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有些模糊,煞白的灯光摇摇晃晃。
胳膊肘不自觉的撑到了地面,靠着这点力气,我趴着的身体斜侧了起来,可保持这个姿势依旧费力的很。
我这是在哪?
室内都是白色,看起了不大,挂在墙面上的老式吊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还没等我仔细得观察完,“咯吱”一声,纯白的墙面开了一道缝。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带着一副墨镜。
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手伸进白大褂的兜里,摸了摸,朝向我的脸挂着鬼魅的笑容。
这笑容让我感到了恶心,浑身不自在。
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屋子里,还有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好啊~徐宁。”
白衣男开口了,可是他的语气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沙哑,刺耳,难听。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奥~你不认识我吗?”他蹲了下去,用手搓了搓鼻梁上的墨镜,“不过,也没关系了,反正你也要死了。”
“死”这个字让我浑身一颤,我感到了恐惧,连忙用胳膊肘撑着身体向后倒。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千层公司的董事,杀了我,你知道后果吗?”我尽量提高自己说话的音量,听起来甚至有些嘶哑。
“奥~,那你也得死,杀人是要偿命的!”
白衣男的从容,让我有些害怕。
他站了起来,又摸了摸自己白大褂的口袋。
恐惧慢慢侵占了我的大脑,“你……你不要杀我,我……我可以给你钱,你说个数,我立马给你打过去。”
我侧着身子,仰着头,在那副墨镜里,看到了自己,就像,就像,那待宰的羔羊……
二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白衣男已经不在了,我端坐起来,看着地上刺眼的鲜血,心里竟有些庆幸。
我没有死,不过左手却是隐隐作痛,它看起来显得有些渗人,黑色的血痂覆盖了大半只手,另外的,还有些淤血凝固在小指。
我看着不成样子的左手,百思不得其解,刚才那个白衣男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还有杀人偿命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是个可怕的地方,所以,我必须逃出去,而且是赶紧逃出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又一次打量起这里。房间里的陈设不多,复古的吊钟算是唯一可以看得上眼的装饰。
当然,还有墙角的一个十分破旧的学生背包。
在我还未完全昏迷时,我迷迷糊糊地记得,这是白衣男留下的。
我走到背包前,蹲坐下去,仔仔细细地翻看起来,希望可以找到救命的东西。
“吧嗒”一声,一部手机从书包跌落出来。
拿起手机,我心里还是疑惑,可更多的是欣喜,像是看见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现在对我来说,逃命最要紧。
我摁下了110三个数,然后,迅速的播了出去。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那头一直是无法接听!
不可能啊,只要是手机不都能打110,这怎么还打不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被做了手脚。
我疑惑地看着手里捧着的这部手机,心早已是凉了半截,110打不出去,我又怎么能逃出去呢!
忽然,我又立马精神起来,手里又捧起手机,因为我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办法。
接电话的是我老婆。
“喂,喂,喂,老婆,是我。你听我说,我现在被困在了一个小屋里,有个人要杀我。你快,快报警,让警察定位找到我!”
“许宁,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你杀了人,现在警察到处都在找你,让我给你报警,你疯了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杀人,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行了,我看你精神上也出问题了,你先找地方藏着吧,躲躲风声!”
接着,那边挂掉了电话,任我怎么嘶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又打了过去,可是却是无法接听。
这是什么破手机,难道只能给一个电话打一次,手机被我砰的一下摔在地上,我猜想,它又是被做了手脚。
收拾好情绪,我逐渐冷静下来。
我努力回忆来到这间屋子前的一切,老婆说我杀人,还有那个白衣男也说我要杀人偿命,可是在我的回忆里,我并没有杀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的我脑子就如同一团浆糊,这件事,我必须弄明白!
又想起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不得不说,二十多年前那份电话推销员的工作,留下的职业病,今天算是用上了。
接电话的是我一手提拔的公司的二把手张龙。
“喂,小张,我是许总!”
“奥~,许总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这狗奴才,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硬气过。
“小张,你听我说,我现在被人绑架在一个小屋里,110打不出去,你给我报警。你要干的好,我出去了给你100万。”
“许总啊,如果是这样,我想你那是遭报应了,唐石的冤魂来找你索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唐石的冤魂?”
“呦,许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就给许总你提个醒。三天前,许总你可是把唐石捅了四刀,现在警察都到处找你呢!”
“你说什么!唐石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杀他,这一定是弄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好了,许总,就到这吧,我现在可不想和你产生任何关系,免得成为嫌疑人。”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我愣在了原地,更多的是想不明白,在我的记忆里我根本没有杀唐石,可他们为什么都说我杀人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开了,还是那个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
“你好啊,许总,手还疼吗?”语气还是那样的沙哑,难听,刺耳。
看着他手里那把白晃晃的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后退,倚在了墙上。
“许总,你猜我现在想在你什么地方扎个窟窿呢?”他把玩着刀,在我的身体上游走。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我没有杀人,真的,真的······”
“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他可是你最好的兄弟,可是你却杀了他,你现在就是要去死,饱受折磨的死去。”
他说着说着,和我的头顶在了一起,俯视着我,盛气凌人。
接着,他似乎是找好了位置,把刀刺入了我的腿部,然后又自然地拔出。
我疼得在地上打滚,可他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又在我的小腿上扎了一刀,然后,在我的耳边,轻生吟道,“下一次,可就不只是腿了。”
说罢,他站在我面前,舌尖舔舐这沾满学的刀,从高处俯视着我,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三
我又一次的醒来,只不过与前两次不同,这次我感觉到了来自大腿和小腿的剧烈疼痛。这个人简直是要把我活活折磨死,刀刀不致命,但却又异常疼痛。
那盏老式的吊钟还在墙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令人烦躁。
我四下打量过去,还好,那部被做了手脚的手机还在。
忍者腿部传来的疼痛,我爬到了手机面前,在漂白的地面留下道道鲜红,格外刺眼。
这次要打给谁呢?
我的脑子里,好像只有李律师这个人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喂,小李,我是许总!你不要说话,听我说,现在有人要杀我,你帮我报警,你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
“许总,你知道吗?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唐石董事给的,而你却因为怕肮脏的内幕交易传出去杀了他,你让我很失望,如果上帝要你死,我是不会帮你的。”
随即,他挂掉了电话。
墙上的老式吊钟,还是一秒不差的走着,我瘫坐在墙边,看着它愣神,我想那个白衣男下一次来就要杀死我了吧,也许我真的要死了,现在没有人肯来救我。
我真的杀人了吗?可是我怎么会没有任何的记忆呢?也许是由于害怕失忆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接近五个小时的折磨与挣扎,在这一刻,我变得很累,甚至有一点期许那个白衣杀手的到来,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开始打盹。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小屋里响起,把半瞌睡的我惊醒,吓得一身冷汗。
这是谁打来的电话,他怎么知道的这个号码?
“喂,你是谁?”
“许总,我是你的秘书晓飞啊!”
“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还会往这里打电话。”
“许总,我··我···我是刚才听见你和李律师打电话,和他要的电话号码。”
“许总,你现在在哪?”
我有点不想回答,反正我觉得她也救不了我,“我被人绑架了。”
“绑架了!是张副总干的吗?”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提起了精神头,“你说什么!这是张龙干的?”
“那天我无意之间听到了张副总和您······和您······”
“和谁,快说!”她的慢吞吞让我感到了恼火。
“和您的妻子的谈话。”
从小秘说完这句话,我有两点疑问,为什么那个狗屁副总和我妻子在一块,他们之间又谈了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
从秘书晓飞的交代下,我明了一切,这一切都是张龙的骗局,他骗过了所有人,甚至是我都差点相信我自己杀了人。
“狗东西,平常我待他不薄,他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骂了起来。
不过,没有几秒,我瞬间就恢复了理智,“晓飞啊,平常我待你挺好的吧?”
“嗯嗯,是的,许总,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
我着实为这个单纯的小姑年抹了一把汗,“晓飞,我110打不出去,你给我报警,定位,让警察······”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晓飞,你和谁打电话呢?”
我听得出来,这是张龙的声音。我的心咯噔地揪在了一起,生怕秘书发生一点事情。
“没什么,就和家里打个电话。”
随即,那边就没了声响,只剩了嘟嘟嘟嘟的回音。
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我的命还压在你的手里呢,我要活着出去,挑明一切真相啊!
墙上的吊钟,还是一秒一秒的走着,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我看着它发呆,焦急的等待着电话来电。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
电话依旧没有响起,警察也没有来。
钟还是走着,接着响了几声,我知道这是到点了,他要来了。
“咯吱”一声,门又开了。
“你好啊,许总!”又是那句无聊的开场白。
“你到底是谁?我想让自己死的明白点。”
“好啊,我告诉你,我叫唐斌,你知道了吧?”
“你是唐石的弟弟?”
“不,他不是我亲哥,可是他却待我比亲人还好,他资助我上完了大学,所以我要报答他,就改了名字.”
“你知道吗?许总,唐大哥他人特别好,可你却杀了他,所以你该死,我要让你下地狱,活活折磨而死。”
一时间这么多的信息,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匆匆忙忙地说到,“你哥不是我杀的,他是张龙杀的!”
“你真的是个恶人,都这时候了,你还要污蔑张副总。他是好人,要不是他告诉我你的行踪,我还找不到你。”
我一下子明白了,“不不不,唐斌,你被骗了,你被张龙骗了,是张龙杀了你哥,不是我,不是我,他为了成为董事长,陷害给我的。”
我跪在他面前,“真的,张龙,真的!”
“老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真的是个恶人,你真的该死。”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
“奥~,这是谁给你打过来的,我给你留电话,本来是想让你和家人告个别,可是看起来,你好像并不安分。”唐斌拿着手机说到。
“你,你不要挂掉,那是我小秘打来的,她会告诉你真相,求求你,不要关掉。”我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可是,他还是挂掉了,“这要是警察打过来的电话,定位成功,你还死的成吗?”并且扣掉了电池。
我绝望地看着地上散架的手机,我知道,我要死了。
“许总,你想怎么死?”唐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充满液体的注册器,“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在此刻都变得异常大声,连心跳声都听得到。
“我说过的,要折磨死你,这个就足够了,它会使你慢慢得死去,饱尝痛苦。”
接着,他擦了擦我的胳膊,我感受到了微微的疼痛,丝丝的凉意渗透到我的血管。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模糊,煞白的灯光瑶瑶晃晃,好似我要坠入万丈深渊······
四
“啪”,一个响指在我耳边响起,我慢慢睁开眼,几根手指在我面前开始聚焦,变得清晰,然后,我又赫然看见了墙上的吊钟。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墙不再是白色,而是与吊钟相配的复古颜色,当然,还有我头上乱七八糟的电线和管道。
“你是谁?”说话的人拿开了手。
“我是程飞。”
“现在是公元多少年?”那个人又问。
“公元2855年。”
“好了,程先生,你站起来吧,我们利用催眠术已经帮你杀死了另外的一个人格。”
“这算得上一个奇迹了,我们无数次的催眠你,也在梦境里杀死你的另外一个人格,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这一次我们利用另外一个人格的人物关系,在你梦里自导自演了这场戏,让你含冤而死,不过,幸运的是我们竟然成功了。”
“还有,程先生,你得病情却是算的上是医术界的罕见病例,你的另外一个自名为许宁的人格,他的生活轨迹竟然是在古代的1986年,只要你身体里的那个人格出现,他就只会利用Ar,活在那个年代里。为了逼真,我们还专门找了一个古代的老式吊钟催眠。”
我站起来,听完医生的话,我倒是心情舒畅,原来那只是个梦。
我走到老式的吊钟面前,疑惑的问道,“是这个吗?”
“是的,程先生,这口吊钟并没有什么意思,如果你先找点有趣的事情,可以去护士台找一下进入你梦境的扮演者,我是那个白衣男,演的还行吧?”
我讪讪的打了个再见的招呼,随即转身离去。
尾声:
洗手间内,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说,我们怎么会来了未来呢?”
“还不是,那个科学怪老头的问题!”
“你说,主人格死了,我们是不是有点违背道德啊?”
“狗屁,什么屁道德,谁活下来,谁才是主人格。现在他死了,我们就是主人格!”
“可是,是他制造了我们啊?”
“那又怎样,谁让他穿到未来还不好好适应,竞得了人格分裂。他死就死了,都怪他,与我们无关。”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两个人格必须死去一个,你会让着我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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