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树》的前世今生

作者: 疏食遨游客 | 来源:发表于2018-09-04 18:24 被阅读12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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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橡树》是舒婷最有名的诗,也可以说是她的成名作。几乎每一个知道舒婷的人只要提到舒婷就会想到这首诗。舒婷自己也说:“十多年来写了不少散文随笔,总量已远远超过诗歌,可是大多数读者只记得我写诗,常常把我的名字等同于《致橡树》。”

    说起《致橡树》这首诗的产生,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大概来说,是因为舒婷不同意另一位诗人蔡其矫的一段话(舒婷称蔡为老师),和其争执不休后,当天深夜一口气写就的。在《都是木棉惹的祸》这篇散文中,舒婷有详细的记录:
    “1977年3月,我陪蔡其矫先生在鼓浪屿散步,话题散漫。爱情题材不仅是其矫老师诗歌作品的瑰宝,也是他生活中的一笔重彩,对此,他襟怀坦白从不讳言。那天他感叹着:他邂逅过的美女多数头脑简单,而才女往往长得不尽如人意,纵然有那既美丽又聪明的女性,必定是泼辣精明的女强人,望而生畏。年轻的我气盛,与他争执不休。天下男人(不是乌鸦)都一样,要求着女人外貌、智慧和性格的完美,以为自己有取舍受用的权利。其实女人也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和更深切的失望。”

    读到这里,我有点忍俊不禁。诗人蔡其矫真是“天真无邪”啊,竟然对着一个女诗人作这样的感叹。我想不只是舒婷听了要和他争论,任何一个女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不会同意的。虽然这是事实,但并不是所有的事实都可以不分场合的说出来的。值得庆幸的时,正因为蔡诗人的不择场合不择对象的感叹,才促生了一首好诗的产生。舒婷继续写道:
    “当天夜里两点,一口气写完《橡树》,次日送行,将匆就的草稿给了其矫老师。他带到北京,给艾青看。北岛那时经常去陪艾青,读到了这首诗,经其矫老师的介绍,1977年8月我和北岛开始通信。前些日子,因为王柄根要写蔡其矫的传记,我特意翻找旧信,重新读到北岛1978年5月20日信中的这句话:橡树最好改成《致橡树》……这也是艾青的意思。”

    看来《致橡树》这首诗注定是要出名是要火的,乍一出世就得到了三个大诗人的眷顾。艾青和北岛改的诗名也确是点睛之笔。北岛和舒婷也因这首诗而成为朋友。据舒婷后来的一次演讲,说当时艾青看了这首诗以后,非常喜欢,把这首诗抄在了自己的本子上。据说艾青是从来不抄别人的诗的。由此可以,他对这首诗的喜爱。

    这首诗先是发表在北岛创办的民间刊物《今天》的第一期上,《今天》是1978年12月23日创刊的,第一期是手工油印的。一年后,当时的《诗刊》主编邵燕祥从《今天》选发了舒婷的这首诗,发表在《诗刊》1979年4月号上。当时稿费是十块钱,因为是从《今天》选发的,不知道作者在哪里,就把这十块钱稿费给了《今天》杂志,北岛也没有把这钱给舒婷,而是拿去和芒克等人一喝酒了。

    根据舒婷后来的一次演讲,当初北岛打算在《今天》上发表《致橡树》征求舒婷的意见时,舒婷很激动。舒婷姓龚,名佩瑜。正像很多作家诗人都有一个笔名一样,舒婷在这个激动的时候也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龚舒婷”,北岛看后,建议去掉姓,只叫“舒婷”。对此,舒婷的父亲很是生气,从一个父亲的角度看,“龚”这个字太重要的,竟然被去掉。从此,舒婷就以这个笔名为世人所知,很多人都以为她姓舒。顺理成章的以为舒婷的父亲也姓舒无疑。据舒婷自己所说,有一次其父在西湖游玩,正好碰到公刘、谢冕等人,于是被邀请到船上一叙。其时,公刘对舒婷的父亲说:请舒老先生坐这里。听了这句话,舒婷父亲拂袖而去,说:我不是舒老先生,我是龚老先生。可以推想,龚老先生是不喜欢“舒婷”这个名字的。当年,舒婷的诗出现在《诗刊》上,老先生也很高兴,送了女儿一只钢笔,并在钢笔上题了词,词曰:纪念瑜儿生日暨题名诗刊。老先生亲切地称女儿为“瑜儿”,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专利。

    《致橡树》在《诗刊》发表后,风行全国。流传开来以后,不断有那些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向舒婷投诉说没有橡树,找不到橡树。舒婷觉得这首诗对有些女孩子的爱情观似乎有点不好的影响,于是又写了《神女峰》这首诗,作为补充。这首诗里的经典句子为: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但这首诗的影响远远赶不上《致橡树》。

    其实,《致橡树》中的橡树和木棉,只是两个意象而已。舒婷自己在《都是木棉惹的祸》这篇文章里说:“有没有人意识到木棉很南方,橡树却生长在朔雪之乡。事实上,它们永远不能终生相依。”

    但这并不影响《致橡树》成为一首烩炙人口的好诗,传诵海内外,感动了世界上的无数人,成为了爱情的经典。其实,一首诗产生之后,就和诗人没有关系了,诗有着自己的生命。有时,写诗人自己并不觉得怎么样好,但读诗的人却喜欢得要命。《致橡树》正是这样。舒婷并不认为这首诗是自己最好的诗。据诗人自己讲,在很多诗歌朗诵会上,她都不愿意朗诵这首诗,但往往没有办法,参加的人会强烈要求她朗诵这首诗,于是舒婷只好硬着头皮去朗诵,用她自己的话就是:“于是,我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读一次这首诗,冒充着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边读一边“恶心”自己。”

    舒婷的这句话其实是在说,《致橡树》这首诗,可能更适合那些刚刚尝到爱情之果觉得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的年青人,而不再适合阅过了很多人世沧桑,明白了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的中年人。其实,真正成熟的爱情是用不着像诗歌里的木棉那样去高声地宣扬自己的,爱情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往往与他人无关。

    《致橡树》这首诗是如此的名满天下。以至于鼓浪屿都想借它来宣传自己提高自己。据说鼓浪屿有位领导曾给舒婷打电话,问可以不可以在鼓浪屿找一个风水宝地,种一棵橡树,再在树旁边矗立一块《致橡树》的诗碑,如此一来,鼓浪屿的旅游业情系必将更加如火如荼。舒婷回答:橡树在南方不容易成活,假使能生根,一定没精打采百无聊赖。橡树要长到可以托付终身的模样,需要好多年,到时我和部长都看不到了。于是,只好作罢。又不甘心,又提找一棵像样的木棉如何?亦被舒婷婉拒。于是,这次想借《致橡树》来提高鼓浪屿知名度的策划遂告终结。

    最后说一说舒婷写《致橡树》时所用的笔。舒婷是用一只老式的派克金笔写这首诗的。舒婷在其散文《笔下囚投诉》中谈到自己有一首诗《致大海》,是用圆珠笔誊写出来的,但是“字迹肥头胖脑,市侩气十足,真是恶心。从此恨极圆珠笔”。诗人因此“魂不守舍”,她的老姨妈看到这种情景,便将自己的一支老式派克笔赠给舒婷。这是一支价格昂贵的笔,因为笔尖含有黄金。舒婷说:“那时的我全无价值观念,只知道那金笔尖一试,果然倾城倾国。”舒婷就是用这只老式派克金笔完成了《致橡树》的写作。看来,和《致橡树》有关的一切都是不平凡的,《致橡树》注定会成为一首经典诗作。

    老姨妈叮嘱舒婷不要遗失了这只笔,但是不幸的是,1981年舒婷去南昌参加庐山笔会,在火车上,有小偷将舒婷的大提包偷走,那只金笔也在那个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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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在我摘录和写作这些文字的时候,偶然在网上看到,舒婷曾经在某个大学作过一个演讲,那演讲的名字和我的这篇文章一模一样,也叫《<致橡树>的前世今生》。没想到,我的想法竟和诗人不谋而合。我想过换一个名字,但又一想还是算了吧,我等小辈之文,走不出咫尺之地,没有这个必要。万一哪一天舒婷先生知道了世上还有一篇和她其文章同样标题的文章,来找我要求改名时再改也不迟,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出现,那就先这样吧,我心无愧,我没有抄袭,我是本着对舒婷作品的喜爱之情而写这些文字的,想来舒婷亦不会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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