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笑脸

作者: 英歌h | 来源:发表于2018-12-07 21:59 被阅读17次

     文/英歌h

    单位要做笑脸墙,通知每人交张笑脸照。同事纷纷举起手机,寻找最美视角,摆出各种笑态,半老徐娘也能“美颜”成二八娇娘。我对着手机左摆右拍总不满意,这种拉动嘴角和脸部肌肉的运动,搞得我很累,面部表情僵硬,笑不出来了。

    呆坐办公桌前,回想身边同事的脸,还真没留意他们平时怎么笑的。这时脑海深处浮出一张模糊的脸,那抹诚挚、温暖的微笑越来越清晰……

    我们都叫他小莫,一位复员军人,老家在青海,大学毕业后与爱人一起南下在这座小城定居。他的体型有典型的西北人特征,高大壮实,只是肤色比一般的北方人黝黑。到机关纪委工作后,他就搬到我斜对面办公室了。我们相对而坐,隔条走廊,我每抬头望向门外,总能看到他伏在电脑前的身影。我上班时,他已坐那儿,我下班时,他还是坐那儿。

    办公室四人中有他的老同事,电脑只要一出故障,或遇上搞不定的毛病,我们都懒得叫技术人员,对门的小莫随叫随到,“小莫小莫,快帮我看看,我电脑怎么死机了?”“小莫小莫,这个排版怎么弄啊?”......

    老是麻烦他,我都不好意思了,就从带来的胡柚里挑选两只最大的,悄悄溜进他办公室。“小莫,这胡柚味道很好,我挑了两只给你尝尝。谢谢你啊,总麻烦你!”小莫豁地站起来,双手接过两只色泽金黄的柚子,摆在电脑旁,搓着手,“哎哟谢谢,谢谢,我今年还没吃过胡柚哪!都是同事,不用客气,有事叫我好了!”他善意的眼神和诚挚的笑容,给他一向黝黑的面色和嘴唇抹上了一层温暖的亮色。

    我们跟他工作上交集最多的就是正风肃纪检查,比如被查到迟到早退要通报。尽管斜对门,私下关系都不错,可每遇检查,小莫从不来给我们“通风报信”。有一次我外出忘记书面备案,他特地打电话来询问并提醒。他的铁面常让我想起黑包公。

    日子如平淡的流水,却在一个平平常常的周一早晨掀起狂澜。这天早上那扇门在上班时间依然紧闭。正纳闷时,一位同事打来电话:“小莫走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走了?去哪儿了?”

    很快,一个证实了的噩耗如声炸雷在单位炸响:这天凌晨,小莫的心脏停止跳动,一梦不醒。抛妻别子,时年39岁......

    震惊和悲伤如一面沉甸甸的大幕遮没了整幢大楼。每个人的心都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小莫年迈多病的父母在亲属陪伴下从青海赶来了,声声哀乐、阵阵悲号,母亲哭天抢地呼唤着“我的儿啊!”世上还有哪一种痛,能痛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呵?!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最后告别的悲痛之后,我久久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时常将视线投向斜对面紧闭的门,在清空所有的痕迹之后,那扇门就再也没敞开过。一位生龙活虎、天天谋面的好同事,就这么消失了!

    悲伤如烟,总会消散。消散的是悲伤,留下的是怀念。时间的脚步从不为谁停留,在悲乐哀歌或欢声笑语的变奏中,生活和工作按照它既定的轨道继续前行。而那个电脑桌前的身影已凝固成记忆中的雕像,那满含诚挚、温暖微笑的黝黑面容,永远挂上了天堂的笑脸墙。

    (美)威尔·施瓦尔贝曾说,“我们无法为失去的人做更多的事情,但我们可以记得他们”,“每一个我们认识的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的,都和我们在一起。”

    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活在当下,有什么理由不多多微笑呢?

    微笑,是心底泛起的幸福涟漪,是眼中荡漾的温暖善意。我举起手机,终于为笑脸墙定格了我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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