。大概是我妈的费用超支了。我知道全报是不对的,完全不让报也是不对的。
我父亲单位不给报我妈妈住院费用后,我妈妈在医院还住上一阵子,是后来欠了医院两万多费用后,医院自己把我妈妈送出来了。
我去父亲的公司找过,想移到三明的医院来,公司的领导说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也应该自己承担照顾妈妈的责任了。我觉得也有道理的,二姐对这个说法也没有异议。
那阵子我去了解了住三明精神病院的费用,一个月9百多,这个钱我们是负担得起的。二姐苏琳也去了解三明养老院的费用,好像蛮贵的,大概配置比较高,好像我们也是负担得起。
我也找公司要间住房给我妈妈住,公司只同意给一间没带卫生间的平房。当时如果就让我妈妈住我妈妈公司提供的这间破平房,请个人来照顾她,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同时我还在我去建材厂上班的这条路上找过房子,想用自己上下班的时间去照顾妈妈。但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即使找到了,人家知道是租给精神病人住,也不肯租给我的。
公司原来有给我们姐妹一套一室一厅一厨房的住房,后来还加盖了一个卫生间。后来我二姐夫在自己的单位要了一套住房,在干打雷山边,而且是破旧的平房。一个公交车通不到的地方。从公交车站下车到二姐夫家至少走20分钟,而且都是上坡的路。
我当年对二姐和二姐夫不住白沙,而住到这么高的山边觉得有些纳闷。如果是我,仅仅考虑到小孩读书路上的行程,我就更不愿意住到山边去。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想法决定了我们会把自己人生这本书书写成什么样子。
我在宿舍住一阵子后,想约室友回我们白沙那套房子去住。才知道苏琳已经把房子还给公司了。其实这件事我有点生气的,我觉得苏琳要把这套房子还掉是至少要跟姐妹打声招呼。不过还已经还了,我就不说什么了。
如果当年苏琳没有把那套房子还掉,我和室友真的住回那套房子的,我的人生完全是另一个样子。我可能会嫁给邻居给我介绍的某一个人。当年住隔壁的小鲍就很爱给我介绍男朋友。
后来那里的房子可以花5千多买下来,到我去湖北回来时,几年后,大概值六万。阿力堂弟来看望我们的时候,我们谈起白沙的那套房子的事。觉得可惜的时候。二姐夫说:“那几百年前的损失算什么,后来我不是有一万五的房改房,还不因为没钱拿,最后放弃了。你们二姐如果不在家里玩那么多年,房子不早就有了。”
是啊,人谁能避免犯错误呢。那时我还在过好日子呢,谁能预计得到将来有一天,我们会把自己的生活破坏的一塌糊涂呢。我家后来败掉的钱超过几倍白沙那套房子的价值。
在我正烦恼怎么安顿妈妈的时候,大姐打电话来,说她找了家养老院,妈妈自己也同意去。费用一个月三百五,其实一个会自理的人,住在养老院也要三百五十元,我后来觉得我妈妈在养老院,没被照顾好,问题就出在这费用上。按道理我妈这样的人,要额外加一笔特殊照顾费,但我大姐那人非常节约,怎么也不舍得追加这笔费用。
后来我想起妈妈的时候,总觉得内疚,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可以让她过的更好一些。我回答妈妈说我没办法把她从精神病院带出来。是真的没办法吗?是我下不了决心,把妈妈拦过来。怕从此要自己一个人负担妈妈。
后来我和我二姐一起去养老院看望我妈的时候,我妈的整个状况已大不如在医院的时候。我大姐把她放在靠洗衣房最低等的房间里。我对大姐这么省钱,实在不能理解。毕竟我们是安排了足够的钱确保妈妈在养老院的开支。
那次,我们把我妈调到上等的房间。那天还碰到前大姐夫的爸爸,我前大姐夫还曾经是银行行长,前大姐夫的姐姐还是在市政府工作的,弟弟是当兵回来。像他这样体面的人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住养老院来了。
倒是大姐看到前公公住养老院来了,有点解恨,说:“活该,以前住我家想干嘛就干嘛,现在换个儿媳妇了,要住养老院来了。”
而我想既然前姐夫父亲那样的人都可以住养老院,为什么我妈妈不可以呢。
其实这养老院环境还是不错的,在龙岩的市郊,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我想象着妈妈在这安度晚年的情景。白天在院子里到处走走,三餐去食堂吃饭。衣服有人洗,卫生也有人打扫。大姐每星期去看她一次,给她带点吃的。
当时扣除钱养老院的费用,多出来的钱,我们定下来给大姐。让她一个星期去看我妈一趟,相当于付了工钱给她的。
去年大姐自己生病时,打电话来说想想以前没有好好照顾妈妈,觉得有点内疚。我虽然表面上安慰她,心思却怪她一个月去两次养老院的做不到。我总觉得她如果一月去两次养老院,也许养老院的人会把妈妈照顾好一点。
但是想想我们哪个姐妹不应该内疚呢。我们都知道大姐懒到极点,没有说把妈妈转移到三明养老院来,哪有什么资格怪大姐,反而应该感谢她一直揽着妈妈,妈妈没有麻烦到我们的家庭。
实际上我也知道,最早把妈妈放养老院时,大姐也有些不忍心的。一开始是因为无奈,后来是麻木了。
大姐离婚后,更不想把妈妈带身边,想不受妈妈影响,好好找个人嫁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