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猪头姜(连载5)

作者: 黄龙河 | 来源:发表于2018-12-19 16:47 被阅读84次

    狗啃的,这都不懂?破瓜就是破身,身子给人占了,头一回叫男人——今儿个还差几只,完不成不怕鬼子的洋刀?

    三嫂一边解释一边问猪头姜杀了几条狗。猪头姜嗷哦应着表示听懂了:还差六只。

    他垂头丧气地回答。

    他显得很失望。很失望的猪头姜就这样靠在大洋槐树上,大洋槐树也就理解的发出阵阵哗啦啦声响。猪头姜抬眼望了望头顶上的树叶,树叶以上的风景怎样,他很想知道,可他极想坐着不动就知道。

    你这熊货,想坐这里等着鬼子拿刀割你的光头么?三嫂显然是在关心他。

    猪头姜当然不想等着鬼子前来割他的光头,尽管娘大没给他一根毛发。这时候,三嫂极爽快地说了自己的打算。三嫂从来就是爽快的三嫂。找老婆就找三嫂这样的女人。猪头姜最瞧不起啰哩啰嗦说半天没头没脑的女人。他不明白三嫂为啥同意跟他睡觉,而死活不愿意做他的女人。这是件最叫他头疼费脑筋的事。三嫂永远是个迷。他猪头姜永远也猜不透三嫂。

    三嫂毕竟是三嫂。她打定主意,从今往后要变成另外一个三嫂。根据世道不变不行。三嫂可能从银花那里嗅到了什么。三嫂是警醒的三嫂。

    这时的三嫂,没打猪头姜的招声直接到屋里去了。反正屋里没啥值钱的,就是有,他猪头姜也不在乎。因为他猪头姜与三嫂早成一个人了,成了一个人的世界那世界还不就是一个人的?

    到了猪头姜屋里的三嫂三下五除二就不再是年轻漂亮招人爱惹人疼讨人喜的三嫂了,头发乱蓬蓬,衣裳邋遢遢;脸上的几朵桃花变成了几块柿子饼;窈窕的身段也立马成了油桶;那对欲飞未飞的鸽子也好像被谁连窝端去了,平平的看不到一丝儿起伏,年龄一下子长了三十岁。这还不算,连走路的样子也变了,不见了那撩人心弦的小碎步,和不时划出两轮美丽灿烂甜蜜瓷实明光圆弧的腚蛋子,腿一撇一撇的活像裆里吊着一个西葫芦,跟长气蛋的人走路一模一样,肥大的裤管放两只鸡也不嫌窄小。

    猪头姜不知道三嫂葫芦里卖的哪家药。只知道她要他跟她去一个地方,说到了那地方你猪头姜就不愁没有狗杀了,有狗杀就不用担心小鬼子会用刀割你的光头了。三嫂是有办法的三嫂。

    紧接着,猪头姜又往深处想,跟了三嫂这样的女人,心好比上了一层釉,又瓷实又光彩。真是,世上只有女人跟男人的哪有男人跟女人,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我猪头姜和三嫂最好调换一下位置。

    猪头姜的思绪一刻也不想闲着。他以为,这女人吧头再秃,秃的哪怕就一根毛,丑的吓死人也有男人要,而我猪头姜头不长毛咋就找不到媳妇?猪头姜以为这世上没有正理,这世界日他娘的就不讲理。堂堂一个男人跟在女人腚后头反觉得踏实。真是奇了怪了。就像小鬼子侵打我堂堂中华大国,怪事。咱中国人要是都合一气那还用打?光尿尿也能把小鬼子淹死,淹不死也能把他哧回老家去,小鬼子不禁哧的。怀着这样的心态,猪头姜跟三嫂上了路。

    过午的日光不紧不慢地向西滑行。一块块田畴如一道道绿色屏障或者绿地毯。屏障与绿地毯交错地排列。大平原很亲昵将它们拥在怀里。一条小河曲曲弯弯七折八扭地从大地母亲胸膛淌进去如青色血流。这儿本是和平宁静的地方。

    三嫂在前,猪头姜手拎一副火麻绳狗套子和一根枣木棍紧随其后。

    三嫂和猪头姜不知道这儿昨晚刚刚打了一仗。那是八路与鬼子的遭遇战。不知道八路与小鬼子遭遇战的猪头姜和三嫂正走在一片开阔地上。日光的红舌头亲密地舔着猪头姜的红头皮,颗颗晶亮珍珠不时从红头皮上滚落下来,然后再一粒粒砸在脚下的土路上。

    三嫂的胖腿裤每行一步都发出哗啦啦响声,很动听。猪头姜偶尔来几个响屁为三嫂伴奏。开阔地过去便是一大片已经泛红的秫秫地,如果没记错的话,穿过秫秫地该是那条小河了。

    猪头姜跟三嫂到河南岸的陈庄去。

    陈庄有狗么,以前又不是没去过,从未见过一根狗毛。三嫂葫芦里卖的啥药?猪头姜心里直嘀咕。

    再走几码就要进入秫秫地了。走在前面的三嫂突然提前扎进秫秫地里。那样子,猪头姜看见只想笑,活像一只虾,弓着腰,突兀着俩眼珠子,两只手还紧捂着小肚子。猪头姜实在搞不明白三嫂搞什么名堂。猪头姜俩黄眼珠子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八成吃多了。猪头姜想。不要你吃恁些,偏要——咋样,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不知不觉,猪头姜说出了声。咋啦,不就啃你一块后退么,后悔了?猪头姜顺手摸一下右大腿。昨晚上三嫂确实实啃了他。他是先啃狗腿再啃人腿。

    猪头姜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使恁大劲!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打是亲啃是爱不打不啃要变坏。三嫂戏谑着说。

    三嫂边说边在那上面揪了一下。猪头姜正得意洋洋地回味被揪一下的半是痛苦半是甜蜜的滋味。

    这时候,三嫂已将裤腰收拢好正钻出秫秫地。三嫂仍在前。

    西边收拢过来的秫秫叶如一枚枚狭长的到片不停地划着猪头姜和三嫂的脸。那汗珠子很快地从被划过的地方冒出来。

    咋恁能屙?猪头姜说,咦,屙屎咋还屙血?猪头姜看见三嫂屁股下边浸出一抹暗红。那红很好看,如傍晚的一块云。听说银花让小鬼子弄去回家后,身后也是红红的一片。一样的红么?

    你娘不屙血哪来的你?三嫂陡然骂道。

    三嫂如女侠。有力地甩动两条臂膀的三嫂精神劲与穿着极不相称。走在后边的猪头姜十分像她的男保镖。

    猪头姜反复咀嚼着三嫂的骂, 尤其是是三嫂。平时谁要是骂他猪头姜如何如何,他并不恼怒。骂就骂呗,不就快活快活嘴么?他始终以为,骂人的人嘴上早晚都会长个大疔,并且有不少就在他的以为中应了验。要是有谁骂三嫂他可就不让了,有意护着她。有时也遭人奚落:

    咦——你这秃驴,他是你啥人?你老婆?你婊子,嗯——?

    是我三嫂。三嫂!懂么?老嫂比母么。庐州府的老包敢不护他嫂子?就是陈州放粱的那个。大宋时咱这就归陈州管。

    猪头姜总是将三嫂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为了三嫂就是下火海上刀山也会不在乎。也就是有种义无反顾的味道。三嫂是最好的女人。三嫂完完全全对得起他猪头姜。所以猪头姜很在乎三嫂,而不在乎谁骂他猪头姜,尤其是不在乎三嫂骂,甚至于他猪头姜需要的正是这骂。听不到三嫂骂他猪头姜就有点儿遗憾有点儿吃不香睡不好。

    有阵风从秫秫地间那条苇叶宽的路上调皮地穿过。苇叶上走着胡思乱想的猪头姜和一心一意的三嫂。这时,他俩同时闻到一股血腥味,重重的。血腥味刺激得三嫂都有点儿想哕了。

    三嫂太很自然地往一边扭去。她断定那腥气就是打不远的地方来。三嫂不打招声自作主张往一边去了。猪头姜紧随其后。

    三嫂用手拨开那棵挡路的断了的秫秫;三嫂用力踩一下正赶上她脚尖的癞蛤蟆,猪头姜也不失时机地恰到好处地补上不轻不重的一脚。三嫂忽东他忽东,三嫂忽西他忽西。(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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