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花祭

01

郝然是公认的坏学生，坏到几次让学校差点开除了他，他上课不听讲，下课就跑去打架，和人动刀子也不是一两次了，胳膊上有几块伤疤，他从13岁开始抽烟，如今烟龄四年，没有任何老师愿意去管教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高中毕业了，很多人都认为他今天出学校明天就进监狱，他不屑。

无聊的时候，他会叼着一根烟去学校操场很高很粗的大榕树下靠着，眯着眼睛看天，在别人开来，郝然是那种野蛮男生，但是他就像有一种诱人的魅力让小女生着迷，他神秘而孤傲。

而他最近被一位不知名的女生给迷住，她沉默不语，总是在上课时候出现在大榕树下，她细腻的皮肤可以用惨白来形容，没有血色，嘴唇干燥没有唇色，她嘴里喃喃地哼着小曲，无视这个在学校鼎鼎有名的坏学生，他对她吼：“这是本大爷的地盘，谁让你这个妮子可以坐的地方”。

她睁着透彻的眼睛望着郝然，然后起身，轻盈地消失在他面前，可是奇了怪，从那天之后，这个莫名地姑娘在郝然的心里滋生了一种莫名地情愫。

上课的时候，他呆呆地看着窗外，期待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他是公认的坏学生，上课时老师总是点他的名，说他是混事，还不如自己退学找一份工作倒是正事，而他不屑地站起来，踢翻了桌子，转身就走。

逃出教室，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嘀咕道：“妈的，什么时候我走，我知道”。

他还是去那颗大榕树下抽烟，只是幸运的事，在树的背后他再次碰见那个奇怪地女孩，女孩对他说：“你是不想读书，我是想读而无法读”。

她脸色依旧惨白，但是眼神清澈带有一丝悲伤，“书有什么好读，最后还不是要面临社会”郝然在她旁边坐下，女孩自然的伸出手说：“你好，齐晓然，你的烟能灭了吗？我不能闻这个”。

郝然第一次有些尴尬地望着她，将烟快速的掐灭放在树根的草丛里，齐晓然微微一笑：“谢谢”。

“你应该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郝然问。

齐晓然指指围墙外那栋高耸的建筑物，那是一家这个城市最大的医院，离学校只有50米的距离，每天家属与学生都在这堵墙外的公路上川流不息。

“什么病？”郝然问。

“癌症”齐晓然说着，嘴里淡淡地哼着一首小曲，这曲子郝然之前听她唱过。

“什么歌？”郝然问。

“《花祭》，自己写的词，没人谱曲，随便哼着”齐晓然说。

郝然笑笑，对齐晓然抛下一句：“等我”，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小跑消失在榕树下，没一会儿，郝然抱着吉他出现在齐晓然面前，喜悦地说：“我帮你谱曲”。

郝然虽然是出了名的坏学生，但是他会弹吉他，在别的男生都在努力学习时，他已经弹了五年吉他，琴艺已经是炉火纯青，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齐晓然一字一句念着，呆呆地看着他在大榕树下弹奏，就这样他俩建立了彼此的友谊。

02

齐晓然被病魔折腾的清瘦，头发也因为化疗没有了，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疼，郝然从那天之后，开始收敛自己脾气，学习成绩也不在是班里倒数，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就连老师都惊讶，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到底是怎样洗心革面的。

只有他知道，他答应齐晓然好好学习，只是这样的努力他还是考不上齐晓然想去的南京大学，每次看完病床上还带着笑容地齐晓然，他离开的时候都会躲在门外落泪。

他学习落下的太多，注定是考不上大学，他能给齐晓然的只是帮她创作完成的《花祭》，在她弥留之际，他在医院为齐晓然弹唱这首曲子，如此忧伤而百转千回，他的歌声沙哑而深情，早已泪流满面。反复唱到：花开的时候，你却要闻香随候鸟飞走。

齐晓然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不停用手擦拭，嘴里喃喃地说：“我想活着，我想去南京”。

也许，命运就是给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一个月后，18岁的齐晓然随风消失在这个繁华的世上，而郝然高考落榜，他去了齐晓然想去的城市南京。

在这个齐晓然喜欢的城市，他发现没有齐晓然的存在，这个城市真的好空，而他只是为了在这座城市里感受齐晓然。

他说：“有时候，爱情的滋生就是这样吧！不一定要拥有，只要时刻感受他替她来过这个城市生活就可以。”

九年以后，他在南京有了一个叫“旭燃”的摇滚乐队，他带着乐队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酒吧唱歌，也出一张自己的专辑，他觉得，只要齐晓然在天堂看见也会开心的。

当他的歌红遍南京，他青春地故事被人知道，喜欢他的姑娘络绎不绝，只是好似没人能闯入他的心尖，哥们都劝他，人既然逝去那么多年，别守着记忆活一辈子，毕竟不是十七八九岁的孩子了，会有另一个“齐晓然”闯入。

他只是笑笑，不作答。

某天，有一个姑娘突然闯入他的酒吧，白天没什么生意，郝然在台上练习他新写的歌，姑娘直接冲上舞台挤开他，拿着话筒唱起了那首郝然不敢触碰的歌曲《花祭》，他惊呆了，这姑娘怎么会，他没问，姑娘已经唱的泣不成声。

原来，姑娘叫莫然，刚从美国回来，她不爱去酒吧，喜欢安静地生活方式，没事都在电脑上给男友发电子邮件，但是男友回复的电子邮件改变了一切，男友告诉她：“不必来美国了，他已经结婚了，绿卡拿到了，对不起。”

莫然扶在电脑之前哭的几乎没有眼泪，当年的海誓山盟转眼如同云烟，她想喝酒，可是家里没有，于是她跑来了酒吧，而她想起高中时一位离世的同学常常哼过的歌，她想发泄，于是唱了。

不过台下的郝然早已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