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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来求子的。她的头胎是个女儿，想再求个儿子，无奈一直怀不上。这次在瞎老太太那里得了秘方后生了对龙凤胎，一家人喜不自胜，遂大摆筵席，娘也被请了去。
这本是件高兴的事，不料两年后娘却听说她离婚的消息。好好的一家子，怎么说散就散了呢？娘不住的感叹。
原来，生下两个孩子后，突然剧增的压力让这个家庭出现了危机。结婚前公婆给出了房子的首付，贷款由他们夫妻自己慢慢还，男人平时开大车跑运输，又贷款买了辆车，银行的人天天来催债，晚上回家后两个孩子哇哇直哭，男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最后干脆躲出去了。
女人产后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大女儿刚上小学，又要给她做饭，婆婆虽说时常过来帮忙，总没有那么及时。催债的找不到男人，便天天拿着单据来家里让她签字。债越滚越多，两人因此经常吵架，再好的日子也经不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和没完没了的争吵。
演变到最后，女人一连好几天见不到男人的影子。男人在外认识了个有钱的女人，拿她的钱还了车的贷款，人自然也和这有钱的女人捆绑在一起了。家里的女人听说此事后找上门去，对男人大打出手，又抓又挠，气是撒了，婚也离了。离婚后，龙凤胎由公婆帮忙带着，男人出抚养费，女人自己带着大女儿，她自生下这两个孩子后落了一身的病，好在还得了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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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燕子在娘和别人的闲谈中得知的。燕子不明白，养不了这么多孩子，为什么生他？怀不上还到处求人、找偏方，最后闹得个妻离子散，难道就像娘说的，养大一个孩子就像养只小猫小狗那样，吃饱穿暖，都能长得大。
其实，话虽是这样说，娘心里还牵挂着一件大事，那就是要赶快送燕子上学去。娘自己的两个孩子，哥哥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最后初中没能毕业，姐姐对上学根本提不起精神，小学三年级辍学了。现在，燕子就是娘的希望。
燕子知道，娘去找过爹妈，希望他们能把燕子送回到学校去。爹的态度很清楚，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生孩子的，读书没用，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白忙活一场，不如在家帮忙干点活，也不算白养活她一场。妈想说啥，也不敢说，只是叹气。娘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再也不去求爹妈了，她说她自有法子。
娘对燕子说，孩子，得去上学，娘大字不识一个，吃了多少亏，但凡你姥爷那时候让我上几天学，我也不会过这些苦日子。你当时从学校回家来的那会你姐生娃，我伺候她坐月子没听说，我要是在家里，万不能同意你爹不让你上学的事，我砸锅卖铁也得把你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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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娘骑着她的小三轮车，去学校了。 后来学校里来人给燕子带了信儿，帮她免除了学杂费，下个学期的书本费也先不用交了，会帮她预留一套书，钱的事到时候再说。
许多年以后，燕子大学毕业了，娘才告诉燕子，她刨了自家树林子里的一棵老梧桐树，卖的钱还是不够燕子的学费，只好厚着脸皮求老师收下这个学生。好在燕子争气，在学校里成绩一直很好，老师也正为失去这样的好学生感到可惜，于是帮忙给教务处打了招呼，领导们才同意免除学杂费。燕子始终记得班主任张老师的恩情，也记着回学校后张老师在教室外的走廊里靠着栏杆说给她的那句话：娘给他跪下了！
娘到学校是去求老师收下燕子的。她的好法子就是扔下脸面去给人下跪。燕子抬头看着眼睛里浸满泪水的张老师，她知道，自己唯有好好学习，才能回报娘和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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