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之春

作者: blizzard蚂蚁 | 来源:发表于2025-02-04 17:37 被阅读0次

寂寥之春

这是一个四月的早晨。

桌上是三管抗原检测试剂。三管试剂摆放整齐,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

陶把溶液滴注在检测盒子里,无色液体在慢慢渗透开,陶又拿出棉签准备探入鼻孔,但想到那种辛辣的刺激感,陶犹豫了一下,转而把唾液吐到那些棉签上,那些棉签被伸入试剂管内,那里有浑浊的乳白物在悬浮,那让陶泛起了一阵恶心。陶把那管液体滴注在试剂盒的圆形小坑里等待结果。屋内静怡无声,陶依稀听到卧室里传来孩子和女人的轻微鼾声,陶想他们或许在做甜美的梦,陶不想打扰她们的睡眠。在看到那个红杠杠结果正常后,陶又在其他两个盒子里如法炮制了过程。陶认为这样的操作简便高效。然后陶把试剂盒摆放整齐拍了照片上传到微信群里。每一次群里总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早早上传检测照片,最后总是独自剩下陶,然后那个啰嗦的楼长就会在群里催促——还有201的没有上传。这让陶觉得有些厌恶。陶上传照片后如释重负,这是一天的开始,也是一天的结束。陶想今天如此幸福,可以不用被大喇叭催促下楼排队核酸了,还可以这样投机取巧的在十分钟内完成这样的琐事,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陶厌恶的那些大喇叭,会在每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响起,一次次催促下楼做核酸检测。那个沪式公鸭嗓门在小区里忽前忽后悠悠不绝,它会在整个上午去抓挠每个酣睡中的耳膜,而那些被打扰睡眠的人们其实很愤怒,他们故意拖拖拉拉的下楼。人们面带倦容,衣着各异,有条纹睡衣也有人字拖鞋,从女人们凌乱的头发和灰白的脸庞可以看出并没有经过洗漱,于是在小区广场里便聚集了这样一列散乱的队伍,在寂寥的四月早晨,小区广场里掠过清冷的风,人们带着被窝里的倦意在风中瑟瑟而立,人人都阴郁着脸,眼神疲惫警惕,而未经洗漱的口腔秽臭黏腻而懒于开口,人人都低垂脑袋把玩手机而木然移动脚步,然后茫然的望向前方。只有几个多话的女人跟周围人偶尔搭话,重复那些早已烦腻而庸俗的话题。队伍里偶尔会传出呵斥孩子和哭闹的声音。大家虽是数年邻居,彼此却并不熟识,很多人在排队时才辨别出某些邻居的大人和孩子的样子。无论如何,邻居们因为这样的频繁排队相聚,从素不来往变得逐渐熟悉了。陶第一次意识到六楼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五楼是另一对夫妻带个小男孩。陶或许数次跟他们在楼道里擦肩而过,但从未注意过他们的真实容貌。

陶混杂在这样的队伍里,忽然涌起一种悲壮,觉得他们像是去赴刑场就义的一批志士,队伍两侧全副武装的大白是荷枪实弹的押解士兵,广场尽头就是阴森法场。这样的行为每天都要诡异的重复,让人窒息的重复,陶想假如真有就义这回事,那他一定是熟练而有条不紊的。

女人自然是经过精心妆扮的,她在下楼前一定要仔细整理头发涂抹口红甚至喷洒香水,但在家里那头发就任由稻草一样蓬乱。她一定要穿着那双高跟鞋和那件黑色套裙出门,楼道里就传来噔噔下楼的声响。

女人就排在陶的前面,她用胳膊挽着孩子。从后面看过去,孩子跟她身高相仿,她们十指相扣情同姐妹,两条长发如黑色瀑布在风中摇曳,陶听不见她们在前面窃窃私语什么,但她们相互搀扶让陶觉得有些陌生,这时孩子回头漠然扫了陶一眼,陶明白这是催促发过去核酸二维码,陶忽然觉得孩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可以抱在膝上把玩的乖宝了。

队伍在缓慢移动,人们三人一组在领试剂管,然后往大棚下走。

陶看到女医生旁边站着一个神情严肃的大白,对靠近的人就往头顶喷出一股酒精气雾,有一些洒在脸庞凉丝丝的,让人联想到侩子手喷在刀口上的一口老酒。陶等前面的人一离开,就跨前一步伸长脖子引颈就刎,陶看到那个女医生的一系列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先是挤出泡沫在塑胶手套上揉搓两下,再拆试剂管,然后拿出棉签探进每一个僵直脖颈上的嘴巴.......

陶很庆幸这次没有戳鼻孔,他的喉咙里还残留着棉签的味道,不,是一丝消毒药水的味道。当那个女医生的棉签伸进口腔的时候,陶觉得它被用力过度了,大概自己是被厌恶的那种人,女医生分明不屑撇了自己一眼,所以那根棉签一定是带着怨恨戳了陶娇嫩的上颚。而他前面的女人笑嘻嘻的凑上去时,那眼神就温柔许多了。

陶已数次经历这样的过程,上颚残留着棉签药水的味道,陶想这比戳鼻孔那种辣痛好多了。他对着路边的一丛荒草干呸了几下。陶想每个人经过那从荒草都会干呸几下的,而那丛荒草大概也会抱怨为何遭人唾弃。

做完核酸,女人和孩子像两只受惊的小鹿,飞一样往家里赶,好像空气里到处都是危险的病毒。她们碰到刚下楼的邻居,就殷勤提醒排哪个队伍更快捷,陶想喊她们慢一点走,好不容易下楼,可以欣赏一下四月盛开的桃花,但他们脚步飞快,很快就消失在楼道口了。

陶依然踟蹰而行,四月的天空高远而清澈,阳光温暖的洒在静怡的红花绿叶里,有白色蝴蝶在悠悠起舞,空气里弥漫了南国特有的海桐花甜香。

陶突然有些莫名惆怅,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骑着单车肆意出游玩耍,或观瞧迪士尼河赛艇,或欣赏油菜芬芳烂漫,或品尝毛桃酸涩,或踩在黑松林腐叶里徘徊遐想。但不知何时起,陶的生活便被口罩棉签酒精排队无端绑架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谁也看不到尽头。

陶想起了事情的源头,是某天孩子学校在群里发了通知,有个孩子外出开了生日派对而发烧,学校立刻封校并连夜派发被褥,十几个班的孩子们在教室里度过了新奇兴奋的一夜。他们头脚相碰在地板上的被褥里相互嬉闹久久无法入眠。然后第二天所有孩子做完核酸返家,而家庭立刻被重点封控,门上贴了封条,所有邻居们经过那扇门时都露出嫌弃的眼神。

陶就是那时候开启他的特殊经历的。幸运的是,陶不用挤地铁打卡上班了,他被批准在家办公。陶一家三口缩在小屋内,冰箱里还有一些蔬菜食物,小区会统一采购物资,送进来的食品会被人特意放在门口。陶为了开门拿回快递损坏了封条,那封条松垮垮贴在那里。

陶厌倦送来的蔬菜只有土豆莴笋包菜,餐桌上每天都会按部就班的摆上来炒土豆和炒包菜。陶觉得在那段日子里咀嚼了一生的包菜。包菜生硬的菜根嚼起来像一块皮革,陶把它们粗粝的残渣吞咽到胃里应付每一顿饭。女人为了改善伙食,把土豆改良成油炸土豆片蘸辣椒面,并宣称这就是简易版肯德基了。孩子吃的很兴奋,但陶不喜欢这样的改良,说这不是肯德基,这是云贵川的油炸土豆蘸辣椒面。

群里的蔬菜接龙热火朝天,物资匮乏的人们已顾不得翻了几倍的菜价,而免费分发的蔬菜却引发了新的矛盾,人们在朋友圈里开始攀比不同区镇的待遇,进而生出许多抱怨,看看徐汇,人家发了大排和整只鸡!我们浦东只有米和油!精力过盛且无所事事的人们开始把不满发泄在12306市长热线上,那条线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微信群里的人们在无力挽回事实后开始互助,相互提供缺乏的物资,以往不相往来的邻居因此变得熟识了。原价三十的三黄鸡已被炒作到了一百。买一只吧,我已经一个月没吃肉了,陶下了单。

陶取快递下楼,看到小区大门那里摆放了几层快递隔板,并按楼号做了仔细分类。每个快递包裹都被酒精反复喷洒的湿哒哒的,几个大白轮流值班,车辆出入口被几张桌椅堵的严严实实。

陶作为重点照顾目标不用下楼核酸,每天会有两次上门检测,陶想这样也挺好,不用跟其他人那样下楼排队。但大白上门的时间是紊乱而匆忙的,经常在群里会有争论不休的人们,抱怨未能按时上门,耽误了他们的健康码状态。

而从社区学校居委等不同上级下发的通知时常矛盾又荒谬,既不让封控家庭下楼核酸防止交叉感染,又要求去医院统一检测,既要求坚守室内又要更新核酸结果,临时决策层出不穷且朝令夕改,小区群里吵的不可开交,人们骂完物业骂居委,某个自称居委的人后来退群了。陶已记不清是怎样完成后面那几次核酸的。反正事情不了了之了。

小区里时不时有人被救护车接走,据说是核酸异常了,那些楼道门便被一根绳子拦住,路过的人们嫌弃的走过。

各种搞笑视频开始泛滥,隔离区的人们开始自由打球跳舞,而自由区的人们却足不出户隔离起来了。

人们每天早晨都要关注八点更新的昨日新增人数。看着日益飙升的数字,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弥漫,在四月底时,新增阳性到了26000……

暗褐色窗帘布无力垂落下来,外面是清澈的一抹蓝天。两只鹦鹉依然在鸟笼里翻跳,食盒里的小米已所剩无几,而香樟树上的鸟雀依然鸣叫的此起彼伏。陶还在手机上的河马超市京东商城美团叮咚买菜抢购小米,然而每天8点,人们仿佛一群饥饿的蝗虫,会将所有刚上架的货品横扫一空。

孩子开始蓬头垢面坐到书桌前上网课,平板电脑里传出老师点名和烦躁呵斥,而孩子们呈现一种脱离管束的久违放肆。

你们上课这么吵在干嘛?

他们在讨论手机游戏。孩子说。

陶心烦意乱在房间里闷头踱步,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篇庞克拉茨监狱的课文,从门到窗户7步,从窗户到门7步。

终于在一个早晨,陶偷偷的下了楼。

小区里静谧无人,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浓密树叶,斑斑点点洒在路面,树叶在风里哗哗作响,香樟树特有的芬芳弥漫在早春空气里,地面卷起了一层红绿香樟树落叶,一些黑色的樟树浆果随风滚落在地,密密匝匝的落在灰白色水泥路面的,踩上去噗嗤一下爆浆并把地面印染成黑色斑块。往日喧闹的林荫道并无小车驶进,也没了黄衣外卖员电瓶车匆忙进出,陶看到楼下草砖上停放一排排的车子,车身被黑色鸟粪拉得斑斑点点,前挡玻璃的雨刮器埋在沤烂的樟树腐叶里,而车轮颓废的塌陷在青草地砖上。几辆车子悄无声息的在小区溜圈,大概他们觉得车子要放坏了。车轮缓缓过去,卷起一层落叶在风中凌乱飞舞。陶有一些秋天的错觉了。

一只野鸽子落在樟树下悠然啄食,没有了人类的骚扰,这大概是它们最悠闲的时光。一只野猫饿的形销体瘦,身影消失在一只垃圾桶里。

陶到了小区北一个紧锁的铁门,透过栅栏看到外面的马路空旷寂静。有一丛白色野花在静静生长。陶仔细观瞧了铁门的高度和摄像头位置,他对着栅栏外的马路久久凝视,一排铁矛在阳光下泛着黑色的光晕。

就在这时他仿佛看到一个笨拙的躯体开始攀爬它,他攀附在铁门上的手脚无处着力,把铁门踢踏的哐哐作响,他的动作迟滞拖沓,远不及少年时代的敏捷灵活。他手脚并用仓促慌乱,像一只老迈的灰熊终于爬到了最高处,他骑跨着略作停留,差点被刺向天空的铁矛挂伤,他颤巍巍紧握铁矛极目远眺,身下的铁门单薄羸弱,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他看到往日喧嚣的马路像布带一样延伸到远方,没有车辆,没有行人。一排绿化树孤独的矗立在蓝天下,一只蓝色口罩挂在电线上随风摇摆,他终于翻过铁门蹒跚而下,最后像一块石头怦然坠地,他手扶膝盖略做喘息,并回头对着栅栏内的另一个他投来胜利的一笑。然后他向着马路缓缓走去,并最终消失在阳光和空气里......

这是一个夜晚,像往常一样,陶像一条泥鳅一样趁着夜色下楼,看到远处有红袖章保安在巡逻,他迅速溜进了一条窄巷。窄巷外面是隔着铁栅栏的小河。保安不会来这里,陶可以放心在这里踱步,这是他的秘密花园。陶打开耳机又在听今夜的风。这是他最近喜欢的歌曲,月色如水,旋律如涓涓细流沁入心田。他在夜色下经过那个被封控的楼道时耳机里音乐会戛然而止,那是每次都会发生的事,他宁愿相信那是蓝牙干扰而并非鬼魅作为。

陶依然滞留在小区窄巷里,那里有几棵李树和紫藤。栅栏外是一条小河,河面长年漂浮着一层类似油污的乳状物,河岸生长着茂盛的杂草,杂草里隐约可见蓝色布条易拉罐或废弃油漆桶,河对岸是一处民宅废墟,一棵歪脖老槐树在月夜下巍然矗立,那应该已经生长很久了,自从陶搬家到这里,那棵老树前面还有残垣断壁。老树是属于那所宅院的,它应该见证了那所宅院里几代人的悲欢离合,应该有孩子们在夏日午后在树下玩耍或是河边钓鱼,可他们随着拆迁早已远离了这里,陶又想起了自己儿时老家后院的那颗构树,想起自己也曾爬上它跳过院墙,它也是这样的苍老深沉的。陶这样想。

一丛黄灿灿的油菜花正在栅栏外蓬勃生长,陶努力凑近那丛油菜花,嗅见了春夜中的一抹甜香。

陶在那条窄巷来回悠然踱步。从紫藤树到李子树二十三步,从李子树到红枫树十六步,陶丈量了这些距离,又想到了那篇庞克拉茨监狱的课文。

李子树上已经有青色的果子,陶摘下一颗味道还很酸涩。

这时陶接到了家乡的几个电话,它们不约而同的打进来,问着相同的问题,你们还有吃的吗?听说你们上海饿死人了……

陶溜出了窄巷,小区的楼房窗户亮着灯火,偶尔听到锅铲炒菜或是人们的细碎说话声,也有训斥孩子的低沉吼叫。陶以为数月的足不出户应该制造许多压抑仇恨以及家庭矛盾,而他没有听到那种激烈咆哮或摔东西的巨响。他想桀骜的人们其实是很容易驯化的,在无奈选择隐忍沉默后,就可以经年累月的蜗居在室内。陶又想其实是可以把人类这样永久的圈养起来,最后应该变得麻木顺从,这样会去掉不少聒噪的声音。

陶又到了小区后面电瓶车棚,那是在两座高楼中的一块空地。陶仰头看到了一片方寸之天,有一些昏暗的云飘在上面,陶又透过栅栏看到了外面的那条河,夜风清冷,河边垂柳暗影浮动。

突然一声狗吠打破了寂静的夜空,那栅栏外竟然拴着一条白狗。它对于闯入者愤怒无比,陶隔着铁栅栏对着它呲牙恐吓,白狗更加暴躁了。陶让狗离开视线,狗吠又迅疾沉寂下去。涛反复探出脑袋挑逗那只狗,于是那狗吠时起时伏了。

后来陶在黑暗里呆了一会,正在他寻觅那轮若明若暗的弯月时,突然,某个电瓶车在暗处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划破了整个夜空。陶惊恐地望去,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排闪烁的充电插头。他不禁毛骨悚然,转身逃离了这个地方。

回到家里,女人又撩起衣服站在镜子前,满脸愁容地抱怨:“你看我这肚子,几个月不下楼,都胖成啥样了!”陶无奈地回应:“胖就胖了呗,都四十多了,还计较这个干嘛。”

陶这样的日子坚持到了3.28,小区开放了两天。但被要求办理四小时出门卡只能去超市购物。陶起初是在那个台子登记办卡了的,陶急不可待的骑车出门了。陶已经在屋内被封控了半个月。

陶骑车出了小区后如脱笼之鸟。陶一口气骑车到了经常去的迪士尼河岸,马路上车流稀少,阳光白晃晃的刺眼,空气里弥漫着阳光跟消毒药水的味道,路口到处都是临时工棚和绿色铁丝栅栏。两三个大白懒散的坐在一旁把玩手机。迪斯尼河岸,陶看到了久违的春日河面,波光粼粼,白鹭的细细长腿在河岸长久站立。

五月,每天的感染人数逐渐回落,人们开始纷纷议论什么时候能彻底解封。可每天早晨的检测依旧在坚持,早晨的阳光已经很炽热了,全副武装的大白们透过面罩可以看到一张张沁出汗珠的脸。

再忍忍,快解封了,浦西已经很多小区解封了。人们相互安慰着。

终于等到了解封通知,小区门口的快递大棚拆卸一空,被桌椅堵塞严实的大门重新开放,车流迫不及待的堵在抬起的栅栏下,人们如获新生,提着各种袋子冲向超市菜场。

陶走进理发店。理发师看着他那坑洼不平像毡片一样厚重的乱发,惊讶地问:“你的头发是自己剪的吧?现在好多人都这样。”陶毫不犹豫地说:“给我剪短一点,能多短就多短。”“理发现在五十。”“以前不是三十吗?”“现在五十。”理发师面无表情地回答。陶没有再争辩,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剪刀在头上飞舞,仿佛要把这段特殊时期的压抑和烦恼,都随着那一缕缕头发一起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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