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代列国12

作者: hk1198 | 来源:发表于2018-06-19 14:27 被阅读19次

    第二章 让猪拱了
    这时的晋君是晋国的第十九任国君,名叫姬诡诸,他的大儿子叫姬申生,二儿子叫姬重耳,三儿子叫姬夷吾。在姬诡诸的众多儿子当中,只有这三个人的年龄比较大,都成年了,其他的儿子年龄都比较小,都没成年。其中,姬申生很早就被立为太子了,并且他的妈妈死得早。
    公元前672年,姬诡诸率军攻打骊山一带的戎狄,结果打了个胜仗,并且还掳掠了一个好看的女子,姬诡诸娶了她,时称骊姬。骊姬很讨姬诡诸的欢心,七年之后,也就是在公元前665年,她为姬诡诸生了一个儿子,叫姬奚齐。刚开始还没有儿子的时候,骊姬只是想与姬诡诸其他的老婆争宠,而并没有想太多其他的;可是当她有了儿子之后,她就不仅仅只是要自己争宠了,她还要帮她的儿子争储。因而就在姬奚齐出生的那一天起,骊姬便把姬申生锁定为自己的猎物了,于是她天天在姬诡诸的耳边说他的坏话,说他野心勃勃,急着即位。在骊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姬诡诸对姬申生的看法有所改变,天天琢磨他的真正品性。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总是琢磨姬申生,所以就在公元前656年的一个晚上,姬诡诸做梦梦到了他以前的老婆,也就是姬申生的妈妈。按照当时的习俗,如果晚上梦到了已故的亲人,就应该去祭祀一下这个亲人,于是姬诡诸便让姬申生去祭祀自己的妈妈了。姬申生祭祀回来后,按照习俗把祭肉分给姬诡诸吃(这叫分福),当时姬诡诸正好出去打猎了,不在宫里头,于是姬申生便把祭肉交给了骊姬,让她转交给自己的爸爸。好啊,这么难得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骊姬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她往祭肉里放了把来斤毒药。
    “申生刚才来过,这是他的祭肉。”姬诡诸回来后,骊姬把祭肉给了他。“夫君莫急,”正当姬诡诸要吃的时候,骊姬制止了他,“这肉的颜色不对啊,怎么是这样的?”“对呀,这肉的颜色真难看,”姬诡诸有点意外,“这该不会是让人动了手脚吧?”“夫君不可大意,还是小心一点为好,”骊姬把肉拿了过来,“先让这条狗吃一口吧,看看有没有问题。”骊姬把肉喂狗了,结果不得了,狗一吃这肉当场就暴毙!姬诡诸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成这条狗了,“逆子,逆子!”姬诡诸顿时勃然大怒,于是果断杀了姬申生。
    太子之位悬空后,姬诡诸就得重新选择继承人了,爱屋及乌,由于喜欢骊姬,他打算立姬奚齐为太子,但是这遭到了群臣一致且全盘的反对,“不可,奚齐才九岁,多大点呐,怎么能做太子呢?”“重耳、夷吾皆已年过三十,他们成熟稳重,且从政经验丰富,应该立他们当中的一人为太子。”“废长立幼,这可坏了规矩,绝对不行!”但是姬诡诸不管,他不顾群臣的反对,执意立了姬奚齐为储君。虽然姬奚齐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但是姬诡诸却并不放心,因为他知道,姬奚齐的那两个哥哥,也就是姬重耳和姬夷吾,都是晋国政坛的老司机,朝中臣僚多是他们的好友,一旦自己哪天自己突然撒手,稚嫩的姬奚齐绝对拗不过他们。所以为了消除隐患,保证姬奚齐能够顺利即位,姬诡诸六亲不认,决定对自己的这两个儿子痛下杀手。朝中官吏知道姬诡诸的心思后,便立马给姬重耳和姬夷吾偷偷报信了,叫他俩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因而这哥俩才免遭杀身之祸。姬重耳和姬夷吾漏网了,这让姬诡诸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但是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他只能接受。姬诡诸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为姬奚齐培植势力;然而天不假年,这个时候他得了重病,已经没有几年日子了,更等不到姬奚齐长大成人了。
    “当初选立太子之时,众臣都反对奚齐,支持重耳和夷吾。现在因为我还在,重耳和夷吾才不敢回国,众位臣工也才不敢妄动;可是等到我一死,重耳和夷吾一定会回国夺位,众位臣工也一定会倒向他俩。唉,怎么办,怎么办!”姬诡诸万分焦急,突然他想到了向外求助,“齐君现在是天子册命的诸侯盟主,我死之后,如果他能够带领诸侯前来插手晋君选立之事,那么众位臣工谁敢妄动,重耳夷吾又有何惧?只要齐君愿意帮助奚齐,那么奚齐之位必然可以安保无虞。”他本想求助于齐君,但是他又有所顾虑,“可是,如果让外国势力来涉足,到时候我晋国群龙无首,他们要是来一个趁火打劫,那我晋国岂不是就有危险了?不行,绝对不能因为内乱而产生了外患。更何况,若有求于人,必受制于人。即便齐君不会趁机攻打晋国,真的扶立奚齐为君了,那么群臣会乖乖承认奚齐之位,也必然是因为惧怕齐君,是迫不得已的;一旦齐君不再管晋国之事了,那么群臣便会无所顾忌,罢黜奚齐,另立新君。到时候齐君如果以此要挟奚齐,向晋国要钱、要粮、要军、要地,那么骊姬、奚齐母子还有得讨价还价吗?如此受人掣肘,此君不当也罢!”姬诡诸分析得不错,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自己来做的,别人是不能代劳的。
    “去,把里克、荀息叫过来,我有事情跟他们交代。”公元前651年,也就是诸侯在葵丘举行会盟的那年,躺在病榻上的姬诡诸奄奄一息。里克知道,姬诡诸是希望他能够拥戴奚齐,但是他曾发誓要杀掉骊姬母子,为姬申生报仇,所以他假称有病没去。“当初我立奚齐,你们全都反对,我死了以后,你们应该也不会拥戴他吧。而且到时候重耳和夷吾肯定会杀回来,众臣肯定会放弃奚齐,而选择立他们其中的一个。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死后帮帮奚齐,不要让他成为光杆儿司令?”姬诡诸握着荀息的手,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他。荀息本也反对奚齐,本也不想帮助他,但是这一刻他觉得姬诡诸很可怜,所以他答应了姬诡诸:“当初我就跟君上说过,不能废长立幼,君上不听劝告,这才造成了今天骑虎难下的局面。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支持奚齐,但是既然君上开口了,作为臣子,我不能不答应。”听完,姬诡诸才稍稍有一点放心,他把姬奚齐拉过来,对他说:“为父帮不了你了,我死以后,你自己去和你的那些哥哥们斗吧。”姬诡诸断气后,荀息依诺扶持年仅十四岁的姬奚齐即位了。
    由于没了姬诡诸的庇护,众臣立马就跳起来,都喊着要杀掉骊姬、奚齐娘俩,然后迎接国外的两位公子之一回来即位。虽然荀息此前对他们母子也很反感,但是荀息到底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姬诡诸,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于是他跟群臣杠上了:“即便先君再有诸多的不是,但他终究还是我们的国君,而我们作为臣子,怎么能够忤逆他的意思呢?况且先君早就料到他死后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嘱咐我要保护好幼主,如果你们非要废黜幼主,那么可以,请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里克上来就骂:“你还有脸讲,先君受到妖姬的蛊惑,亲佞远贤,杀害太子,驱逐公子,你非但不制止,反而还跟着他一起犯错。如今先君虽死,但两位公子还在外面,而你却立这个小屁孩为君,像废长立幼这等违背礼制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答应,所以必须纠正国误。”“我不管骊姬怂恿过先君几次,也不管她究竟干过几件坏事,总之奚齐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何种目的,也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总之护卫幼主是我的职责所在。”“荀息大人,你这样做,难道不会觉得太愚蠢了吗?”“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燃烧才会有光亮,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光亮也好;而另一种人则永远只会看着别人燃烧,让别人的光芒来照耀自己,究竟哪一种人才是聪明的人,哪一种人才是愚蠢的人呢?”“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荀息两手插腰,昂首挺立,“就不让开,怕你不成!”群臣一哄而上,当场就把荀息打成肉泥,之后奚齐被人一刀捅死,骊姬则被扒光了衣服鞭打致死。
    “晋国陷入内乱,一时群龙无首,”秦君在朝堂上说,“各位大夫以为,此时我秦国应该怎么做呢?”“秦国地处西方,而晋国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秦国的东面,从而把秦国与中原给完全隔绝了,”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发言,“晋国是秦国东出中原最大的绊脚石,我们应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攻打晋国,好为日后的东拓计划铺设道路。”“不行,”百里奚说话了,“秦国本就被中原诸国视为异类,如果此时再趁机攻打晋国,那么秦国的国际形象就会更加恶劣,中原诸国也就会更加排斥秦国,到了那个时候,君上要想像齐君一样号令诸侯,那岂不是白日做梦?”“可是晋国的实力实在强大,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有机会打败他们,”孟明视反驳他爸爸,“一旦等他们立定了君主,国内局势安定了下来,那么我们再想攻打晋国,可就难上加难了!”“可即便是要攻打晋国,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名义呢?”百里奚争执,“晋国与秦国是联姻的国家,两国的关系向来就很和睦,而如果秦国此时突然发难,破坏秦晋之好,那就是秦国理亏,而晋国是诸侯联盟的成员,到时候齐君必然会号令诸侯,讨伐秦国。”“行了,你们父子俩就别争执了,还是听听别人的吧,”秦君打住了他们俩,“蹇叔,你怎么看?”“孟明视说得不无道理,可百里奚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就要看君上怎么选择了。如果君上希望日后像齐君一样,接过诸侯盟主的位子,从而号令天下诸侯,那么秦国当然就不能趁势攻打晋国了,反而还要在这个时候帮助晋国平定内乱,以树立好一个正派的国家形象,为日后获得诸侯的拥戴而做准备;而如果君上是一个实在的人,不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希望攻城略地,开疆拓土,那么秦国当然要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狠狠地打击晋国,以开拓日后东出的道路,”蹇叔表情微变,“并且秦国如果要攻打晋国的话,那么君上还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齐君身为天子册命的诸侯盟主,他是象征着天子的,而秦国无端攻打晋国,天子岂能坐视不管,齐君又岂能坐视不管?齐君必然会率领诸侯来向秦国兴师问罪,到了那个时候,秦国可就有点吃罪不起啊。”“是啊,这真是有点让人难以抉择,”秦君叹息,“东拓疆土与成为盟主,究竟孰轻孰重、孰缓孰急呢?”“就近处来看,当然是东拓疆土更为实在也更为紧要,然而就长远来看,其实成为盟主所能带来的利益才是更大更多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周初封建以来,天子实力超群,风光无限,诸侯之间的关系也都靠他来维护;然而自周国东迁以后,天子骤然衰弱,不复当年,诸侯之间的关系他也再无力维护,而只能交由诸侯自己来处理。由于没有了天子的约束和管理,诸侯便踊跃而起,争相亮相,他们之间或往来拜访,或联姻结盟,或诘责发难,或兵戎相见,凡此一切活动,无一都不是由利益而引起的,也无一都不是由利益而结束的。在这个唯利是图、利益至上的多事之秋,每一个国家要想存活下去,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因此开疆拓土、壮大国力才是国家存活的根本之要、当务之急,所以要说攻打晋国、东拓疆土才是更为实在也更为紧要的。然而我们又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天子是个废物,但是大家都还只是藏在心里,而并没有直接在嘴上说出来;正因如此,天子的发言虽然无力,但却还有名;也因如此,齐君才能拉破旗作虎皮,以天子的名义组织起一个联合国,从而以联合国总理的身份号令天下。他日君上如果能被天子册命为诸侯盟主,那么便可以像齐君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领着一大帮小弟管这管那,东征西讨,从而为秦国争取方便,谋取利益。这些年来,齐君以代理天子的身份,利用联合国的力量,为齐国吞并了多少国家,谋取了多少利益,这些都是占领一城一池所能比拟的吗?”蹇叔说完后,他的两个儿子西乞术、白乙丙默然无声,还有孟明视也不吭声了。“是啊,蹇叔分析得不错,”秦君释然,终于做出决定,“我们不能鼠目寸光,贪图眼前小利,而应该高瞻远瞩,放长线钓大鱼。”
    百里奚说:“现在晋国的诸位公子都很忙。”秦君不解:“忙,他们在忙什么,忙着给他们的父亲和弟弟帮丧事吗?”“不是,都在忙着给朝臣送礼,好让他们拥立自己为君呢。”“那晋国的那些官员们都是什么态度啊?”“没态度,送礼的那群公子都是些窝囊废,晋国群臣对他们并不感冒;只有在外的两位公子,也就是重耳和夷吾,比较有才能和声望,所以晋国群臣只看好他们两个。以里克为首的一帮官员坚持拥戴重耳,而以吕甥为首的一帮官员则坚持拥戴夷吾,双方势同水火,互不相让,如果没有外部势力的介入,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大打出手了。”西乞术说:“也就是说,晋君之位的角逐主要在重耳和夷吾之间展开,只要我们摁住他们其中的一个,然后扶持另一个,晋国就不会发生动乱了?”“可以这么说。不过不论是才能还是名声,重耳都要高过夷吾,因而相比之下,晋国人民更喜欢重耳即位。”白乙丙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扶持重耳即位吧。”“你是不是傻啊你,啊,”蹇叔给他的儿子泼了盆冷水,“既然重耳比夷吾优秀,那我们当然要立夷吾了!”“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我们要帮助晋国吗,既然要帮助晋国,那当然要帮他们立一个优秀的君主了。”“哎哟喂,我的老天,”蹇叔摸着脑门,顿时无语,“君上让你见笑了,我这儿子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然后转过头来对着白乙丙,“我们帮晋国,那是做样子给诸侯看的,还真帮他呀?晋国始终是秦国东拓的障碍,而且他本来就已经很强大了,如果我们再给他立一个能干的君主,让他发展得飞快,那我们秦国还怎么混?敌人的强大就是我们的弱小,敌人的弱小就是我们的强大,所以我们当然要立一个菜一点的夷吾了,反正诸侯只看得见我们有没有帮晋国立君,又不知道我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蹇叔说得不错,”秦君吭声了,“我们要立夷吾,让他拖住晋国的后腿。”
    “君父和奚齐都已经死了,我们现在要马上赶回晋国,不能让重耳抢先回去即位了,”姬夷吾现在在梁国(陕西韩城),就在秦国的旁边,他得知晋国内乱后想马上回去即位,但是他又有所顾虑,“不过里克的权势实在太大了,他刚刚杀了我的弟弟,万一他看我不顺眼,没准把我也给杀了。”“是啊,里克拥戴重耳,并不拥戴你,”他的下属郤芮也很担忧,“吕甥等人可未必斗得过他,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那可是凶多吉少啊。”“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干耗着,让重耳回去即位吧?”“别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秦国国力强大,只要秦君能够帮助我们,里克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如果我们受了秦国的人情,那么等我们回去以后,可就得划出几块土地来酬劳人家呀。”“哎呀划就划吧,先让我回去即位再说,这只是缩减一些国土而已,如果让重耳回去即位了,那晋国就是再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姬夷吾等人来到雍城向秦君求助了。
    “启禀君上,公子夷吾来访。”“什么,没想到他这么着急,”秦君忍不住笑了,“我们还没去找他,他倒先来找我们了。”“正好,”百里奚两手一拍,“是他主动来我们的,不是我们去主动找他的,等一下我们就来个狮子大开口。”“对对对,大开口,”秦君转向侍卫,“叫他进来见我吧。”
    “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啊?”秦君明知故问。“晋国现在的局势,想必秦君应该有所了解吧。”“哦,晋国现在什么局势啊?”秦君接着装。“先君故去,奚齐被杀,晋国现在没有君主,陷入一片混乱。”“那公子是想干嘛呢?”“我想回去即位。”“你要回去即位,咋跑到我秦国来了?”“实不相瞒,晋国现在由里克把持着,但是里克支持重耳,不支持我,我怕我回去他不买我的账,所以我想请贵国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压一下里克,不然我没胆回去。”“这……”秦君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其实他是在等着夷吾接着说下去。“秦君放心,我不会白白破费秦国的,”好啊,人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秦君能够帮助我回国即位,等我即位以后,我就把河西的五座城池划给秦国。”“什么,五座城池,你是说真的?”“那还有假。”“你要是反悔怎么办?”“如果我有违今日之言,老天爷就罚我一个老婆都不娶,一辈子都不生孩子。”“好,爽快,寡人这就派军送你回国!”细想之后,姬夷吾发现这笔买卖做得挺划得来:“一个老婆都不娶,我可以娶两个嘛;反正生孩子是我老婆生,又不是我生。”
    “什么,夷吾马上就要回来了!”里克大吃一惊,“那重耳呢,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他现在连动身都还没动呢。”“唉呀,这可怎么办呐,一旦夷吾回来,吕甥他们可就得逞了,”里克非常焦急,“不行,我要带军前去拦住夷吾,叫他知难而退,自觉滚蛋!”于是,里克调集重兵来到绛城之外“迎接”夷吾了。“好你个里克,迎接我需要带这么多人来吗,你这是要迎人还是要杀人呢?”姬夷吾很愤怒,指着远方的里克,对着秦军首领孟明视说,“看见没有,前面长得最凶的那个就是里克。”“别怕,有我们在,他不敢动你。”看到姬夷吾的身后有黑压压一大片的秦军,足足有三万之多,里克突然感觉到了非常大的压力,“想不到他居然把秦国这座大山给搬过来,唉,看样子也只能是遂了这小子的愿了。”于是,在秦国的帮助下,姬夷吾即位为君了。
    “好险呐!”姬夷吾喘了一口气,“还好我们没有独自回来,今天要不是有秦军保驾护航,恐怕我们都已经死在里克的手里头了。”郤芮说:“是啊,里克根本就不愿意让君上即位,只不过是迫于秦国的压力,他才不得已如此罢了。”“不错,秦国现在是支持君上的,所以里克不敢撒野,可是如果哪天秦国变脸了呢?”吕甥很忧虑,“那里克可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就要弑杀君上,迎立重耳了。”“是啊,求人不如求己,求己最为稳妥,我们不能总是赖着人家秦国,总要让自己站稳脚跟才行呐,”姬夷吾一脸忧愁,“里克身居要职,且党羽众多,好多事情我还得看他的脸色,不做掉他的话,我真是如芒在背,寝食难安。”郤芮说:“里克为武官之首,丕郑居于其次,这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同时也是反对君上、支持重耳的头目。我们要干掉里克,就必须先把丕郑支开;等里克死了,那么丕郑也就好解决了;而如果这两个人一死,那么其余的人也就不足为虑了。”“可是里克、丕郑两人形影相随,就上厕所的时候分开一下,我们怎样才能把他们分开呢?”“君上此前不是答应过秦君,即位之后要把河西的五座城池割让给秦国吗,明日朝会之时,君上就提出此事,然后让丕郑出使秦国,给秦君一个答复。”“嗯嗯,这倒是个办法。对了,说到给秦国割让城池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看的,究竟要不要割让?”吕甥说:“现在有里克在,我们还得拿秦国做靠山,不能与他翻脸,所以必须割让城池;可是等到丕郑出使秦国的时候,如果我们已经把里克给干掉了,那么我们就不用再依赖秦国了,那么城池当然也就没有割让的必要了。”郤芮说:“吕甥说得不错,不过君上要考虑清楚。首先,我们能不能把丕郑调去秦国,这八字还没一撇;其次,即便我们把丕郑调去秦国了,究竟我们能不能除掉里克,这也还是个未知数;然而在此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要对割城之事给秦国一个答复。割让城池的话,对君上来讲比较保险,但是这有损国家的利益;不割让城池的话,对君上来讲比较冒险,但是这不损国家的利益。而实际上,对于割让城池的事情,里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其一他是为国家的利益考虑,其二他是想让君上与秦国翻脸,我们现在还拗不过里克,所以只能对秦国违约。”“你说得对,而且你别说里克不会答应,就是我自己也不会答应的。五座城池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怎么能说给就给呢?”“怎么,难道君上当初是骗秦君的吗?”郤芮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姬夷吾。“我没有骗他,当时我急着回来即位,特别渴望得到他的帮助,所以我是真的想割让城池给他,并认为自己一定会坚守诺言;可是现在我已经即位了,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了,所以我也是真的不想割让城池给他,发现自己当初有点说过头了。”“可是,难道君上就不怕落得个违背诺言的骂名吗?”“我违背诺言违背得还少吗,多这一次又有何妨?”“不错,我们也只能是对秦国毁约了,”吕甥说,“不过明天朝会的时候,君上要装出一副想要割城的样子,然后让里克逼着你对秦国违约。”夷吾不解:“这是为什么……”
    “此前我曾允诺过秦君,回国即位之后要割让河西的五座城池给他,”姬夷吾在廷堂上说,“现在我已经回国即位了,各位以为应该割让哪五座城池呢?”“哪座都不能割。”里克说话了。“君上曾答应过秦君,如果现在不割城,那么就君上就会失信于秦国,”吕甥站出来了,“作为一个男人,吐口吐沫都是个钉,更何况作为一个君主呢?”“吕甥大人说得不错,可是君上在给秦君许诺的时候,还只是公子的身份,而并不是晋君的身份,”丕郑一副好屌的样子,“既然不是晋君,那又凭什么支配晋国呢?”“丕郑,你不要太放肆哈!”郤芮看不下去了。“哎哎哎,怎么吵起来了,”姬夷吾瞪着郤芮,“丕郑说得不无道理,那么这城就不割了吧,”姬夷吾转向丕郑,“不过,是谁出的主意,就由谁去答复秦国。”“没问题,我愿意出使秦国,向秦君说明其中的原委,相信秦君一定会谅解君上的。”丕郑胸有成竹,并和里克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而就在这时,姬夷吾、吕甥、丕郑的嘴角也不约而同地扬起了一丝笑意。
    “你此次前往秦国,一定要在秦君面前把夷吾的坏话给说足咯,逼得秦君对他咬牙切齿,”下朝后,里克跟丕郑私下说,“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怕这个狐假虎威的小子,也就可以把重耳接回来即位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为保险起见,你再帮我带一份礼物给秦君,叫他不要帮助夷吾。”
    “晋君说,当初他许诺的时候还不是晋君,做不了晋国的主,”秦廷上的丕郑这样说,“所以那话不能算数,五座城池不能割让给秦国。”“混账东西!”秦君大巴掌一拍,勃然大怒,“现在来说做不了晋国的主,那早干嘛去了,当初许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分明就是在戏弄寡人!”“不错,夷吾这个小人,他根本就是在欺骗秦君,”丕郑顺水推舟,“常言道覆水难收,可是他泼出去的水连盆都不要。”百里奚问:“那晋国的群臣呢,他们就没有说话吗?”“我和里克等人向夷吾建议,应该遵守诺言,老老实实地给秦国割让城池,可是吕甥、郤芮等人从中阻挠,坚决不同意此事。”蹇叔说:“哼,吕甥、郤芮都是夷吾的亲信,这肯定是夷吾的主意。”秦君嗔目切齿:“好你个夷吾,当初信誓旦旦,现在回去即位了,就立马把寡人踢开!”看到秦君发火的样子,丕郑知道他跟夷吾决裂了,“这是里克大人托我带给秦君的礼物,还望秦君笑纳,”丕郑让人带上来一箱金银珠宝,“里克大人希望,等到他跟夷吾动起手来的时候,你站在一边别动,不要出手。”“放心,我不会出手的,要出手也是向夷吾出手!”
    公元前650年四月,丕郑出使秦国之后,姬夷吾马上就让郤芮接替了他的职务,这让里克惊出了一身冷汗。里克本来以为,让丕郑出使秦国是姬夷吾中了他的阳奉阴违之计,可是他细想之后才发现,好像是自己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丕郑一走,夷吾就立马夺了他的权,恐怕他下一步就要对我下手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发制人?”里克十分焦急,“也不知道丕郑把秦国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算了,还是等等丕郑的消息吧,不然如果秦国还没有放弃夷吾,而我又把夷吾给做了,那秦军还不得向我压过来?”犹豫不决,是政斗之中最忌讳的一种情绪,因为局势往往会在一瞬之间就被扭转乾坤。果不其然,就在里克犹豫不决的时候,姬夷吾抢先动手了,他突然带军把里克的府邸给围了起来,然后直接把里克给咔嚓了。回来得知里克已死后,丕郑说出了一句流传千古、屡试不爽的名言:“不好,中计了!”不过发现得有点晚,既然他已经回到晋国了,那他就等于是回到了姬夷吾的手掌心,所以他最后陪里克去了。丕郑死后,他的儿子丕豹逃到了秦国,把晋国的情况报告给秦君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寡人即位以来,国内仅仅只下过两次雨,因而百姓颗粒无收,”三年之后,也就是在公元前647年,晋国因为出现旱灾而爆发了饥荒,这应该是姬夷吾的人品导致的,“诸位以为,该如何是好啊?”吕甥说:“没办法,只能是先向别的国家借点粮食,等到日后我们的收成好了,再连本带利还给人家吧。”“唉,也只能是这样了,那么我们向哪一国伸手呢?”郤芮说:“有足够的实力救济我们晋国的,只有三个国家,即齐国、楚国、秦国。其中,齐国顾忌我们夺取他盟主的位子,楚国与我们很少有来往,只有秦国与我们联姻了,看来我们只能向秦国要饭了。”“什么,秦国,”姬夷吾有点为难,“我刚对他违约,现在又回过头来向他借粮,这,这脸皮我厚不下来呀。”“国难当头,厚不下也得厚,”庆郑站出来,“这不要脸的事就让我去做吧,我愿意出使秦国,向他们借些粮食。”
    “庆郑大夫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秦君坐在秦廷之上,“该不会来是履行晋君的诺言,向我秦国献上河西的五座城池来了吧?”“这……”庆郑满脸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实不相瞒,晋国现在青黄不接,饿殍遍野,所以来向秦国借粮食了。”“什么,秦晋两国的关系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好意思来借粮食?”秦君目瞪口呆,“这夷吾的脸皮到底有多少寸,究竟是厚到了何种程度啊!”“是啊,凭着这副尊贵的脸皮,夷吾都可以向周天子讨要封地了。”秦君的弟弟嬴絷火上浇油,这把庆郑搞得非常尴尬,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不过这时百里奚出来替他圆场了:“庆郑大夫一路辛苦了,还是先到馆舍歇息一下吧,容我们君臣商量过后再给你个答复。”
    “以前晋国内乱,我们为了求个好名声,因而错失了攻打晋国的机会,”孟明视说,“这次晋国又闹了灾荒,真是天助我也,我们一定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了,务必要发兵攻打晋国。”“胡说八道!”百里奚瞪着他儿子,“如果这次趁机攻打晋国,那我们之前的做秀不都白做了吗?”“对,我们不能前功尽弃啊,”蹇叔力挺百里奚,“眼下齐君年事已高,而楚王为诸侯所惧,夷吾的名声又很臭,只要君上再加把劲儿,获得诸侯的拥戴,那么君上的盟主之位便指日可待了。”想到上次夷吾违约的事儿,秦君就忍不住全身发烧,可是一听到“盟主”俩字儿,他还是冷静下来了,“对,夷吾背信弃义,损害了晋国的信誉,我不能学他,也因为贪图小利而损坏了秦国的形象。送佛送到西,做秀做到底,我们就再帮晋国一把,让诸侯看看我秦国的度量。”于是,秦国大方借了一万石粮食给晋国,使晋国度过了饥岁凶年。
    无独有偶,在第二年,也就是在公元前646年,秦国突然也年谷不登,发生了饥荒之灾。上次秦国刚好借了粮食给晋国,对晋国有恩情,所以这次秦国有难,他便来向晋国借粮食了。秦使嬴絷来到晋国后,他满面春风,喜笑颜开,觉得姬夷吾一定会报答秦国的,结果姬夷吾真的“报答”秦国了,他劈头盖脸来了一句:“滚,不借!”不但不借,而且还乘人之危,攻打秦国。姬夷吾的答复为什么如此快速,他都不用跟人商量的吗?原来早在嬴絷来到晋国之前,他就已经做好答复嬴絷的准备了。一个礼拜前,庆郑上奏:“启禀君上,秦国倒霉,赶上荒年了。去年我们向秦国借了粮食,今年秦国应该也会来向我们借粮食吧,所以我们要预先准备好一批粮食,以救济秦国啊。”“等一等,庆郑大人,你说什么昏话呢你,”吕甥走过来,“秦国要借我们就要给吗,多大脸呐他!”郤芮顶吕甥:“对,不能借粮给秦国,相反,我们还要抓住这个机会,举兵侵入秦国。”“什么,如此做法,只怕会招来天下人的唾骂呀!”庆郑大吃一惊,“去年晋国有难,秦国以德报怨,不但没有计较我们毁约的事情,反而还出手帮助了我们;而今秦国有难,如果我们非但不伸出援手,反而还趁火打劫,那我们还是人吗?”“我们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还变成一条狗了?”郤芮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去年我们有难的时候,秦国不攻打我们,那是他们傻;现在轮到秦国有难了,我们怎么能跟他们一样犯傻呢?”姬夷吾桌子一拍,嗓子一吼:“对,不能犯傻,攻打秦国!”所以,在嬴絷走上晋廷的时候,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姬夷吾就已经先把他给拒绝了。
    “让猪拱了,让猪拱了!”晋军侵入秦国后,秦君雷霆大怒,“姬夷吾,你不借粮也就算了,居然还趁机打过来了,寡人真是瞎了眼,竟然扶持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君上息怒,”百里奚上言,“当务之急是要筹得粮食,不然我们就无法把晋军驱逐出去,也就更不能报这被拱之仇了。”“可问题是,晋国不借粮给我们,我们还能上哪儿筹粮呢?”“还可以上楚国,”蹇叔说话了,“晋国虽然把秦国与中原给隔绝了,但是南方的楚国与秦国却还有国土接壤,并且楚国的发展也同样受到了晋国的抑制,正所谓同仇敌忾,只要我们向楚国求救,楚国就一定会向我们伸出援手的。”“唉,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秦君思虑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嬴絷,“嬴絷,你就跑一趟楚国,务必要把粮食给借过来。”
    “秦国忽逢荒年,粮食欠收,仓廪空虚,而当此艰难之时,又遭到晋国的恶毒入侵,所以秦国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稍有不慎便有破灭之危,”嬴絷对楚王如是说,“楚国的北部边境与晋国相接,而一旦秦国被晋国吞并,那么晋国对楚国的抑制将再也无法得到解除;而倘若秦国没有灭亡,秦楚两国结盟,西南两面抗晋,到时候晋国必然捉禁见肘,难以顾暇。”嬴絷说得一点都不错,楚王是个明白人,他开口了:“所以秦君希望寡人能够救助秦国,是吗?”“不错,同时也是为了救助楚国。”“秦使放心,晋国是楚国和秦国共同的敌人,正所谓兔死狐悲,寡人又怎么会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吞并盟友呢?更何况,晋君背信弃义,以怨报德,为天下人所不齿,即便不是为国家的利益而考虑,就是单单站在人性的角度来看,寡人也得帮助秦君修理一下晋君。还请秦君放心,寡人不日便会派遣军队把粮食押运到雍城,以供秦国使用。”
    在楚国的大力帮助下,在人民的顽强抵抗下,秦国终于夺回了丢失之地,并把晋军悉数扫出了秦国。一年之后,也就是在公元前645年的春天,秦国的收成恢复了原状,已经能够调军远征了,所以秦君当即决定,让太子嬴罃留守雍城,自己则请率军队讨伐晋国,以报仇雪恨。一路上,秦军高歌猛进,在三个月之内渡过了洛水,消灭了梁国,抵达了龙门山。晋廷之上,士兵来报:“秦军已到龙门山。”“什么,来得这么快,就到龙门山了!”姬夷吾大吃一惊,“秦军复仇心切,来势汹汹,已经深入到了我晋国的纵深,诸位以为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吕甥说:“必须马上调集重兵前去阻止,绝对不能再任由秦军这样深入到我晋国境内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同年九月,姬夷吾亲自率军来到韩原(陕西韩城)阻止秦军的步伐了。
    开打之前,姬夷吾对秦君说:“你们只带了七千人,而我们带了一万人,打起来的话,你们可没有多大的胜算呐。所以你们最好给我识相点,赶快撤出晋国境内,不然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当初你想回国继位,我出兵帮你;你想借粮救灾,我发粮给你;现在你想找我打架,我又怎么能拒绝于你呢?”秦君怒发冲冠,“人多就屌一点吗,打就打,谁怕谁啊!”于是在九月十四日,韩原之上飞尘蔽日,鼓角齐鸣,呐喊鼎沸,秦晋两军正面对碰,从早上杀到中午,杀得昏天暗地,战争进行得非常紧张。事实上,在古代打仗,人多确实要屌一点。刚开始的时候,秦晋双方还不相上下,难分胜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对秦军越来越不利了。没有多久,秦君所率领的一支部队便被晋军给包围起来了,秦君几次尝试突破包围,但都是白费力气,没能成功。眼看着秦君就要被晋军抓起来了,胜利与秦军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战场上突然杀出三百个勇士,他们像豺狼一样扑向包围秦君的晋军,把晋军杀得人仰马翻,救出了身陷困境的秦君。秦君这一边的反败为胜,给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丕豹、杞子、逄孙、杨孙等秦将所率领的部队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于是他们精神大振,士气高涨,越战越勇,越打越强,局势便由此发生了逆转,秦军逐渐由守势转为攻势,而晋军则逐渐由攻势转为守势,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秦军倾斜了。两个小时后,晋军终于有点招架不住了,逐渐出现了士兵逃跑的现象,见此状况,秦君马上抓住时机,亲自擂鼓,嘶声吼叫,催军猛进,于是秦军像狗追兔子一样追着晋军猛打,结果晋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四散逃亡。在逃跑的过程中,姬夷吾乘坐的战车突然陷在了泥坑之中,眼看秦军就要追上来了,可是战车却怎么也起不来、动不了,而就在此时,姬夷吾突然眼前一亮,因为庆郑恰好经过了他的旁边,于是他挥动双手,扯开嗓子大喊:“庆郑救我!”“君上别急,等我一下!”看到晋君的求救后,庆郑赶紧跳下战车,走到姬夷吾的身边,然后一脚过去,撂下一句:“滚吧你!”于是,姬夷吾变成了泥鳅,然后被秦军给逮住了。
    在韩原之战中,秦军能够扭转乾坤,获得最后的胜利,这突然跳出来的三百个勇士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于是战后秦君把这些人找来,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解围,他们说自己曾吃掉过秦君的马,然后秦君才反应过来了。原来早在几年前,秦君在岐山那边有一个牧场,里面饲养着很多的马,有一天几匹马突然逃出牧场,被山下的农民给抓住了。农民也不知道这几匹马究竟是谁的,但不管是谁的,被他们捡到了就是他们的,所以他们一点都没磨叽,直接就把马给杀了吃了。等到知道这些马全都是秦君的马以后,这些不知道生死的家伙才知道摊上大事儿了,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是的,按照常理来说,这些农民死两次都不够,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秦君非常的大度,他不但没有处死这些农民,反而还给他们送上了几坛美酒,笑着说:“光吃肉多不过瘾呐,怎么着也得来几口酒吧。”对于秦君的宽容赦免,这些农民都非常的感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答秦君的恩情,所以在看到秦君被晋军围困之后,他们便不顾生死,立马抄起家伙赶来帮助秦君解围。哎,果真是好人有好报啊,或者说凡事皆有因果。
    “把姬夷吾那个混蛋给我带过来!”姬夷吾被押过来后,秦君半句话都没说,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猛的一脚踹过去,接着又一连甩了百十个耳光,晋君被打得很惨,脸肿得跟发炎了一样。“君上别太过分了,要适可而止,”蹇叔拦住秦君了,“他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不要太跌他的股哈,多少给他留点脸。”“什么,他还有脸?”秦君很诧异,“有脸也没用,因为他已经做不成一个君主了。”“君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杀了他?”“他这种人渣,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留他何用?”“这倒是,那杀了算了。”“来呀,把他给我推出去,砍了!”“秦君饶命啊!”晋君哭得一塌糊涂,“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就是因为什么都答应我,所以才坑了我三次,还想跟我来这招?”“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好像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吧?”“不是,你怎么才能相信我呢?”“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你!”“这样,我先帮你办事儿,然后你再放了我,这样你总可以放心吧?”秦君思虑了一会儿,百里奚说:“这还差不多,是你自己说的,先办事,再放人,不然马上宰了你!”“当然当然,不知秦君有什么要求?”“我的要求并不高,”秦君很平静,“你把晋国送给我就行了。”“什么!”晋君张牙瞪眼,跟高考落榜了一样。“怎么,为难了?”“不是,我要是在晋国的话,晋国由我说了算,说送你就送你;可是我现在不在晋国呀,我叫晋国的臣民把晋国送给你,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百里奚说:“这倒是,咱也不能赶鸭子上架。”“不如这样,你们先把我放回去,然后我再把晋国送给你们。”“住嘴!”秦君桌子一拍,眼神一凶,“把你放回去,连你的人都没有了,还能有晋国?”语气更加凌厉,“你是不是当寡人才三岁呀,啊!”“那这样,你把条件开小点,小到我叫得动晋国臣民的那种程度,这样我就可以先履行诺言,然后你再放我回去了。”“那好,把早就说好的河西五城还给我,另外,再把你的儿子送过来做人质。”“行,我这就写封信回去,叫他们照做。”晋君非常高兴,好像是他赚了一样。十一月,晋国官员按照晋君的要求,把河西五城割给了秦国,并把太子姬圉送到秦国做人质了,于是秦君就把晋君放回晋国了。
    “晋君这个人狼心狗肺,自从除掉了里克、丕郑等人以后,他就再也不顾念我们对他的恩情了,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们,”百里奚说,“看来这种小人在位的时候,我们是别想再从晋国那儿捞到半点儿好处了。”蹇叔说:“这些年来,晋君的哥哥重耳周游列国,他的名声传播得非常响亮,晋君死后,他一定会回国夺位的。而眼下姬圉身在秦国,他的老爸没法传位给他,他以后要想回国,并和他的伯父争位,还得靠我秦国的帮助才行。”“你们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捏好这颗将来的棋子,”秦君转向侍卫,“去,把姬圉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姬圉啊,当年你爷爷的身后之乱和你爸爸回国即位的故事,你应该早就听说过了吧?”姬圉来到后,秦君这样跟他说。“嗯嗯,我爷爷因为听信妖姬之言,杀害了申生伯父,并驱逐了重耳伯父和我爸爸。爷爷死后,里克等人纠正他的过失,清除了骊姬一党,并迎回了我的爸爸即位。”“那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即位的吗?”“里克等人本想拥戴重耳伯父即位,但是秦国出面帮助我爸,所以最后我爸即位了。”“嗯嗯,说得一点都不错。如今你身在秦国,在晋国并无人脉,倘若你爸死了,重耳一定会回国夺位的,到那个时候,你争得过他吗?”“这……”“哈哈哈,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派军送你回国,帮助你登临君位的。”“那就谢过秦君了!”
    “不好了太子,我们必须马上赶回晋国!”五年之后,也就是在公元前638年,晋君突然身患重病。“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晋君的身体出了问题,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什么,君父他……”姬圉表情一变,“不过,以君父的脾性,难道他还会想见我最后一面?”“当然不会了。”“那你叫我回去干嘛?”“我叫你回去,不是为了见晋君最后一面,而是为了去接下晋君之位呀。”“这你就多虑了吧,虽说重耳伯父对晋国君位虎视眈眈,但是秦君允诺过我会帮我回国夺位的,不然这些年来他对我那么好干嘛?”“哎呀太子,你怎么那么年轻呢,既有求于人,必受制于人,凡事还得靠自己才稳妥。如果你借助秦国的力量回国夺位,那么你就算被秦国给拽住了,没了他你就什么都不是;而如果你现在回到你爸爸的身边,那么他就可以亲自把君位传给你,那样的君位才坐得稳妥啊。”“对,你提醒得对。可问题是,外面的士兵看守得那么森严,我们怎么回去呢?”“这你放心,我有办法……”于是,姬圉连夜逃回了晋国。“姬圉是狗,吃了就走!”得知姬圉逃走后,秦君火冒三丈,“枉费我这些年来对他那么好,结果他连个声儿都没有就逃走了。”百里奚说:“他应该是不想受到我们的掣肘,所以想尽快回去,好夺得晋君之位。”
    “吕甥、郤芮等人都是我的心腹,我死之后你可以放心依靠他们,”一年之后,也就是在公元前637年,晋君躺在病榻上对姬圉说,“另外你一定要警惕重耳,他是我最大的威胁,也是你最大的威胁,只要他还没有死,你的君位就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你一定要除掉他。”说完,晋君立马断气,随后姬圉即位。姬圉即位的时候,秦国派人到晋国来祝贺他,可是晋国的士兵却把秦国的人马拦在了外面,说晋君有令,从此不再与秦国有任何的来往。“王八蛋,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人马被堵回来后,秦君气得快跳起来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寡人究竟是哪辈子作了孽,竟然碰到了这么一对父子!”“重耳在晋国人脉甚广,且非常得民心,他现在身在楚国,马上就要到我们秦国来了,”蹇叔说,“不如趁着姬圉现在立足未稳,我们废了他,把重耳扶上晋国君位吧。”“好,等重耳来了,我们就扶持他即位。”
    “君父在死前曾跟我说过,让我一定要提防重耳伯父。”姬圉对吕甥、郤芮说。吕甥说:“先君提醒得不错,早在骊姬之乱时,朝中官员便大多都拥戴重耳,只有我们这些人是支持先君的。假如不是君上及时从秦国逃了回来,恐怕现在坐在这殿堂上的就是他重耳了。君上现在虽然即位了,但是朝中官员仍然还有很多人是向着重耳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除这个威胁。”“可是重耳现在周游列国,飘忽不定,我想杀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杀,你们说该怎么办呢?”郤芮说:“既然杀不了重耳,那就把那些跟随他流亡的人都召回国来,好让他孤立无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姬圉在全国下令:“凡是跟随重耳逃亡在外的晋国官员,在三月内必须全部回到晋国。如期归来的人,可以官复旧职,既往不咎;过期不回的人,则要开除官职,判处死刑。”老国舅狐突的两个儿子狐毛、狐偃都在重耳的身边,但是狐突却迟迟没有写信把他们两个叫回来,于是姬圉对他说:“我这令都下了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把你那两个儿子叫回来?”“他们两个侍奉重耳,就如同众臣侍奉君上一样,这是忠诚,有什么错呢?我如果叫他们两个回来,他们不回就是不孝,回来则是不忠,我怎么能为难他们呢?”“你不为难他们,我可就要为难你了,你到底叫是不叫?”“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我无权干涉他们的选择,更无权改变他们要走的路。”“敬酒不吃吃罚酒,”姬圉杯子一摔,“来人呐,把这老不死的给我推出去,砍了!”继狐突之后,姬圉又连杀了好几个官员,一时间,晋国朝野人心惶惶。
    “晋君下令,凡是跟随公子流亡的晋国官员必须全部回国,否则将被革职问罪,连亲人也会受到牵连,”狐毛对姬重耳说,“我的爸爸和其他几个老臣都已经被杀了,请公子一定要为我们报仇!”“你们放心,晋君无道,性情暴戾,刚一上任就连杀几个老臣,让人民寒心到了极点,失去了民心的君主就像脱离了土壤的松树,这能维持得长久吗?我一定会回国取代他,帮你们报这杀父之仇的。”先轸说:“那公子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楚王待我还算不薄,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出兵助我回国夺位的意思,所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赵衰说:“秦国两次扶立晋君,可是最后连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还被晋国坑了好几次,为此秦君很恼火,他打算废了夷吾这一系,扶持公子即位。”“是吗,那我们赶紧动身去秦国吧。”于是,姬重耳一干人等来到秦国了。
    “我听说,秦君打算废了晋君,拥立其他公子为君,不知可有此事?”姬重耳对秦君说。“是的,有这么回事儿,夷吾父子狼心狗肺,我一定要报了这个仇!”“在下不才,不知秦君看不看得上我呢?”“公子谦虚了,你素有贤德,且声名在外,我正想借着你来干掉晋君呢。不过有一点,你即位以后,该不会也像夷吾父子一样过河拆桥吧?”“这个秦君大可放心,我不是夷吾,也不是姬圉,绝对不会干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的。我若即位,一定会与秦国结为盟友的,秦晋之好必将再次延续。”“好,公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于是在公元前636年的春天,秦军包围了晋国的令狐(山西临猗),没有几日功夫,令狐便被秦军攻克,随后桑泉、臼衰等城也相继投降。接到战败的消息后,姬圉大惊失色,赶紧让吕甥、郤芮率领重兵前往庐柳(山西临猗)抵御秦军。在庐柳屯兵后,吕甥、郤芮收到了秦君送来的书信:“晋君寡德无义,晋人对他已经心寒至极;而重耳有情有义,晋人素来就很看好他。今日重耳归来,就是要顺应民意、取代晋君的,你们两个如果弃暗投明,倒戈相迎,那你们就是新朝的功臣,而如果你们继续助纣为虐,反抗到底,那摆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看完信后,两人半晌说不出话。“怎么办,眼前这局势可真是让人为难,”还是吕甥先吭声了,“如果继续拥护姬圉吧,看他那个傻样,恐怕真的是扶不起了;可是如果迎立重耳吧,又怕他记仇,上台之后会把我们俩做掉,给里克、丕郑等人报仇。唉,做人真难,该怎么办呢?”“老实来讲,重耳比姬圉这个饭桶能干多了,所以站在国家的利益角度来看,重耳领国肯定要好得多。不如这样,我们给重耳写封信,只要他答应我们,即位之后可以不计前嫌,那么我们就迎立他为新君,如果他不答应,那我们也只有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了。”“好,也只能这么办了。”收到信后,重耳答应了他们两个的请求,于是吕甥、郤芮便转移到重耳的阵营了。
    “什么,吕甥、郤芮叛变!”闻询之后,姬圉差点没掉了魂,“快,把韩简、栾枝、士会等人叫过来!”众臣来到后,姬圉直奔主题:“列位臣工,前方急报,吕甥、郤芮这两个乱臣贼子居然叛变,领军投奔到敌方阵营去了,现在你们哪家愿意前去平叛呢?”韩简说:“君上不是一向都很信任吕甥、郤芮两人吗,怎么他们两个还会背叛君上呢?”“是啊,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呢。”“这恐怕就要问问君上你自己了!”韩简语气一凶,“君上信任的人尚且都背叛了君上,而对于我们这些你不信任的人,君上还能有什么指望吗?”栾枝说:“就是,以前吕甥、郤芮在的时候,你就把我们晾在一边,现在大难临头了,你才想起我们,早干嘛去了?”士会说:“没错,抵抗叛军,你自己去抵抗吧,我们可没那工夫!”于是,众臣一哄而散,宽敞的晋廷之上只剩下姬圉孤零零一个人。姬圉顿时很失落,他知道,这些人到底还是向着重耳的,所以全都不帮他,眼见大势已去,于是他逃出晋国了。就这样,姬重耳在秦军的一路护送下来到了绛城,在众臣的一致同意下即位为君,成为了晋国的第二十三任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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