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刚过,马路上地面湿滑。行人们纷纷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迈动着双脚前行。小乞丐也混在人群当中走着,饥肠辘辘的他来到沿街一家肉骨头菜饭店门前,可能是由于他经常来的缘故,店老板见了他,麻溜地从后厨拎出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了大半袋菜饭,估计都是客人吃剩下的。小乞丐赶忙伸手接过,刚想说句什么,店老板手背向外朝他挥挥,意思是赶紧走吧,站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小乞丐提着袋子走啊走,看见路拐角有个大垃圾桶,就停下来翻找一气,挖出一个农夫山泉瓶子,里面还有小半瓶水,还有一个三得利乌龙茶瓶子,沉甸甸几乎是满瓶的。他笑逐言开地把两个瓶子放进塑料袋里,马路对面是个公共厕所,和旁边一栋大楼之间形成一条狭窄的夹缝,这夹缝便是小乞丐平日里的藏身之处。
可是今天奇了怪了,夹缝里好像还有个人…
小乞丐猫着腰,悄悄往里走,夹缝里瑟缩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像个老乞丐似的,他正在打盹,两颊黑灰,裹着一件棕色的旧棉衣,好像很冷的样子。小乞丐看着他略微发颤的双唇上皲裂的血迹,他拉开手中的塑料袋,往里面拿出一瓶乌龙茶,拧开盖子,扶住那人的下巴,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倒。
那男人把乌龙茶咕咚咕咚往喉咙里咽,慢慢地,两眼睁开了,他伸手抹了一下糊住眼皮的眼屎,歪着头,感激又疑虑地看着小乞丐,小乞丐朝他歪嘴一笑。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塑料袋摆在地上,他们用手抄起菜饭往嘴里送,时不时喝一口农夫山泉或者乌龙茶,菜饭还留存着些许微热,他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夜幕渐渐降临,昏黄的路灯光落在依然潮湿的水泥地面上,小乞丐和老乞丐伸直了双腿半躺着,向彼此诉说着家乡的人,童年的事。大白天的时候,小乞丐跟在老乞丐后面,提着捡到塑料瓶、纸板箱、泡沫塑料块,卖掉后的钱,能在小吃铺买几块热乎的千层饼吃。老乞丐还告诉他,哪里的蛋糕店有卖临期的奶油蛋糕,搞得他心里馋得痒痒。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有依傍的生活,仿佛再艰难也显得容易对付了。
有一天傍晚,老乞丐和小乞丐刚刚卖掉捡来的塑料瓶子,正穿过一排居民楼朝公共厕所方向走,楼上传来吵架声,听起来像是一对年轻夫妻,紧接着争吵越来越凶狠,突然,先是两个苹果、再是一个茶缸、最后是一个白色布袋子从天而降,差点砸到老乞丐和小乞丐。他们吓了一跳后,又本能地凑上去看看,这下,两人愣住了——白布袋子微敞着,里面露出成沓成沓的粉红色百元大钞。
奔跑…
拼命地奔跑…
小乞丐双手护住白布袋子,老乞丐紧随其后。两人躬身窜进了他们的窝里。
挺大一个白布袋子,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两人兴奋地脸都红了,决定先去买瓶黄酒和几个凉菜庆祝一番。他们各自从布袋子里抽出一张百元,把剩下的包扎好藏在公共厕所最靠里面的一个水箱底下,然后一个买酒,一个买菜,分头出发了。
不一会儿,小乞丐提着凉菜的外卖袋子,晃晃悠悠地过了马路朝公共厕所方向走,他走进一片偌大的树荫,忽然,后脑勺挨了狠狠一记闷棍,小乞丐恍惚了一秒钟,便没了知觉。
从树荫里走出来的,是提着酒和凉菜的老乞丐,他慌慌忙忙朝公共厕所走去,一个凉菜侧着打翻了,香菜叶子洒了一路。
第二天,警察从昏迷的老乞丐身边追回了一对年轻夫妻挂失的购房款,老乞丐被送进医院,却因为误食了剧毒,最终没能被救回来。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雪,肉骨头菜饭店的老板在忙碌之余,把头伸出店门口,左右望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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