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之后,,村头的洋槐倒了,底部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老村长荣来趴在洞口看了看,起身摆手,示意大家回家。
四天前,村里来了一个蒙面的女人。一身红色衣服,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在村里转了三周,坐在村口洋槐地下磨牙。混子黑狗路过,瞅瞅女人,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女人不慌不忙,嘴里念叨着一句话。黑狗问女人:“你念叨什么呢?”女人不作声。黑狗抢了女人手里的铃铛,跑了。女人还是没作声。
第二天,黑狗哑巴了。摇着手里的铃铛,跑去见荣来。荣来在铡草,太有看黑狗,以为在搞恶作剧,不理他。黑狗拿手比划着自己的嗓子,荣来看着黑狗:“你这混子,又出什么洋相?”黑狗急了,推开荣来手里的铡刀,使劲的摇铃铛,再指指自己的嘴里,摆摆手。荣来明白了,说:“不会说话了?也好。”推开黑狗继续铡草。黑狗走了。
中午,黑狗回到洋槐下,看见女人。他摇摇铃铛,女人还是不动。女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枯枝一样的手露在外面,手面绷满了青筋。黑狗拍拍女人的肩膀,这副肩膀硬硬的,只能触摸到骨头。这时,女人抬起头看着黑狗,黑狗心里一怔。这是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不到底。哧哧哧,女人发出笑声。黑狗指指自己的嘴巴。女人将蒙面的粗布取下,她没有下巴,鼻子一下像是被浆糊抹了厚厚的一层。
此时起风了,洋槐随风摇摆着。乌云遮盖了整个村子。秋收刚打完麦子,村民们着急收起秸秆,没人注意大树底下的女人和黑狗。傍晚,荣来想起黑狗,四处寻找,该管还是要管的。黑狗三岁丧父,8岁丧母。母亲出殡的那天,天空中飘着红云,转眼间就下起了大雨,村民们没见过这阵仗。黑狗就窜着门子吃饭,有时候偷东西吃。没衣服穿,夏天基本光着膀子,皮肤晒得黝黑,和人打架就爱咬人,村民们都叫他黑狗。
荣来在村头看见黑狗,手里没了铃铛,呆呆地坐在树下。“哎,你这黑狗,到处找你,还能说话不?”荣来说。荣来推黑狗,黑狗醒来。“哦,村长。”黑狗说。
“好了?你这小伙子,嗓子不好好的嘛。”荣来说。
“这女人,真奇怪。”黑狗嘟囔着。
“什么女人?”荣来一脸疑惑。
黑狗起身,指指树下的黑印,“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下巴。”
荣来走近,看看地上的黑印,“人能在地上坐出黑印?”荣来说。
“我骗人吗?不相信我可以。”黑狗蹲在地上。
“你谎话说多了,谁相信你?再说了,这是黄土地,只能坐出白印子。”荣来说。
“回家吧,你这两天在谁家吃饭呢?”荣来问。
“在张文书家。”黑狗说。
“那好,去了别捣乱,今年打得粮食多拿过去点儿,文书家孩子多,你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饭,时间长了受不了。”荣来说。
荣来走了,黑狗还在原地。那女人明明在这,怎么转眼不见了?黑狗围着树转了一圈,没有头绪。咕噜,黑狗肚子响了,揉了揉肚皮,去了文书家里。文书家在村外水塘的边上,水塘人畜共饮。进了门,黑狗就大喊:“老张,今天吃什么啊。”没人回应。黑狗里外几个屋子都找了,没一个人,只有客厅桌子上摆着几个发光的馒头还冒着热气。黑狗抓起一个就吃,几个馒头下肚,饱了。
“大家吃完饭到村部集合,有事情说。”广播里传来村长的声音。
黑狗灌了一口凉水,出门去了村部。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文书呢?”荣来问。
“不知道,他家一个人都没有。”黑狗说。
“行吧,你坐最后面。”荣来说。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挤满了人。“人都来了,我给大家说个事,咱们村要修水渠,村头的洋槐在水渠中间,要不要砍?”荣来说。
村民们都说不能砍,这树有几百年了,砍不得。
“怎么砍不得?大事重要。”黑狗从角落里跳起来。
“你一个娃娃,知道个屁。”一个老人说。
“我不知道,啊,难道我不是在村里生的?”黑狗说。
屋子里吵成一片,“砍得,我去砍。”黑狗说。
“这样,这事先放一放。”荣来喝口水:“在说定之前,谁也不许动大树。”
散会后,荣来来到文书家。文书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红纸,折出奇形怪状的样子。
“哎,老张,刚才上哪了?”荣来说。
“哦,刚有点事出去一趟。”文书说。
“这不年不节的,你折什么纸?”荣来问。
“有亲戚要用。”文书青着脸。
“那好,村里要修水渠,村头大树要不要砍,你琢磨琢磨。”荣来说。
文书停下手,下了炕。从柜子里拿出一幅图,指指上面,“村长见看看,这地方很早以前没这棵树,砍不得。”这幅图上面勾勾画画的,上面还有两个破洞。
“这图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荣来说。
“祖传的,我很少拿出来。”文书说。
“你再想想,如果不砍该怎么办。”说完,荣来就出了门。
文书去了后院,前面几间都堆满了草料。最后一间门关着,文书推门进去,一个女人正拿着锄头在挖。
“怎么样了?”文书说。女人说:“上面都是覆土,下面挖不动。”
文书接着挖,大约过了几个钟头。咚咚咚,锄头敲击在一个东西上面。文书继续往大挖,露出一层红色的木板。文书和女人抬起木板,下面是一个地道。文书跳了进去,左右看看,叫女人哪个手电过来。女人拿来手电,朝东走去。这地道越走越宽,走了几百米停住。眼前是一堵青砖堆砌的墙,再往里走是一个红色的门,门上一只玉蛤蟆站着。门的上沿写着几个大字:愚园黄道。文书推推门,像是从里面扣住,一动不动。
“我说呢,有这宝贝还藏起来。”文书听见声音转头看见黑狗。
黑狗左手拿着锄头,右手拿着砍刀,站在那里。“老张,我晌午来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想不到你在这。”黑狗说。
“别胡闹,声音小点。哪来的宝贝?”文书瞪着黑狗。
“还说没有,这大红门里面就是宝贝。”黑狗指着这门。
“这里面没宝贝。”文书说。
“没宝贝你怎么神神秘秘的?再说了,这里一看就是古玩意儿。现在的人谁会修这东西?”黑狗说。
“你炕上着那么多红纸做什么?是不是拿来辟邪用的?”黑狗露出诡异的表情。
文书见状便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说:“告诉你别瞎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对你没坏处。看到我手里的钥匙了吧,这就是开启神秘之门的钥匙,我也没进去过,但我知道里面有你我都不知道的东西,最好别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黑狗笑了,“你骗小孩子吗?我知道这村子以前是什么地方,还知道这里有古代留下来的东西,只是一直不知道在哪里,原来被你藏起来了。”
这时,一道红光闪过。红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文书往后退了两步,黑狗也瞪大眼睛。是玉蛤蟆动了,它原来站着,现在趴着。两只绿色的眼珠子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快回,别看了。”文书拽住黑狗的袖子就往外走。
黑狗甩开文书的手:“别吓人了,那玉蛤蟆是个宝物,我要从门上把它抠下来。”
“你疯了吗?这是你能要的吗?……”文书豆大的汗珠顺着眉梢渗出来。
还没等文书话说完,黑狗已在红门面前。“我就不信邪,这么好的东西还活了不成?”黑狗拿手里的砍刀就撬这玉蛤蟆。
文书飞也似的扑了上去,黑狗力气大,甩开文书,文书往后退了几步,黑狗还是撬。
“哗”玉蛤蟆嘴里吐出金色的丝,缠绕在黑狗的脸上。
黑狗躲不及,用手揪住这丝,摊在手里看:“是金子,是金丝。”
文书起身走过来:“别动,赶快把丝扔了。”
黑狗顾不得文书,拿手一直往出拽这金丝,“啪”的一声金丝断了。玉蛤蟆消失不见了。
黑狗躲过文书手中的钥匙,看了看说:“你这什么钥匙啊,这么多齿。”
“把钥匙还我,千万别打开这门。”文书脸色由青转黑。
黑狗见文书黑了脸,便把钥匙还了他。
“好了,我不进去了。反正这宝藏在你家地下,我也够不着,金丝我可以拿走吧。”黑狗说。
“别带走,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文书说。
“咱俩一人一半,没多少,还不够打一枚戒指的。”黑狗笑着说。
“我不要,你也不能拿。”文书严肃的说。
“好吧,我扔了。”黑狗把拖在空中的一半扔在了地上,手里攥着脸上扒拉下来的一半出去了。
文书松了口气,出了地道,拿红木板盖住洞口。
夜里,屋外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大风刮的门忽闪忽闪的。文书摸摸枕头下的钥匙,跳了起来。钥匙没了。他疯也似的跑去后院,推开门一看,红木板被打开。文书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这张脸极难看。文书又跑回屋子,拉开抽屉,里面的红纸和那幅图也消失了。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村东头的大树倒了。露出一个大大的洞。里面幽幽的透出红色的光,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荣来让村民们都退了,独自在洞口坐下,忽然,荣来起了身,来到文书家里。家里这有文书的老婆在炕上折纸。
“你男人呢?”荣来问女人。
“不知道。”女人没抬头。
荣来发现女人双手青筋暴露,再看这女人用灰布裹着下巴。这块布已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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