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暖/文
女人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两件事,大概就是离婚和老了一岁。如果这两件事加在一起,那就算是很丧了。
电视剧《小丈夫》中,女主姚澜刚刚离婚,就迎来了三十三岁的生日。从民政局出来,她给自己买了一个大蛋糕,这个时候却遭遇了倾盆大雨,连蛋糕也被淋得不成样子。马路上扬长而去的车辆更是溅了她一身污水,以为这就已经很丧了。偏偏这个时候,她还接到了别人的电话,称她的母亲姚美娟与人发生争执,她赶到现场,几近疯狂地拿起一个啤酒瓶摔碎指着众人,破罐子破摔才顺利带走了母亲。
她祸不单行,两件事都撞上了,还倒霉了一整天。
看到这里,很多人为她感到心疼。
可是,我们却忘记了,谁都有丧的时候。
大学毕业不到半年的学妹,在凌晨三点发来了消息。59秒的语音不断,我还没有听完,又来了大段大段的文字。从手机的提示音来看,我大概能够猜想她的情绪有多么激动。事情再简单不过,自己面临着实习后转正,自己的家人要她回家考公务员,男友不能接受异地提出分手,自己的闺蜜在她半夜打电话不接……她一一细数所有能够证明她很丧的事例,把自己描述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我久久没有说话,她更加着急起来。
潜台词大概是:我这么惨了,你难道不应该安慰我吗?
拜托,我又不是救世主。但是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对这样的负面情绪敬而远之了。其实,你会发现,这样向不熟悉的人倾诉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很多人都说,要把情绪发泄出来,否则是会爆炸的。我一直都不太认同这种向陌生人发泄的方式。以前也试过,倾吐后被安慰接着好像不再那么难受了。但是其实你最后会发现,当你一个人的时候,情绪还是会再次爆发出来,甚至会比开始更加难受一些。
倾吐本身是会放大情绪,证明自己更丧而已。
所有认识人当中,小芷是最会处理情绪的人。认识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不好的一面,甚至会给人一个错觉,她天生就没有情绪,甚至不会情绪化。但是,我们都清楚,这根本不可能。有一次,我们吃自助火锅,我一边往火锅里添菜,一边问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她只是说了一句:成年人都应该学会处理自己的情绪。
然而在我认识她之前,她不是这个样子,她遇到事情,会喝酒会拉人聊天会打扰所有人。就是那种,自己有了情绪也不希望别人过好的那类人。
我诧异于她这样的改变,并问出了原因。
她说,有一次自己很丧,但是发生了另一件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学会反思。
她父母的关系并不算太好,父亲是老师,母亲则一个字都不认识。能够得以维持家庭,除了考虑到子女的因素,还有父亲的忍让以及顾及恩情。这份恩情里面就有母亲当年赚钱供父亲读书的因素。但是在那一天,父亲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两人已经悄悄把离婚提上了日程。
小芷在那天,本身是抱着“给家人打个电话,心情就会好一些”的想法。但是打回家中,父亲不接,母亲说话也支支吾吾。小芷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情绪在那一刻说不出口,她唯一想得最多的事情,是如何来安抚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如何来让自己的家得以完整。
她说,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必须要变成美少女战士。
父母的问题再简单不过,父亲想要回老家考驾照,母亲觉得年龄大了没有必要花那一部分钱。父亲的意思是自己刚退休,没事做,年轻的时候就想考一个驾照,现在终于有了时间,就想去实现这个愿望。但是并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两个人的看法不同就导致了矛盾。这件因为沟通问题引起的小事,就导致了父亲在买回家车票的时候,并没有问过母亲。让本不识字的母亲,因为待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心生恐惧,所以更加情绪化,因此成了压垮他们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芷说完这件事情,她说:“栀暖,你知道吗?”
那个时候,我自己就把情绪抛诸脑后了,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和父母沟通,千方百计让这件事情有转机。
那一天,我遇到了很多事,我一个人走在街边,本来要寻求安慰,但是最终却发现,连家人都依赖不了。我意识到,是该尝试着去做些改变。
我首先问父亲心里的想法,再问母亲的想法。
然后通过中间沟通,让两个人相互了解彼此的所想,最后我再订了一张票给母亲,让她和父亲一起回家,照顾父亲考驾照。事情真的特别容易,母亲并不是真的反对父亲考驾照,只是因为她认为,年纪大了,开车会不安全,更何况是眼睛本来就很模糊的父亲。而父亲并没有捕捉到这一点信息,以为母亲只是为了钱,要扼杀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
小芷在沟通的过程中,明确表示,自己很支持父亲。并且编造了自己同事的母亲,也在考驾照,考了三次都没有考过,她要向母亲传达的一个信息是,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人人其实都有资格。
事情的结局是,父母登上了同一趟高铁,一起回了老家,几个月后父亲也拿到了驾照,还会带着母亲兜风。小芷说,其实剧中那句话说得很对,当我们生活一团糟的时候,是可以强迫自己去照顾别人的,这样自己的情绪也可以稍微缓解。
拿我自己来说,在外人看来,也是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就会上来,让我心里烦躁,做不进去任何事情。就像那种灵魂出窍的人,神游在每个地方。以前,我也是很依赖别人,以为说出来,以为发一个微博,然后一遍一遍刷回复。以为这样别人就可以拯救自己的情绪,但是你会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几天前,因为自己负责的那本图书出了问题,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我去听最悲伤的歌,看最丧的剧,大哭了一场,睡了一觉。突然发现,次日我再走到街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第一日那般愁眉苦脸和恍惚的感觉了。甚至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也在前不久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于是就买了几个石榴回家放在冰箱中。情绪不好的时候,可以拿出一个,一颗一颗吃着玩,吃石榴的耐心,也就慢慢消磨掉了坏情绪。
我们拥有七情六欲,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物。丧其实本身并不可怕,不管是失恋、被辞退、被黑、家人不理解,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只有小孩子,才会把自己的那一丁点儿情绪广而告之。这种试图把自己的情绪通过别人来缓解的办法,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别欺骗自己了,每个人都有丧的时候,别人拯救不了你,还不如自己躲起来消化,也可以丧得好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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