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聊斋-《星海》

作者: 穆容空空 | 来源:发表于2019-07-18 12:54 被阅读0次

    一、历险

    我有一个爱好

    其实这个也很普通,就是看星星

    但是我们和天文爱好者不同,我并不单独的观测某一颗星星,而是放眼整个星海

    这可能是因为我的工作原因,我是一名科考队员

    每每都是进驻荒山大漠,到了夜晚,走出帐篷,就能看见浩瀚的苍穹就像一幕倒挂的大河一样,在我头上流动

    河的对岸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我小时候第一次仰望夜空的时候,就已经在我脑子里了。

    但是今天,我竟然真的有幸可以跨过这星海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手掌大小的圆盘,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光亮

    我一次进入到这个舱室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要不是今晚我一个人看守这间舱室,我想可能永远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当我的手电筒无意中照射到这个秘银圆盘的时候,我真的吃惊的跳了起来

    这不是形容词,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在一个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舱室里面,小心翼翼的搜索着

    突然,就像电影院散场的时候,有人打开了电灯一下,整个舱室亮如白昼。

    起初满眼都是星星点点的光晕,看不清什么

    等我的眼睛逐渐的适应之后,我渐渐的看明白了,这是一条河,就像月光下的湖水一样

    我呆呆的坐在这河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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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小姐有个爱好,就是收藏各种古画

    每到夏天,老爷就会安排全家到乡下的小筑消夏

    日里我陪着小姐在竹林里面卧听松涛,作画听乐,到了晚上我们就在院子里面赏画看星星

    老爷守着装冰的大竹娄子,给我们讲着古画的故事,夏风吹过冰块,带来凉涔涔的水气

    好像小姐、老爷、小筑、竹林都成了画中的场景

    这天小姐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小筑的后院有个锁着门的房间,里面有一卷古画

    一定要带着我去夜探古刹,我宁她不过,只得带了火折子,陪着小姐一同前往

    这屋子确实阴森,但是这古卷却不难找到,就在桌子上一个奇怪盒子里面

    这个盒子比银子做的还要亮,是个四四方方的匣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文字

    我小时候家道鼎盛,那时家里有汉、蒙、洋三位教书先生,我也算是学过回、蒙、满、汉各种文字,连西洋文字也略有涉略

    但是这盒子上的文字,我确实没有见过

    我和小姐正在端详这个盒子。突然窗外黑影一闪,小姐以为有鬼,大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这是夜猫在闹,没有理会,小姐跑出去我都没有注意

    因为我觉得这盒子在召唤我,里面的东西似乎和我有莫大的关系,我忍不住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古卷年代久远,画纸已经泛黄了,但是勉强还能看出,画的是一条河。

    河的此岸,画的是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在往河对岸望去,河对岸则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我不由得打亮了火折子,凑近了想看个仔细

    突然,斗室之中刹那之间变得明如白昼,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当我勉强再睁开的时候,屋子中间竟然出现了一道星海

    星星点点的亮光,在不住的流动,就像夏天的阳关撒到了清澈的小溪上一样

    我呆呆的站在河的此岸,就像之前画中的少女一样,不知所措。

    二、遇缘

    我急忙呼叫科考队的其他人,当大家来到我所在的墓室时,我向大家演示我的奇遇

    但是他们竟然什么也看不到,那么长,那么亮的一条星海就在地上流淌,他们竟然看不到

    我不敢再说什么,承认是自己在地下时间太长,缺氧所带来的幻觉。

    因为的出身问题,能混到这么一个科考队打杂的工作,已经不错了,虽然我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生活在这样一个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呢。

    没人看见正好,我每天晚上就用手电启动这个秘银盘子,接着星海的亮光,正好可以好好的看看这本禁书

    这本红楼梦,是我在抄家的时候,冒死保存的,因为上面有我父亲的批注。

    现在这个巨大的洞穴群,已经把我们科考队的人都分散出去了,没人会回来关注我,正好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书了。

    让人怜爱的黛玉、温柔的宝钗、泼辣的熙凤、懂事的袭人,我都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真实、要强的晴雯,好想和她一起骂人、一起撕扇子

    好吧,今天就把袭人的段落,再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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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晚的事情之后,老爷下了命令,不许大家再去小筑的后院的游玩了。

    更巧的是,老爷把看管后院的工作给了我

    到了晚上,我就可以一个人去后院再去看那副画了。

    说来奇怪,每次我用火折子照着画的时候,整个房间照的比正午的日头还要亮

    但是住在小筑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可能这就是菩萨听到了我的祷告,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秘密花园吧

    于是每天我在伺候小姐睡了之后,偷偷的来到后院小屋

    打开星海,在河的此岸,正好可以借着星光,读读这本从老爷锁着的书匣子里面偷出来的书

    红楼梦

    这里写了一个比老爷家还要大的大家族的故事,里面有很多的小姐、少爷。

    我最喜欢的,是里面的一个丫鬟,她叫晴雯,因为她向我一样能干,直率。

    今天我也再把晴雯的部分读一遍,希望可以在今晚的梦里,化身晴雯,游一游这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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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蝉在星海的一岸读的正在兴头上,隐隐约约听见好像还有人在读书

    这荒郊野外的能有谁呢,暮蝉屏息静听

    在岸的另一边,肖爱国也觉得不对,怎么今天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和合上了书,望向的星海的另一边。

    暮蝉终于发现了,今天在星海的另一边,有个人影在晃来晃去。

    肖爱国也握紧了手里的波波沙冲锋枪,把准星瞄准了对岸的人影。

    “口令”肖爱国首先对着星海对岸喊道。

    “我,我,公子,我”暮蝉没有听懂肖爱国的意思,只能含糊的应答。

    肖爱国听到对面是个女孩子声音,这才渐渐放松了警惕。而且他现在也明白了,这个星海,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

    在这星海里面看到的人,自然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好,同志”肖爱国换了一种问法。

    “你好,公子,我不叫同志,我叫暮蝉”暮蝉望着对岸晃动的黑色人影,好奇的回答着。

    "公子?你以为你在清朝啊"肖爱国半开玩笑的说。

    “我们就是在清朝啊,你好奇怪”暮蝉说道

    这句话让肖爱国吃了一惊,难道这道星海竟然可以打破时空的界限

    肖爱国的爸爸曾经给肖爱国讲过量子物理,在微观领域,所有的经典物理都不存在了,时间、空间都混乱的存在着

    也就是因为肖爱国的爸爸在学校宣讲这种学说,被扣上的虚无主义、唯心论的帽子,遭到了批判

    但是这两天的经历,让肖爱国开始相信爸爸的话了。

    “姑娘,请问你今年是哪一年?”肖爱国试探的问到

    “你是痴子吗,今年是乾隆二十四年啊”暮蝉特意拉长了声音说出这句话,就像她嘲笑家里的小厮一样。

    肖爱国现在可以确认了,这个不知是谁建造的秘银盘子,竟然可以放出一道可以穿越时空星海。

    他马上就像从星海跨越过去,看看能不能回到清朝,但他一踏入星海,身体就产生的剧烈的反应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爆裂开了,无数个自己要从自己的躯体中钻出来。吓得他赶紧把脚收了回来

    暮蝉,听对岸不再说话了,刚想问问怎么回事,突然看见星海上面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人面容清秀、但是很憔悴,身材修长,穿着怪异。

    暮蝉刚刚想仔细看看,这个人影却消失了,她下意识就想踏入星海之中

    “危险”肖爱国隐约看见暮蝉要踏入星海,急忙警告她。

    暮婵赶紧撤回了脚,问到:“你穿的是戏服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

    肖爱国无法与暮蝉解释这么高深的原理,只能答道:“是啊”

    暮蝉盈盈一笑,接着问道:“刚才你也在读红楼梦吗?是不是晴雯撕扇?”

    肖爱国一怔,原来她这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自己了啊:“对,你也读过红楼梦?”

    暮蝉双手合十,感谢菩萨的厚待,不仅许她秘境,还赠她知音。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兴起,直到精力不支,各自睡去才算作罢。

    三、聆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两个人天天都在星海两岸见面

    他们从聊着红楼的故事、人物,好像一辈子也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

    起初的几天,两个人都很兴奋,只要一聊起来,大家就能忘记生活的窘境

    但是时间一长,两个人各自心头的雾霭,又渐渐的围拢上来

    肖爱国想起了还在干校下放劳动的父母,暮蝉想念在大牢里面受苦的双亲

    两个人心事重重,也越来话越少

    暮蝉的心思很细密,虽然看不见星海对岸的人是什么样子、什么表情

    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最近的状态,暮蝉知道他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

    因为他的身上有很多和自己相近的气质

    这天是暮蝉父亲的生日,她不敢公开为父亲庆祝,只能抱着父亲最喜爱的古琴,来到了星海边上

    肖爱国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孩虽然和自己不在一个时空,但是她身上似乎有着和自己类似的命运

    他很想安慰暮蝉,但是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怎么能有资格再去慰藉她人呢?

    这天他望着星海对岸的暮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悦耳的琴音从星海的对岸传了过来。

    广陵散

    肖爱国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父亲曾经带着自己去不知名的小山村采风,遇到了一个道士,当时那个道士就演奏了这首古琴曲。

    当时父亲十分喜欢这首曲子,在小山村住了很久,终于和道士学会了,道士十分开心,临别之时将古琴也赠与了父亲,从此家里每有节日,父亲都会演奏这首古曲。

    肖爱国积压了几年的情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个人放声痛哭了起来。

    暮蝉被肖爱国的哭声感染,也不再抚琴,低声抽泣起来。

    “肖公子,小女子孤身一身,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家人一般,如果肖公子有何难过之事,希望小妹可以为公子排解。”

    暮蝉说这句话的时候,情深意切,梨花带雨。肖爱国再也忍不住了,向暮蝉讲述了自己的生平过往。

    革命后来,书香世家,革职下放,苟延残喘

    一边讲述,肖爱国一边恢复了情绪,好像对岸的聆听者,给了他力量,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自己的故事,埋在心里太久了。

    故事讲完,肖爱国从随身的帆布袋子里面,取出了母亲临走之前,特意交给自己口琴。想起当时母亲强忍泪水和他说,如果想妈妈了,就吹吹妈妈交给你的曲子。

    喀秋莎

    暮蝉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乐曲,时而婉转、时而激昂,这乐器的音色,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过。

    其实从最近的遭遇和肖爱国的讲述中,暮蝉已经猜出七八分,这对岸的人可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

    他是神仙,还是鬼差?

    暮蝉不愿多想,菩萨赐给自己一个挚友,是神是鬼又有何干呢。

    肖爱国一曲吹完,好像把心中的阴霾都吹了出去,自信和阳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暮蝉妹妹,你也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我愿意聆听你的故事,为你解忧”

    暮蝉等待这句话太久了,感觉已经有一辈子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句话了。她一边哭,一边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激动的情感,一点点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青州世家,官宦之后,朋党之争,父母入狱

    就这样,两个人畅谈许久,虽然隔着不可逾越的时空,但是他们的心,早已深深的依偎在了一起。

    三、分别

    肖爱国渐渐的开始牵挂这个异世界的小丫鬟,想时时刻刻的都和她在一起

    就算不能见面,如果能像这样,每天都聊聊天,该有多好啊

    但是他知道,自己早晚要与她分别,科考队已经接到了撤离的命令

    暮蝉也要结束暑假,离开小筑,随着老爷一家回到城里的大宅之中

    她本想带着古卷一起走,但是她一个丫鬟,在家里毫无隐私,怎么能不被发现这个秘密呢

    两个人心中惆怅,但是都不愿这么早就提及分手这个注定的话题

    他们希望能尽可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

    有一天,暮蝉问肖爱国,如果宝玉娶晴雯做了妾,晴雯是不是就圆满了

    肖爱国告诉她,那才是最可悲的下场,因为她得到了只是宝玉一部分怜爱,这不是真正的爱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呢,暮蝉问肖爱国

    肖爱国突然紧张起来,在这个禁忌的年代,谈论爱情本来就是反动的,但是他内心对爱的渴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付出自己的一切,无怨无悔,就算得不到回应,也不会回头。这就是爱,成全了别人,陶冶了自己

    暮蝉听的若有所思,良久,才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肖公子,你爱暮蝉吗

    肖爱国一怔,旋即浅浅的一笑,慢慢的念出了一首诗

    前世一眼魂已销,今生为你梦逍遥

    愿化石桥五百载,只为轮回睹一笑

    暮蝉激动不浑身颤抖,她知道,这就是自己今生要陪伴的人。

    她站在星海的边上,对着肖爱国的影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想现在就投入这个人的怀抱

    肖爱国也想将暮蝉揽入怀中,给她自己的温柔。

    但是,这道星海就这样阻隔了两个人的爱恋,他们只能在星海的两岸痴痴的望着对方。

    直到有一天,暮蝉没有按时的出现在星海的那一岸

    肖爱国焦急的等待着,不住的踮起脚尖,向星海的对岸望去

    突然,肖爱国所在的山洞开始举例的抖动起来,对讲机也传来同伴们的警告

    地震!地震!4号墓穴附近的人员马上撤离

    就在肖爱国犹豫不决的时候,暮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对岸,并且好像还有阵阵的火光

    肖郎,不好了,有山匪闯进小筑了,他们放了火,马上这里就要被烧毁了

    婵妹,那你怎么还不快点儿跑

    肖郎,我其实已经已经逃出去了,但是离开了你,我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其做个行尸走肉,不如。。

    不如什么?婵妹,听我说,看着你幸福的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求求你,快点儿离开吧

    肖郎,婵妹说过,今生我的人就是你的了,现在,我就要把我自己给你

    不!婵妹,你不能过来,快点儿逃命吧,如。。。

    肖爱国还要说什么,但是他突然看到星海中出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女子形象,然后星海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是肖爱国的战友也来到了洞穴的入口,呼唤着肖爱国赶紧离开,因为这个墓穴马上就要坍塌了。

    肖爱国看了一眼自己刻在墙壁上的那首写给暮蝉的诗,纵身跃入了星海。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大观园里,怡红院内,多了一个总缠着晴雯不放的小厮。

    四、尾声

    SCP档案摘录

    档案名称:未知古画

    年代:唐代,具体不详

    发现地点:未知古墓

    档案摘录:

       SCP基金会于xxxx年x月x日,收到报告,在一座年代不详的古墓里面,发现了一轴人物画像,画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依偎相站,男子穿50年代的中国制式军装,女子穿中国清代丫鬟服装。经过鉴定,纸、墨和画法均为唐代晚期产品。古墓石门、封土完整,未见盗墓者的盗洞,可以确定,古墓内部的物品确实来自于唐代。至于为何出现与年代不符的画作,至今还无法解释。目前该古画已经被SCP基金会封存,对外宣称古墓在挖掘前已经被盗墓者破坏,挖掘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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