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紫芯简介:欠了债要还,方熙然的穿越,就是为了还债。
序:
她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深海。一个绝美的少年,他的瞳孔是纯净的琥珀色,不掺一点儿杂质,充斥无边的孤独无助,他就这样定定看着她,直至缺氧窒息,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他朝她伸出手,却只有水流从指尖流过。
梦,醒于此。翻遍周公解梦,她也不知道这究竟代表什么,试图去画下男子的容貌,却发现在那个空白的轮廓下,唯有那双眼她得以勾勒,因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单纯,令人移不来眼。
放学回家,临睡前再玩玩喜欢的模型, 平淡的日子好像就是那么快,从初中到高中的时间仿佛只是眨眼间,也习惯了那个奇怪的梦的陪伴,可是就是这样习惯的生活,有一天,被一个着装奇怪的人打破,那个有着大胡子的道士说:这是债,需要还的。
然后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头,她的世界,从此就变了……
“这是债,需要还的……”
1,
燕朝六年。
若问谁是百姓心中英雄,如果你觉得是当今圣上,治理了如今太平盛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不论从大街上拉来哪个甲乙丙丁,他都会很自豪的说:“当然是方将军。”
大燕朝能有现在的万民朝圣,全凭作战边疆抵御蛮夷入侵的方家,而方家最杰出的将领,就是人人称颂战无不胜也是方家最年轻将领,方熙然。
今天,正是他带着东夏俘辱班师回朝的日子。
东夏一直骚扰边境,试图得到更多封地,没有人知道国库空虚无力承担战争,一再容忍令圣上苦恼不已。所以当方熙然提出索要五千精兵,便可取敌方首级的要求时,圣上立刻拍板叫好,当下选了五千精兵随其出战。
当收到来自方熙然报喜军书时,书曰不仅危险拔除,五千精兵损伤甚微。 可随着方熙然回来的日期逼近,日理万机的皇帝老儿又坐不住了。只因皇后无心的一句话:“这熙然老大不小,该婚配了吧?”
这还了得?皇室公主尚小,未到婚配年纪,娶了哪个丞相尚书家的千金,将来骑到他头上怎么办?为了避免窝里斗的隐患,皇帝愁白了头发硬选出几家貌美如花,又不会对自己地位造成威胁的姑娘,准备等大将军回朝回来,为他赐婚。
而方熙然, 此时刚经过离京城最近的花县。
“楚淼,你给我过来!”黑着脸的方熙然从马上翻下,一鞭子卷过正欲开溜的军师。
“将军,我、我、我内急。”楚淼瘦弱的身板在打颤,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憋尿的痛苦。
“你刚才已经去解决过了吧?而且等你扒了衣服再去也憋不死你。”
“……”楚淼面对一脸坚毅表情的方熙然,无奈地和他换了衣服。
“我回方家等你,老爷子早想和你下棋了。” 穿着灰青色长袍的影子,摇摇摆摆淡出他的视线,只余午后阳光的刺目,撒一地春意正浓。
“女人真是麻烦。” 楚淼边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背边嘀咕,却不知究竟是在说的谁。
与军师换了衣服的方熙然进城后,直奔刘工匠家拿出自己心爱的长鞭,被敌军砍出缺口的长鞭已如垂垂朽矣的老人,无力地在空气中摆动。 直到刘工匠直说没问题让他明天来取,他才长长松了口气准备往家走。
“小乞丐,我的钱包被人偷了,真对不起, 不能给你钱让你吃饱了,对不起啊。”
转过一个胡同,只见一个衣着华美的人儿,正满脸内疚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乞丐,方熙然不禁挑起莫大兴趣,大方地扔下一包银子,道:“美人儿,要怎么感谢你哥哥啊~”
“老子是男人,男人!”
那个疑似美人的人愤怒地转过身,似乎比他高那么一点儿的身高,眼眸顾波生欢,皮肤光滑细腻,整个身子被包在柔软的白貂皮衣中,显得唇红齿白,脸颊陀红。
“兔儿爷?”方熙然第一反应不禁脱口而出,他只觉得一只极美的兔子在他眼前晃啊晃啊晃,晃的他都饿了。
“你才是兔儿爷,你们全家都是兔儿爷!”被惹毛了的燕君洛毫不顾形象的怒吼道,尤其是那个眼神,对,那种色迷迷的眼神,像是眼前的汉子要把他吃的骨头也不剩。
“美人,那陪爷玩玩呗。”兔子炸毛的表情真可爱,让他忍不住又调戏,回家吃饭什么的等会儿好了。
“滚开,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惹!”
咦?方熙然伸出的手顿了顿,转而一把抱他满怀闪进胡同,边用贼爪子在他粉嫩的脸蛋上乱摸:“美人是哪个院的?”
“我是今朝三皇……皇……总之你放开我!”气呼呼的兔儿挣扎着要逃出猎人的圈套,无奈方熙然胳膊有力反而把他越箍越紧,燕君洛雾气涌上他琥珀色瞳孔,纯净的颜色将他所有的心情展露无疑,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方熙然的心头。
努力回想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一种酸涩涌上心头,莫名被卷入这个时代,被给予方熙然的身份,除了让自己努力活下去,已经不再奢求什么,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更强,才会有希望,希望回家。
那么,是他么?要还的债……
2,
“三皇子么?请记住我是方熙然。”
兔子终于跳出圈套,方熙然看着空落落的手,竟然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涌上心头。对于自报家门,燕君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最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当朝赫赫有名的方将军,而自己竟然被这个神一般的人物调!戏!了!
“就算你是方将军,本皇子也坚决饶不了你。”
兔子一本正经的模样真可爱。方熙然眼中盛满笑意,一副‘我很怕你’的神色扬长而去,擦肩而过时方熙然邪恶地勾勾嘴角,不知轻声说了什么,燕君洛登时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吼道:“方熙然,我要革了你的官职,腌你做太监!”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不在意地挥挥手道:“别忘了我说的,洗干净等我。”
果然回家后那顿饭,方熙然吃的很多,因为他真的饿坏了。吃饱后呢,当然就是为了干坏事的,这是方熙然一向秉承的原则。而这件坏事干的,足足让老爷子举着拐杖,撵了三条街,最终还是气呼呼回去着手准备嫁妆了。想想今天上朝自己干的事情,都觉得那时太大胆,先是呈上奏折请辞,后又禀明自己女儿身份,甚至当场褪军装,以微隆的胸部证明自己正是女儿家。
全场皆惊。
可怜的皇帝老儿一时没顺过气,差点儿又要见上帝。接下来方熙然提的要求,更是让皇帝老儿直接传唤御医,散朝回宫黯然神伤。
方熙然说:“此生别无它求,仅求一世一双人,臣爱慕三皇子已久,请皇上赐婚。”
果然是古代呆久了,受三纲五常的束缚,忘记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了。自家老爷子怕是气自己嫁给那貌美如花、风流成性再加草包一个,据说是皇室的败类三皇子吧。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三皇子,有一双最单纯的眼睛。单纯到从梦中,她就想保护他一辈子。
方家唯一儿子变女儿,三皇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不娶,成为了民间津津乐道的奇事。无奈迫于大臣奏书女子不应为将军,咬了咬牙,皇上一边抵住自家老娘太皇太后凄惨的哭泣,一边批准了这门婚事。
封燕君洛为安王,在方熙然被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同时,也是燕君洛第一次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望着一身火红嫁衣端坐在床头的新娘,燕君洛想起那天下午的事情,不由收回了踏进的一只脚,翻墙跑到青楼逍遥快活去了。
本就武功极好的方熙然,早早听到仓促的脚步声离去,她叹了口气,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环顾着四面只觉茫然,床头交杯酒静静放在那里,却再等不到取它的良人。习惯了战场的打打杀杀,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她不禁蜷缩起来,放弃自己喜欢的生活,从此被约束在这大宅深院,再也看不到远方的胡杨,只见墙角偷偷探出的春杏;再也看不到塞外燃烧生命的落日,只见抬头候鸟飞过的一片深蓝;再也看不到壮士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快活,只见自己守着紧闭的门扉发呆闲时。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你后悔么?如果你后悔我,可以现在就带你走,离开这里,我们浪迹天涯。”
还没待自己找到安慰自己合适的借口,一抹灰青闯入眼帘,那一双丹凤眼中是满满的认真,他盯着一袭嫁衣淡妆浓抹的方熙然,杏眸低垂淡不出失落,双手局促地握着衣襟,尽显小女儿的娇羞。那宛如水仙一般的她,终于在今夜里悄悄绽放。
只是本该欣赏的人……
“后悔。但是既然嫁他,我就是他的妻。楚淼对不起,这是我欠他的。”
抬起的眸中,有些许泪花,有些许坚定,自她说出口那一刻,本属于天空的雄鹰,最终落入了笼中。
“欠?你欠他什么?!你知道燕君洛现在在哪么?他在青楼!”
在外借酒消愁的楚淼,眼睁睁看着本应在洞房的燕君洛进青楼那刻,他再也等不下去了。自从无意撞见她女儿身后,他就在等,等她成为了将军,等她厌倦的一天。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帮助她便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等她厌倦了,她也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3,
“你伤他了?!”
一把揪过楚淼,方熙然急急地吼道。
“扭了他的手腕而已。”楚淼定定地看着她,就想这样看着她,那只本属于天空的凶猛的鹰,一辈子。
“他在哪?”
“熙然,为什么你满脑子都是他?”楚淼不知哪来如此大的力气,一把抱过正欲外冲的方熙然。
方熙然身子一僵,道:“楚淼你醉了,你醉的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怔愣片刻,楚淼终是松手,步履蹒跚像是花甲老人。是啊,他醉了,醉的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他只是军师,而她,是将军。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碧水的月光拖长了单薄的影子,延伸向不知名的孤独,沙沙风过树摇,只余虫鸟悲鸣。
门外燕君洛不知站了多久,本想回家治手伤,却无意撞见自家娘子与扭伤他手的小贼在一起。
本想从他们的谈话中找到两人偷腥的证据,可以去罢婚,却不想正听到方熙然说的话,她说,她是他的妻。
那一刻,好像觉得她很可爱了。
婚后第二天就要给婆婆请安,是方熙然最头疼的事情。
面对曳地长裙,万能的方熙然好像不万能了,不论新世纪还是旧时代,她都没有穿过如此婉约的东西,这不才迈开一步,就踩到裙角,身影一晃,方熙然就扑在了燕君洛的面前。
“诺。”一身男子的便装递过来,燕君洛别扭地走出去,方熙然却笑的合不拢嘴,好像自己终于逮到兔子了。
可是去到太后所在的万寿殿,方熙然就悔的肠子都青了。燕君洛哪是好心,明明是在为自己捉弄他报仇!
只见来请安的后宫嫔妃个个花枝招展,端坐在太后赐的位子上,神情各异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位。方熙然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燕君洛白裘披身,妩媚动人。
好像,有什么地方反了吧……
太后她老人家彻底黑脸了,还没等方熙然请安,便冷冷说道:“方熙然,别忘了你是女子。”
可怜兮兮的燕君洛蹭到太后身边哭诉道:“方熙然她太霸道了,皇祖母,你要为孙儿做主啊。”
“方熙然,既然你已嫁为人妻,就要三从四德做好你应做的事。”
“皇祖母,她、她、她还在枕下藏兵器。”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仅太后气的直冒烟,四面的嫔妃也窃窃私语起来:“方家的女儿原来就这个德行……”
“这个德行?是,我方熙然就这个德行,生擒东夏首领,击退五万敌军的就是这个德行的方熙然!如果没有方家,你们还能在这里安享其福?你们还能拥有蛮夷的奇珍异宝?如果让你们上战场,你们敢么?!我方熙然最瞧不起的,就是靠争宠过活的人!你们说我方熙然这个德行,你们难道不想想自己内心有多肮脏?为了所谓的宠爱,手染多少无辜的人的鲜血?当你们为了风花雪月的事情平添无奈,我方熙然却为大燕的江山誓死作战!”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方熙然不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左手手臂的疤痕隐隐作痛,提醒她当年因为粗心而差点儿丢掉生命。
“如果不在枕下放兵器,恐怕我的命,早已葬在大漠。”
这一刻,燕君洛看着她手臂上的那道伤口,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给安王妃《女经》一本,命她好好学习妇德,定时来背诵。”太后怒急。
“谢太后娘娘。”接过书,方熙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突然感觉好累,好想逃,逃离这个不公的世界。
午后阳光正好,伤心人,魂断处,无路可逃。
4,
从小能忍的性格,决定了方熙然并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咏辞绝食抹泪来抒发自己的悲伤,她把所有都埋在心里,人前依然会没心没肺地大笑,笑过后留给自己的是无尽悲凉。
安分了两天的燕君洛,看自家娘子像平时一样,笑声爽朗放肆,便又放心地溜出去找乐子了。
手伤好不容易养好,燕君洛和往常一样,直奔青楼找花魁小桃,却发现一群人正将小桃包围在场中央,几个喝醉酒的公子哥正肆意为难着她。
“美人儿,大爷我一万两买你一夜,小美人别躲了,大爷我就喜欢你这份刚烈劲。”
只见那个被称作小桃的女子,紧抱琵琶想从人群突围,无奈几张酒气熏天的脸凑过来,惹的她不由向边上躲去。她求救的眼神望着在一边招呼客人的妈妈,而妈妈只是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便继续做原来的事。
为首的人是当朝丞相最宠爱的儿子,她小小一花娘,根本是惹不起的。
“对不起这位爷,小女子卖艺不卖身。”小桃一看妈妈的态度,不由心下明朗,可她一弱女子,要怎么自救?心里更是六神无主,神情中无不透露焦急与恐慌。
“爷有的是钱,伺候好爷,爷将你赎了做小。”
正说着,肥猪手已然不安分的在女子身上乱窜。
“怕是你没那个机会了!”
肥猪手刚想强虏小桃上楼,燕君洛终于忍不住出来阻止。
“三皇子,救救小桃吧!”花容失色的女子一看到救星出现,立马哭着跪在了地上。小桃的这一跪,竟然让燕君洛想到了方熙然,方熙然在边关四面楚歌时,也从没掉一滴泪,反而是用魄力征服了所有人。
不像眼前的小桃,梨花带泪,屈膝下跪。方熙然真的很坚强,坚强的都不像女子。
一瞬的怔愣。燕君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嘲笑,甚至那个丞相之子欺身上前道:“三皇子?我看是三美人还差不多吧,从小听闻三皇子美的比女子还耐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怎么样三皇子,有兴趣陪爷玩玩不?”
丞相之子并不怕这什么三皇子,反正出了事有他老爹抗,而皇上也定会顾忌君臣和睦而不敢过重惩罚,再说这三皇子又弱的很,只怕被当街欺负了也不敢如何的。
“是啊是啊,早就听闻三皇子是兔儿爷……”随行的喽啰们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可惜他们不知,‘兔儿爷’这三个字,正触及了燕君洛的底线。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兔儿爷?!”燕君洛一把揪过某喽啰的衣襟,压制住怒火低低地说道。
“呃……这……”此喽啰看到燕君洛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要吃人一般,登时吓得跪地求饶。
“蠢货,管他什么三皇子四皇子,没看他一个侍卫没带,手无缚鸡之力连你都打不过。”
又是一阵哄笑。燕君洛却被这突缠的麻烦甚是苦恼,他是皇子,却是最没威望的皇子!
“谁说他没带侍卫,我就是他的侍卫,谁敢动他!”
一阵鞭风扫过,那群人的酒劲一下子醒了大半,定睛一看走近的人挺拔的身影,暗叫不好,纷纷转身打算开溜,又是一阵鞭风,一个个像饺子一样扑通通倒地。
“将军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顾不得腿上火辣辣的疼痛,一群人爬起来便不停扣头。
“请不要叫我将军,我现在是安王妃。还有他也不再是三皇子了,他现在是安王。”
“是是是,王妃教训的是,王妃饶命,王妃饶命。”京城谁人不知方将军,又谁人不知方将军杀人不眨眼?为了保小命,一群人磕头嗑的更起劲了。
“夫君,这些人要怎么处置?”明媚的笑容,像冲破阴云的光明,撒进燕君洛的心中,像冲破薄冰的山泉,滋润燕君洛的心田。似乎,看着她笑,心就会跳的很快。那不做作、不扭捏的笑容,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真的好美。
5,
“夫君?夫君?我脸上有东西么?”方熙然疑惑地望着定定看着她的燕君洛,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脸颊。
“没有,我在想要怎么惩罚他们,干脆……通通打断腿吧。”
“安王饶命,安王我可是丞相之子。”
“安王,我父亲是御史大夫。”
“安王,我父亲……”
微笑的听着他们个个自报家门,燕君洛微笑地说:“杀了算了,这等大燕国败类,不留也罢。”
“好。”
人过处,血流成河。
“娘子,你说阿玛会罚我么?”
燕君洛如好奇宝宝般,一直盯着方熙然看个不停,看的方熙然心里发毛,停下来问道:“我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自认为含情脉脉送秋波的燕君洛差点儿没吐血,这女人的脑子里都是草么?他别扭地转头,“教我武功吧。”
“你居然想学武?”方熙然一个趔趄,看着他弱不经风的身板,不由质疑此话的真假性。
“我想和你一样……自由。”自由,他燕君洛太渴望的东西,渴望了18年的东西,渴望到都不敢奢求去得到。
“自由啊……跟我来。”
方熙然随口念叨几句后,突然想到什么般拉着燕君洛进了自己的院子。
“闲来无事做的,送你了。”从草丛后面探出了方熙然的脑袋,随及拖出个庞大的竹架,一把拽过目瞪口呆的燕君洛,将他按上最中间的竹架,叮嘱道:“一定要抓好。”
“这是什么?”燕君洛好奇地看着捣鼓着的方熙然。
“在我们那里,叫……”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掩住了方熙然的声音,燕君洛只听见她很大声地对着天空喊道:“飞机。”
飞机啊……
原来它真的可以飞天。
燕君洛看到,方熙然的身子缩的好小,几乎变为一个小点,平日里觉得很大的京城,也尽收眼底,鸟儿从身边擦过,伴着呼呼风声,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化为一只燕,自由翱翔于天空。
是方熙然,给了他自由。可他不知道,她牺牲了自己的自由。
经燕君洛这番一闹,果真如此,龙颜大怒,,虽说铲除的是京城恶霸,但愤愤不平的大臣们纷纷上书,甚至于长跪殿外不起替儿子讨还公道,就是太后再护孙心切,也无可奈何。
燕朝七年,废安王,贬为庶民。
“夫君,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弱不禁风啊?”看到欢欢喜喜搬家的燕君洛,丝毫对自己被废的事不在意,终于逮到空闲,两人悠闲坐在湖边,方熙然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为救一个小女孩,结果那个小女孩被别人救了,我却被水草缠住,被救上来后大病一场,然后……你怎么了?”注意到方熙然难看的脸色,燕君洛有一丝惊慌,“难不成病了?”
“那个小女孩……不可能,怎么这么巧?那个男孩明明死了……”有些记忆,好像在慢慢破土而出,本应该属于这具身体的,自己的,在不知不觉慢慢重合。
顾不得现在被罢绌为贫民,方熙然急急地敲开方家大门,冲进老爷子房间:“我在六岁时是不是落过水?”
“……你记起来了?”
老爷子揉着惺忪的双眼,慢吞吞答道。
“我为什么会空白那片回忆?”
“不知道,可能是你自己不想记起来。”边说着老爷子顺手就拿起拐杖,照着方熙然屁股揍了下去,为解上次她嫁人之气。
“那是我胆小,没敢说,水底还有个少年啊,就是燕君洛,那时一直觉得他会死,刻意想去忘掉。”
老爷子举起拐杖的手突然顿住,竟然没想到方熙然和燕君洛之间竟是这样的渊源:“罢了罢了,这就是你的命,不管怎么说,爹都是为你骄傲的。”
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不正也是在那时落了水,害死了那个好心救人的少年?
两个空间的重叠,早已分不清先,可能,那个少年就是燕君洛,自己本就是方熙然,不论是前世今生,自己注定欠了他。
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6,
一月复一月,一年又一年。
夫妻俩好像做什么事,都是在一起,,燕君洛没有纳妾,方熙然也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揍的燕君洛满街跑。日子就是这样平静,逃离了皇宫的漩涡,像寻常百姓般为生计奔波,不知觉时间就从指尖流走。
燕朝九年。
东夏起兵,由东夏皇子集结旧部,一呼百应压兵城下。
边城破,东夏屠城。
“众卿认为,派哪位将军出战击退东夏蛮夷?”朝堂之上,望着成堆奏折,皇帝不由头疼万分,没想到当年逃走的那个男孩,居然成了现在最大的隐患。
“臣认为,派方老将军出战,再合适不过。”
“方老将军连路都走不稳,还怎么上场杀敌?臣认为,将领应该由吕将军担任,后生可畏啊。”
“吕将军用兵太死,一介书生如何杀如狼如虎的东夏人?”
“如今的军队大部分为方家军,臣也认为,方老将军再合适不过。”
群臣分为两部分,喋喋不休地争吵着,却止口不提那个名字,方熙然。
“够了,就让方老将军出征。”
只能胜,不能败!他就不信,方熙然会坐视不管。
果然,方熙然赶回家,替老爷子接旨。
方老爷子在女儿出嫁后,好像更苍老了,步履更加蹒跚,背也微微佝偻了,只有在方熙然回家后,老爷子才一下子有了灵魂,像个年轻小子般追着她打。方熙然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而替老爷子出征,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这个时代最亲的人的回报。
“你疯了,你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么?”
当游荡回家的燕君洛看到桌上放的圣旨,顿时明白皇帝的用意。
“那我也不能看着老爷子去战场上送死。”他都已年过花甲,怎能再去战场杀敌?方熙然明白皇帝的用意,看来大燕朝真的没有能用的人了。
“不行,你不能去。”
“如果我不去,不仅我们活不了,方家活不了,整个大燕都会为我们陪葬!”
“我去!方熙然你听好,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那并不是燕君洛的意气用事。脱下平日里爱穿的白裘衣,换上方熙然准备的,据说是她那个时代刀枪不入的盔甲。
犹记得出征前的那晚,方熙然说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却为了还他的债来到了这里。她说她那个时代有电脑、电视,女孩都穿露脐装,男人都穿西服,她还说:“燕君洛,你穿上西装一定很帅。”
他虽听不懂她口中的名词,也不知道她说的帅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夸他。
他问:“你会走么?”
她说:“不会,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带着我们的儿子。”
又见情敌楚淼,燕君洛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楚淼愣了下,苦笑地伸手握住这双因持家而不再细嫩的手,道:“合作愉快。”
这一次,他依然是军师,而将军不是她。这样的结局,不也是好的么?
燕朝十年,又一个春暖花开。
离燕君洛领兵离去五个月有余,战事一直时好时坏,皇帝也因方熙然有孕在身而无可奈何,除了干等,没有其他的办法。然而这天,前方突然传来消息,燕君洛率一万人马中敌军埋伏,燕君洛当场投降。
燕君洛投降的消息,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在民间传播,不论是市井小贩还是说书先生,无不唾骂,更甚者有知道方熙然是燕君洛妻子,连忙跑来劝方熙然改嫁。
方熙然却说:“他是我夫,我信他。”
果不其然,夜幕四合,当东夏胜利的篝火映红半边天时,燃烧的人影从天而降,微醺的东夏人急急找兵器,怎料兵器已被出逃的燕君洛率君收走。四万大军,就这样被燕人不费一兵一卒生擒。
原来这三个月,燕君洛都在命人秘密制造飞机,趁蛮夷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打措手不及之战。
后事有转,天降神兵,助我大燕,燕将军巧用计,故大获全胜。
此计名曰:欲擒故纵。
燕朝大胜,庆功宴一直摆了三天。
方熙然特地被召见,皇帝允诺恢复其名位,问她还想要什么赏赐,谁料方熙然淡淡笑道:“皇上的好意熙然心领,熙然什么也不要,只求回去等君洛回家。”
“准。”
年过花甲的老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好久没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方熙然像平时一样,用水瓢浇灌家里的菜畦,隐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放下水瓢,仔细倾听。
“方熙然,是燕君洛的妻。”
方熙然望向远方,望着那渐进的人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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