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中开始,我就想去听一场演唱会,但因为要认真念书的原因而不随人愿。那年我以为长大后,一定会自由地来去任何地方,不被约束,很有时间。
回顾当初,我竟潸然泪下。我记得我规划着把压岁钱,零花钱还有拿到好名次得到的奖金都存在蓝色铁盒里,一点点攒到我偶像开演唱会的那天,慷慨地买下一张最接近舞台的票。
这么多年过去了,交通迅速发展,它着急缩短着世界的距离。我已不再顾虑我的偶像会不会怕台湾离大陆远而不来大陆开演唱会了,反而更害怕下一刻在喧闹的,有绚烂霓虹的大街上突然遇见他。
好似在害怕梦想突如其来实现的感觉,抑或是它没有照着心中想象的样子发生。
我想起不知是何人曾说过:不要去刻意,梦想该有它存在的颜色。
起风了,枯叶在空中游荡,脖子上围巾还是老款式,但时间收不回它的温度。落叶归根,淘气的小孩总要在地上挑出最鲜艳的那一片,那陨落的生命依旧有对比。
我房间的白色书架上最右边,唯一一本包了书皮的英语课本中也存有一片枫叶,是念高一时放在里面的。不喜欢学英语的我,总会因为英语小测试错误太多,和一个别班的男生在晚饭时间,很不情愿地去办公室罚抄试卷。
我们从不搭话,像两个隔着墙的囚犯。但偏偏英语老师是个八婆,总是苦口婆心说对我们抱希望,所以才要管好我们,完了还笑说我们是“神雕侠侣”,江湖口诀是不学英语。
如今想想,也是无语,为什么那个马脸的英语老师就揪着我和他不放呢,或许是因为我们太可爱了吧。
某一天,我和他在楼道相遇,他居然脸颊微红,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日,我们依旧在办公室抄写试卷,我心里那个悲催啊,因为化学也考差了,还是要抄试卷。当时心情真不是一般的差,喝水都能噎住。
忽地,原本在另一个办公桌抄写的他,竟然拉起板凳坐到了我身边,在我满脸震惊中把一片枫叶标本放在了我的英语书中。我哪还有心情去抄写,便时不时看他的侧脸,再欣赏着他很丑的英文笔迹。
在我的印象里没哪个学理科,会打球,颜值还可以的男生会写很好看的字。
那片枫叶上,有它歪歪斜斜的两个字:上海。
那一片枫叶不是一纸情书,也不是祝福,但我知道他想把那个我们一起度过的最美的秋天留给我。
之后的数年,每当我拿起英语书的时候,我都要去翻看里面有没有落叶。
可是我知道转学的他,淡漠离去的他,不可能在每一本我触摸过的英语书中放一片落叶。那两个字是告诉我他藏在心底的感情吗?上海对于当时的我还说真的好远,像我偶像居住的台湾一样远。
但是我决定了,如果我长大后还喜欢他,那我就去上海找他。
每一年我都会整理旧物,笨拙地坚守我的记忆,憎恨岁月神偷。
磁带,一只我称作非主流的老宝贝。它把一首首故事都雕刻在黑色带子上,但它后来被遗弃了,我猜没人在乎垃圾回收站中那烦乱的一团团黑色曾经有何意义。
这些黑色细带子述说的感情,要在下雨的夜晚,在静谧的被窝中才听得到。
我会唱偶像所有的歌曲,有时他一年发行几首,或者几年才一些。
后来,我长大了。他眼角也有了粉饼盖不住的细纹,皮肤越发粗糙。可是我还是没理由不喜欢他,就像当初没来由的喜欢。
梦想就要实现了吗?一切都会如我所想一般吗?我看着整理好,细致存放在纸箱中的磁带盒,我毕业了,工作了,恋爱了,我渐渐不再热衷于那个只留下一片枫叶的男生。
但我依旧期盼我可以去听偶像的演唱会,那可是我第一个梦想。但可悲的是他从没有举办过个人演唱会,未来也不太可能。
我也在追寻梦想的过程中,真正知道了它于我的意义为何,我又该如何取舍。
那些年我沉迷的隐秘感情和未知梦想,时光没有赋予它们夺目的色彩,于是消融在一个个黑色空间。
我深爱着这些黑色的梦想,并且我记得就很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