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虐待的韩老太

被虐待的韩老太

1

韩老太又挨了儿子的打。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

昨天夜里，我起床小解，忽然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让人瘆得慌。

我壮了壮胆，绕出去一看，原来是隔壁杨仁寿的老娘，正坐在门口一块石凳上，不停地抽泣。

她瘦弱的身体一颤一颤的，看见我走过去，突然起身走了。我没有叫住她，心想，怕是又被杨老二给赶出来了吧，哎。

2

韩老太有一儿一女，女儿老大，名叫杨秀芝，老二杨仁寿，是韩老太五十岁时才拼命生出来的儿子，全家人都宝贝得不得了。

女儿杨秀芝早年嫁到了隔壁村，难得回娘家一次。

韩老太和老伴儿带着小儿子，仍旧住在老屋里，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

转眼，杨仁寿满了二十岁，老俩口拿出全部家当帮杨老二娶了个媳妇儿。

在杨老二结婚前，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倒也相安无事。可谁知杨老二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主儿，在恶媳妇儿的怂恿下，他开始越发地嫌弃老父老母。

从前，杨老头身子骨还挺硬朗，偶尔接点修路的活，也勉强够了老俩口的生活。可天不遂人愿，去年，杨老头突发脑溢血，就这样撒手归西了。

韩老太的苦日子，才算是真正开始。

杨老二让韩老太搬到了厨房旁边，用几块木板和茅草搭起来的棚屋。原先的房间做了杂物间。

村里有人指责杨老二，韩老太竟然还帮着儿子说话：“哎，没事！我一个老太婆，住哪里都一样！他俩东西多，放那屋方便些！”

老二媳妇儿嫌弃韩老太吃饭时爱咳嗽，硬是不让她再上桌了，总是随意盛一碗饭菜，将她赶到屋外。老太还是说：“没事！年轻人爱干净，我就在屋外吃！”

提起韩老太，我妈也是不住地叹气。

“哎！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却这么不受待见！她就是那个什么......其不幸，恨其不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对对对！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臭小子，要是你以后跟媳妇儿合伙欺负我，我宁愿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我朝她吐吐舌头，心想，我才没那么禽兽。

3

一天傍晚，我坐在院子里乘凉，村里李婶儿拿着自个儿晒的酱干，挨家挨户串门。

“婶儿，您手艺可真好！”我辣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由地竖起大拇指。

“呵呵，你这小子，嘴真甜！”

李婶儿说着，去了隔壁杨老二家。她刚进门，就传来一声尖叫。

我吓得一激灵，慌忙跑去，只见韩老太正躺在地上，额头上破了一个窟窿，鲜血直流。

杨仁寿和他媳妇儿呆呆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

我见状，急说：“还愣着干嘛？赶紧送去卫生院啊！”

杨老二终于缓过神来，抱起韩老太就往外跑。

老二媳妇儿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我...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哎。”李婶儿叹一口气，拉上我也往卫生院去。

万幸的是，韩老太的命保住了。

不知因何事起的争执，老二媳妇儿一时生气推了韩老太，老太没站稳，头磕到桌子角，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老太醒来后，村里人都劝她，要不，还是去跟女儿过吧。

她抹掉几滴眼泪，说：“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经过这件事，老二和媳妇儿稍微收敛了些，怎么着也会忍着手脚。

可韩老太，却是越来越孤独了。

4

杨老二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

据说是因为疲劳驾驶，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当场死亡。

村里人来报信时，韩老太正坐在屋口。听到这个消息后，人哭晕了过去。

醒来后，便谁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