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的女人

文/西门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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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穷旧社会，说了你都不信，许多的爱情三文都不值一文。

一些个原因不明游荡出来的女人，深陷囹圄，看着相貌端庄、憨厚人品的有人心生怜爱给端碗饭，吃饱了也许就不走了，给喂过的鸡一样在门口转来转去逡巡不肯远离，直到黄昏，鸦雀入林，树下光影暗淡，女人还会怅然地坐在树下的石板上，不知何所去，孤独而迷茫地发呆。家里没男人的就早早地插上门讨厌地装没看见，从门缝里瞄瞄女人还没走连小便都不敢出门，大便也在院子里角落解决，生怕一出来见面寒暄，人情上过不去客套之间闪进家来。这些游荡落单的女人也十分可怜，坐在石板上本是无处可去并非是要去谁家，只是愁闷自己而已。

老黑蛋就是这么地白捡了一个女人。夏天的晚饭吃得稀汤寡水的半饱趁着夏天又热又不能早睡，布绳子替代的裤腰带把虚鼓的肚皮勒了又勒，勒得小肠在肚子里拥挤得“叽叽”直叫，出来兜一圈，试试凉风，就看见一个女人天这般黑了还独自坐在橡树下的石头上，上前搭讪几句，女人在黑树影里也给他回应，声音淡淡的，女人也明白这些人都是无聊取逗她的意图，不会有诚恳待人的真心，做为普通聊聊也没什么，必定这里不是熟悉的家乡，尽管毫无兴趣，没想到末了竟一同回去了，去了老黑蛋的家。第二天女人不好意思出门一直到傍晚才出门去一趟厕所。邻居知道后把老黑蛋说得得狗屁不是，说他乱捡野女人家睡。可老黑蛋一睡不是睡一宿，今天睡了明天还睡，一直睡的大家觉得这老黑蛋并不是为了图一时快活，更是睡半年后把最初一夜的邪恶睡，睡出了正义感睡出了道德感睡出了五讲四美三热爱来了。

其实那天天一亮，女人不好意思从内室出来到院子里见阳光，额头上的汗帘子小拇指往耳后一挂，脸蛋子又白又胖，双眼皮厚嘴唇，牙白龈红，老黑蛋看得都一清二楚，通透的秋草衫阴影里俩咪咪坟一样大，一看就是生儿的体态，果然第二年一个深夜女人狸猫一样朝屋脊喊了几嗓子，生下一个胖小子。

2

老黑蛋那天晚上把女人领回家，一连三天都没出门。那天晚上老黑蛋和女人在树影下聊天时隐隐约约就感觉四周的黑处有人秘窥，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捕捉他明天的小报消息。男女关系的一点风吹草动在这个瞪着聪明的大眼睛其实很愚昧的乡村，事件还是很大的，这主要取决于时代的乏味，没有电视，没有手机，连电都一天三停，半夜大家都睡了电来了，被称谓“尿泡电”，顾名思义，专门为深夜起来小便的人照明。那些忘记关电灯的家庭为了怕浪费电深夜穿着裤衩儿起来去大厅里关灯顺便扭几圈，一片明亮的感觉来之不易又令人振奋，既然起来了，就有倒杯茶水小模小样喝一会儿的。

老黑蛋对处境心中有数，事肯定瞒不住大家，纵然不光彩堂皇也不去计较，一点一滴地透露到最后真相大白和公开办理，效果是殊途同归，总之也是有必要让大家知道的，这是生活！至于大家的心理老黑蛋也心知肚明，其实都有想和女人聊几句的心，无奈身边有老婆伴随，只能故作讨厌而又十分热情地抨击任何敢粘染此女人的男人，既显示了自己的正派又汲取了其中的趣味，老黑蛋没老婆，就没有这些顾及，这个条件突然在眼前变得优越起来，又加他多出一点勇气，能勇敢地去接近攀谈、搭讪，先不说他给别人制造出多大的嫉妒和不平衡，他一心要把男人心中的那点想法付诸现实，就先人一步，这不，女人如愿地跟他去家。虽然把一个看起来苦闷无助的女人领回家在他人看来是多么理所当然轻松自如然的事，事临当头谁也难保自己信心满满，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事件给男人制造的普通心理难度，也许是心理认真。老黑蛋所以把女人领回家三天头都不露，一是回避大家的嫉妒心，二是不引起炫耀的嫌疑，三是儿戏中慎重起来。管他谁牙搓骨动，我满意就行！这三天白天，老黑蛋就不时能听到三三两两村里男人说着笑着从家前屋后路过，比正常日子显然要出现较高的频率，希望撞见他说几句流氓而顽皮的话，图个心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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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婶是个很妖精的女人，那些男人感兴趣的话题她也感兴趣，她有很强的掌握小道消息的能力，自然男人们也十分乐意和她交谈，通过她是了解别人最新消息的窗口。老黑蛋自以为三天不出门就屏着了别人的嘴产生不出他的新闻，他错了。杨婶通过门缝早把他晒在院绳子上花裤衩的新鲜事传播出去了，本来是很寻常的事，但是发生在一惯光棍家中就显得既新鲜又刺激。通过花裤衩男人们仿佛看到了那女人的身体，继而想到老黑蛋这么多年没见过女人会是怎样的场面，是如何尴尬如何折腾，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新鲜而毫不雷同的念头，津津乐道的那些谈论者腺体都启动了，表现为兴致勃勃的情绪乐趣，少不得回家折腾老婆去。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老黑蛋家的门开了，女人和老黑蛋一起去菜园剜菜。这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洒在门前的空地上，花岗岩石磙上的公鸡翅膀一抖，墙边的小路上，杨婶手里拿着一枝槐树条好像刚忙完什么回来路过这里蓦地出现在面前，表情热情喜欢得如同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眼睛一刻不离开那女人的脸，说:“咦！啧啧啧！多好的闺女，几天都不出门，也好让我们看看瞧瞧。”。老黑蛋知道她装的给真的一样，也许女人来的当天她就看见了，又看杨婶嘴巴乐了，咧得如老母猪吃西瓜一样，快流哈喇子了，女人对女人的兴趣从来没见这么浓厚过。

老黑蛋讪讪地说:“杨婶忙什么刚回来？”，杨婶说:“小羊‘跑搞儿’，刚打了一排子。”，老黑蛋说:“打它干嘛？”，杨婶说:“烦人，它一个搅的一群都吃不安生，逮起来栓到一边去了，我回来喝点水。”，老黑蛋“哦！”一声。杨婶还是对老黑蛋身边的女人不减兴趣:“啧啧啧，多好的女人，脸又白屁股又大，这是咋打算呢，睡一块了？”，老黑蛋肯定地说:“睡一块了。”，杨婶说:“啧啧！姑娘老家哪里的，长的真水？”，女人抬头朝她笑了。老黑蛋说:“婶子，她就姓水，你说的真对。”，杨婶笑得合不拢嘴，弯腰自己给自己鼓了一个掌。

4

杨婶走后，老黑蛋在路上给女人低语:“杨婶这女人鬼着呢，不久前把人家老婆介绍出去出轨被人家找上门来，她还强词夺理说人家‘你女人要真正经，脱了裤子男人也没招儿，这事谁都不能怪，是缘分！’，狗屁缘分，孽缘。”，女人沉默着，见老黑蛋没往下接着说就小声提示:“后来呢？”。看来女人天生爱听故事。老黑蛋说:“后来，女人跑了，去跟别的男人过去了。”，女人不吱声了。

秋天的落日余晖比任何时候都更富于情感，永远是暖暖色，洒进面前的油菜地如蒙蒙的细雨般滋润。走在老黑蛋身边的女人面色全然没了前日的愁闷之态，仿佛生命有了交代之处，渐渐安稳起来。她紧紧走在老黑蛋的右侧，这姿态从形式上已是心理的依赖，而老黑蛋心理也是无比的充实，这两个孤单的人此刻走到一起成了名副其实秋天野外的一把温馨狗粮，这世界又少了两个单身狗。他们在爱情上不挑不减，无论相见多么偶然，都显示了生活没有把他们遗忘而眷顾。

菜园的西红柿叶子失去了青春却仍然负责地结着大大小小的果实，有的艳红，有的淡青，不遮不掩地裸露着饱满的情态。老黑蛋从地垄边走到几行黄瓜架前，摘去几枚周沿被老枯叶子覆盖半身的黄瓜返身递给女人，亲切地唤一声:“小青！你看这都是我种的，菜园还可以吧，他们的菜园已不景气了。”，女人含笑着，没有占据女主人的角色，又腼腆又柔情，一身肉肉匹配着她温暖的心情，一如着秋天安静的秋色。

一个月后，女人熟悉了老黑蛋家里家外所有的农事包括这里较近的乡里乡亲，老黑蛋出门时能一个人坦然操持他生活中的一切。逐渐和大家、和这里的生活融为一起。老黑蛋赶集时，她自己给自己安排把老黑蛋之前采撷的辣椒和框里洗白的萝卜去庄子前的磨盘上加工，别人家或是用借来的驴磨半日，而她就人工一圈一圈的推，她圆圆的屁股连村子里小媳妇都吸引到身边陪她聊天，每转一圈过去时，小媳妇的目光都羡慕地落在她圆润的屁股上。老黑蛋从街上给她买来几件衣服回来后，下午她就覆盖了自己这绝世风景，从此大家只能看到她半个屁股，剩下半个只能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