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长野是第一个我没见过面却当他是朋友的人。我想,这说不定也会是唯一一个了。
我们年级并不相仿,他比我大些,但到底都还算是青年人,聊起天来很少有隔阂。所以,在他对我讲起许多他过去的事时,我并不愕然。
岳长野有个同居了近十年的男友,算上学生时代,相恋相处大约也是个十二年。到底,是真正的在一起,便是在一起了。
对于此,我暗地里很感叹佩服,以及真心羡慕和祝福。
岳长野的家乡是一个南方小城市,他和他男友是高中同学,在这个狭小、封闭的城市里,他们先是相识,然后相恋,最后一起逃离了。
恋爱开始时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地就让人无法回头了。岳长野总是跟我说,就是因为他和他男友都够蠢,两人才会头破血流了都没有停下脚步。
要我说,这是憨人有憨福,好人有好报。
在岳长野提起的往事里,除了他男友外,还有另一个人出现率很高。
那是岳长野和他男友的好朋友,共同的好友。
我问过岳长野,有没有喜欢过好友林诚。
岳长野说,喜欢,也不是喜欢,但又不仅仅是喜欢。
他说,他很感谢林诚。
林诚是最早知道岳长野性向的人,微妙地,岳长野也是最早知道林诚性向的人。他们都是gay。
在那个“变态”盛行的年代里,同性恋是不可饶恕的。他们隐蔽地躲在人群里,自以为安全了,发现同伴时,心里的感受不是欣慰,却是惧怕。
岳长野说,他是大人眼中的乖孩子,从小听话不闹事,那时被逼动手,打的第一个人就是林诚,第二个人就是他男友。他自己说,现在回忆起来,都会觉得想笑。
我听了也想笑,笑了一会,又觉得想哭。
他们三人后来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好友。其中两人陷入恋情,相互扶持着走过了一轮的年月,另一个人,却早就不知音信,不知所踪了。
岳长野说,他们这段感情差一点断在了最开始。
岳长野的男友不像岳长野和林诚两人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异于常人,他的转变在于岳长野。他喜欢上了岳长野,却没做好成为同性恋的准备。
岳长野说,他很理解。
他说,他那时已经做好了,在男友说先分开一段时间后,便再也不回来的准备。
他不能期望太多,不能要求现实就这么美。
林诚陪着他走过了那段时间。他们是真正的朋友、知交。如果不是林诚的父母对于林诚与同性相处这点太过敏感,他们或许能做一辈子的挚友。
岳长野说,他并不遗憾林诚的离开,他知道那不是来自于父母的逼迫、流言的压力,那是林诚自己的选择。
他说,他很难过,但他会一直祝福林诚。
而且,岳长野的男友在这个时候回到他身边,支持了他。
岳长野总是说,他很幸运。
即使他们高中毕业就离开了家乡,几年也不会回去一次,现在更是出到他国,留在了彻底的异乡。
我问岳长野会不会想家。
他说,想国内的吃的,想他妈妈,然后就没了。
我又问,那还讨厌吗。
他说,他并不讨厌那里,只是想离开。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执著,什么时候该看开。这一点,他做得太好。
岳长野的男友倒是不怎么想多,离开家乡是为了出路,出国是顺势,回家就是为了看望亲友。从心所欲,顺心而为,偏偏还都做到了。岳长野觉得哭笑不得。
我钱少人胆小,近来没想过出国去见岳长野,岳长野也是事情很忙,难得抽身回国。认识是一个偶然,相知却是个不浅的缘分。即便我只见过照片和视频里的岳长野,我也当他是难得的朋友。
岳长野知道我一好友Daisy现在在国外,四月的OOR的演唱会,他打算同Daisy一起去。
我骂他炫。
他说,他替我去见我的林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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