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乡野走来|坐在堂前看大雨将至

我从乡野走来|坐在堂前看大雨将至

大雨，尤其是打雷闪电的下雨天，在乡野中有别样的风情。

对于需要劳作的乡亲们来说，下雨天即是休息天，紧张了数天甚至数月的筋骨，终于可以在这雨天里放松下来，而人一放松，全世界的瞌睡虫都会朝你袭来，所以，下雨天，对大人来讲，就是睡觉天了。

但对于精力充沛的孩子来讲，下雨天把呼噜吹的震天响，也没有雷电来的那么迷人。

（1）

大雷雨一般是经历一段时间很热很热的天气，然后在某一天的午后，迅速来袭，漫天翻滚的云雾，深浅不一。深的地方近乎黑色，浅的地方由白入灰，大自然是最好的画师，以天空为幕布，画出一幅幅令人胆战心惊的雷电相遇的场景，地上的风，与天上的云，相反的游走，至今不知，云的走向，是气流的走向，风的走向，亦是气流的走向，至今不知，为何天空的云和地上的风会走出相反的方向来，难道是大雨来得急，还来不及告诉风婆婆，就调整了策略？

儿时，我和弟弟在雨天习惯的动作是，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前，看天空上虚与蜿蜒的闪电，有一种惊心动魄却刺激无比的感受。即便再大的闪电，也钻不到屋子里来，于是两个人安定的坐着，嘴上却巴巴个不休：

“快看快看，那一条好长，要把天空撕裂了”

“快看快看，那一条是紫色的，别的都是白色的啊”

“哎呀，那一条好大，赶紧捂上耳朵”

“那朵云好像一头紫色的狮子啊”“那一片好像孙悟空”。

闪电把天空映成了暗红色或者紫色，自然把游走的云也映成了各种颜色，于是天空这块幕布上的画作变成了动画，瞬息万变，精彩无比。

闪电来了，随之而来的将是雷声。那时候还没有入学，自然不知道光的传播速度要比声音快的道理，只知道在打雷下雨的天气里，闪电来了，中间隔上几秒钟的静默，立即便是噼里啪啦的雷声，像是用锤子敲打出来的，也明白后来为什么把雷神的形象设计成手握一个锤子，使劲敲打一个钝器的样子了。因为那样的形象出来，放在打雷下雨的天气里，气场氛围都是非常的契合。

大自然教给我们的基础知识，比学堂带给我们的，要早一些，且是那样生动形象。

屋里睡觉的声音此起彼伏，堂口的两个小孩的声音确是兴奋无比，天空上绚丽表演，为这沉闷的夏日增添了一抹光亮，树上的知了也止住了声，不再大肆的嘶鸣了，而是很享受般的发出一两声“吱吱”的声音，想来也是感受到一股清凉了。等到雷电表演时间够长了，突然会有一股清凉袭来，曾听长辈说，清凉来了，雨水也就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瓢泼雨下，那种酣畅感，至今难忘。

（2）

我从乡野走来|坐在堂前看大雨将至

成年后，在外漂泊，打电话成为和家人之间最多的交流方式。

有一次，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她说刚刚下完一场巨大的暴雨。

不善文辞的妈妈竟然用了“巨大”这个形容词，看来真的够大。

怎么，有没有挨浇？往常那个时间点，妈妈应该是在地里劳作的。如果雨水来的急的话，家里的天地离家都较远，保不定就会浇成落汤鸡。

妈妈哈哈笑着讲，我来了一场和暴雨的奔跑比赛。

原来，妈妈去了姥姥家，姥姥家住在距离我家有3公里的村子里，姥姥病了，妈妈需要时常照应着。当她在姥姥的小屋里察觉到屋子里暗下来的时候，心说不好，要下雨啊，家里的还晾着上午洗的衣服呢。于是赶紧帮姥姥的家务收拾妥当，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飞奔。正常时间讲，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家，雨水来的应该没有那么快。

但是一向在观察降雨方面颇有经验的妈妈，出了姥姥所在的村子后，大呼不好，背后的云哪是云啊，明明就是水帘洞啊，黑压压白花花的迅速往前压了过来，知道再返回去挨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索性加快了骑行速度，但再快的速度也跟不上风推着雨水飞速前进的速度啊，渐渐的她就听到了“雨响”，在宁静的乡野中，如果一场大雨将至，在大雨降临前的宁静里，人们是可以听见大雨来时的“哗哗”声的，来自于它来的方向。于是她觉得再躲不过这场雨了，于是就想办法找掩护。

但诺大的乡野，去那里找掩护啊，棉天接天连地，但是棉花地并避不了雨呀。

“还好我聪明啊，你猜，我躲哪里了？”妈妈在电话里很是神秘的问。

但这个问题，还是她自问自答了。

“背风的麦秸垛里，麦秸垛正好有这家主人拽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我把自行车撂在麦秸垛上，窝身躲在里面，雨立马就来了，那哗哗的大雨声，两米之外看不见东西啊，白花花一片，真够大的”妈妈的声音高低起伏，更加增加了大雨的厉害程度。

“你一个人蹲在那里，在荒无一人的地里，不害怕啊”我逗她说。

“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啊，光顾着躲雨了，多少年没遇见过这么急的雨，大雨过后那股清凉劲儿，真爽”，妈妈对着电话讲。

“爽啥，你就不怕有雷电？”

“怕啥，我又没做亏心事”妈妈很是理直气壮，“关键这么大雨，下的一声不吭，它没打雷啊。”

“衣服没收？”

“哪里还顾得上衣服，淋就淋吧，大不了再洗一次，总不能为了收衣服，把自己淋傻了吧”。

后来每到下雨天，这个话题就会重提一次，“老子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好像这段经历，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印记。

我从乡野走来|坐在堂前看大雨将至

（3）

来到中国最北端的一个村落——北极村，虽然现在行政级别上已经是一个镇，但我更愿意把它称为村，北极村，听名字就带着童话的气息。在村里越往北走，木质的房子和栅栏围起的小院落就会越多，越有一种田园的风格。

和小伙伴信步在午后两点半的乡下小路徜徉，看着村子河流旁，有人戏水玩耍，对岸的俄罗斯，清晰可见。突然听见远方的隆隆声，看到俄罗斯那一侧的山坡上，一片黑色的云正在爬坡，速度很快，早先的生活经验告诉我，这是要下雨的节奏，于是就拉起小伙伴的手，朝着住的农家旅馆跑去，跑着跑着，风起了，云跑的更快了，有几滴雨水被扔了下来，促使我们跑的更快，前脚刚到旅馆门口，雨水就倾盆而至，看到院子里种植的青菜被雨水和风摇晃的东倒西歪，内心清醒着没有被浇到。

家在此处的店主说，这雨就一会儿，每天恨不得来一阵，这里水多，林多，对流旺盛，雨水自然就多了。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雨停了，太阳立马钻了出来，好像就玩了几分钟的捉迷藏。

雨过天晴

那时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在堂前看雨的心绪，既紧张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