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旧时明月·夏秋歌

作者: 炎木 | 来源:发表于2021-03-22 00:22 被阅读0次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一)


        当我第二次回到这里时,就明白这里是所有的终点。

        我其实不喜欢这里的秋天,连绵的秋雨和窗外的枯藤;总让人联想到一些衰朽而颓废的东西。

      在我二十七岁时,第一次来到这里就有预感。只不过当时年少,还可以在岁月的洪流中逆流而上,且生活的利刃还没把我雕刻成——我所憎恶的样子。随着年岁渐长,“利刃”的面目越发残忍;恍惚想起,我好像已经八十九岁了,但又记得才八十八岁的样子。对很多事情的印象,我都很模糊了;有时甚至连自己也是。

      我正处于毁灭边缘,遗忘的野兽正蚕食着曾经鲜艳的记忆。

        现在,窗外的麻雀,正悄悄地飞过屋檐下,马路对面的咖啡店里又开始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渡口边的轮渡重复着发出咆哮,木然地往返两岸间;而东南边的马路上,一辆私家车和一辆大巴车相撞,产生的火光瞬间刺醒了凉薄的清晨。

        突然的惊醒,随后内心各种情绪翻涌:与岁月的战争里,难道我们最后只能——被岁月的洪流所吞没么?一场大梦后,还剩下什么?

          怀着这些念想和对往事的温存,我记忆着写下仅剩的故事。

    来源网络

    (二)


        一大早在胸痛中苏醒,不得不吃两片止疼药来缓解,这是年老力衰者的该有的模样。不过,在我这年纪尚且记得的事情里——我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起在腐朽的记忆中:遥远的家乡——六岁的我,在父母兄长,一众亲戚的注视下;对着生日蛋糕,合上双眼,许下一个荒唐的愿望:希望一切如初。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接受自己的模样,代价是越发沉默寡言。十九岁时,我暗恋女孩子的生日当晚,我在电话里对着她,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生日歌,只换来一阵沉默,狼狈地挂了电话,这次唐突后的代价便是,在同所有人说话时,口里便莫名地带着苦涩感。

      这种状况的缓解是直到二十三岁时,我背着行囊,独自从遥远家乡来到这沿海地带。在某个日子,就职于某家地产公司,某次登台发表销冠感言时,激烈的喜悦从心脏处不断冲击着口中的苦涩感,这种奇怪的现象使我满含热泪,不能自己,从而让台下的经理们和同事,误以为这是喜极而泣的表现——其实当时,我觉得这并不算多大的成就,我心里有着更宏伟的蓝图。却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不羁的样子。

      二十四岁时,我在海上遭遇事故。同年七月,拖着病体独自返乡时,才让我从这场虚幻里彻底清醒——关于这场灾难,同船的两百多人,最终只活下来二十七人。作为幸存者之一,从那时起,我开始对命运半信半疑——虽说人定胜天,不过也有冥冥注定的说法;因为在命运的面前,我们同蝼蚁别无二致。

        回到遥远家乡的日子,注定是苦涩的,我没有选择回家。因为在此之前和严肃、专制的父母兄长,关于我毕业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数次协商无果后,我选择独自出走,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炎热的天气里,我寄居在公寓,正独自苦恼,一条久违的邀约出现在眼前。当时的我尚不了解,这次赴约所带来的改变,会一直到我三十二岁。而直到风烛残年的现在,我心里留下的影子,偶尔也会激起一片涟漪。

    来源网络

    (三)


        陈以恒这个女孩子,小我四岁,天蝎座。

      在遥远的家乡,在我混沌而荒芜的读书时代——十八岁时,偶然在一次错误中相识,也在一次错误中而错过。

      当时的一切都是简简单单。

      这个初看沉静倔强的女孩子也没有让人过多萦怀——因为当时的我,觉得世上一切人和事都可以替代。

        那段日子里,我这般孤高清冷的人,最终变成了,在学校附近的书店的常客,却对《三国演义》,《百年孤独》,《老人与海》之类的书饶有兴趣。

        令我惊讶的是——这样一个身型娇小,留着齐腰长发,步态轻盈的女孩子,竟然也对这种书感兴趣。她用她的一双大眼睛不停地审视着我试图用冷漠掩饰住惊讶的样子。

        不一会儿,缓缓反问道:“怎么女孩子就不能喜欢《三国演义》了,谁规定女孩子只能看言情小说了?”  俏皮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得意。

      我自知露馅,可又心有不甘,瞟了眼她略粗糙的手指。笑着说:“是的,没有谁规定女孩子只能看言情小说,看什么类型的小说,是你们的自由,不过,我还是得感谢这个时代,让我在今天,在这里遇到这么质朴无华的人”。

        我随即补充:“还有,你把书拿反了,是故意让我知道,你不是真正对这本书感兴趣么?”

      果然,她的手指,不安分地抖了下。眼神里掠过一丝闪躲。

      因为这次相识,留下了初次印象。在很久以后,才从某次班主任的日常训诫中,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陈以恒。

      这个高一的女孩子,总是一副素颜模样,在当时以浓妆艳抹为时尚的女孩们里,也算是一股清流。

      而鬼使神差的我,后面的日子也会带着一丝好奇和同情,带着自己不多的知识,稍有闲暇,都会径直去辅导她的学业。

      时间久了,我们慢慢成了朋友,有次开玩笑地对她说 :“你可是我们班主任心里的好苗子呢”。

      她的一双大眼睛,瞬间流露出惊讶:“啊?我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虽说是三好学生,可是每次都无缘优秀班干的评选”。

            “干嘛这么拼?”我试探道。

            她挺了挺身子,回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我经过极不成熟的考虑后说 :“好吧,那以后我帮你了。”

            她没有回答,却投以温暖的目光答谢。

        因为她是上进的,至少在这所“听天由命”的风气深得人心的私立高中来说,是独立且上进的,还带着点野心的女孩子,因此有几分特别,所以我就怀着几分善意,几分私心地把她当成小妹妹来照顾。

        虽然成效不大,但她也会为偶尔的小成就兴奋得像个孩子,我偶尔会逗她,说:“你平时这么稳——重,是不是有人经常叫你大姐姐啊?”。

            “那可不是嘛?人的成熟程度和年龄无关”。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那和什么有关?”我假装有兴趣地问道。

            “笨啦,当然是和经历有关”。她眨了眨机灵的大眼睛,然后再调皮地说。

            “是啊,你这小丫头”。我竟然没忍住莫名的喜悦。

          在此期间,家里存在的尖锐矛盾还是学业上沉重艰难的压力,甚至对当时的暗恋的犹疑不决,这些种种影响;在这个小妹妹这里,竟然可以都一一化解。

          最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将我这难以言表的心意转述给当时的暗恋。

          自十九岁的唐突事件后,口中莫名强烈的苦涩感让我更加落落寡欢。同年六月的某天午后,陈以恒悄悄地出现在我的背后。

                “嘿!方觉”。她平静地向我打招呼。

              “我们去打羽毛球吧”。说罢,拿出藏在身后的一对羽毛球拍和一个刚买的羽毛球。

                “方觉,我可以陪你”。她的浅笑里藏着温暖。

          一股不可思议的暖流窜进我的心里,让我一时语塞。

                  “好的吧”。我尽量掩饰着尴尬回答。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做到了陪伴,一年的阴晴雨雪。

        这段回忆,也是所有往事里,最鲜艳最温暖最柔和最宝贵的一段,即使现在有时光机器的出现,也不愿重温的一段回忆。

    花店随拍

    (四)


        远远嗅到薰衣草的气味,跨越了七十年的时光,我还保有印象。

        只因为,这是陈以恒的衣服上似有若无的味道。

      回到我那混沌荒芜的读书时代,她的陪伴在她十五岁的七月中旬结束,对此我十分理解——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虽然散场不尽人意。

      当时六月的一个晚上,闷热至极的教室里,她正用纸巾搽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沉默了一会儿,正视着我缓缓说:“我要转学了,要去很远的地方,最好的事情就是可以看海了”。

          “那我得恭喜你,因为蛟龙岂是池中物嘛?”我真诚地向她祝贺。

          “而且离开这里是利大于弊的,走出外界的大山,多接触不同的人和事,才能走出心里的大山嘛!”我自以为是地补充。

          “对,我也这么想”。她浅笑着回应。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阴影,问:“什么时候走?”

          “七月中旬吧。”她的声音透出几分轻松,苦涩,还有几分疑惑,苦恼。

              我不知作何回应。

        其实我当时的心情除了一丝不舍外,并无太多触动,尚觉得一切皆可替代。

        那年六月下旬的梅雨和艰难晦涩的习题,一直让我印象深刻;同家里约定必上一本的协定,还有缺乏理科天分的担忧,这些东西一直萦绕在心底。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我显得漠然。而我偏执“是金子总会发光”。因此也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味道。

        如果没有这两次的离别,我兴许还要麻木很多年。

        当时的日子过得缓慢,自从少见陈以恒的身影后,我也试着习惯过着仿佛看不到头的生活。可能是因为她的出现吧——渐渐地,我对暗恋的心理包袱也轻松了很多,最后一次和暗恋联系时,对于我的变化,暗恋从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释然。

        在送暗恋上车的最后六分钟:

        暗恋用温柔的语气说:“其实,我一直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不能勉强的,永远没法强求。”

            我不禁自嘲:“既然一开始你都知道,那我这还叫什么暗恋呐?”

          “相识一场,要是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暗恋的语气显得轻松。

          “不过,我要毕业了,打算报考北方的大学;去陪我的外婆,我很想见她,而生活不易,能在有限的时间陪伴想念的人,更加难得”。

          后面的对话,显得无聊乏味。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

          “希望你可以陪伴你喜欢的人,好了,拜拜,也祝你一切安好”。

          说完,她便上了去往机场的大巴,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

            再无交集。

        这次离别,让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倒不是因为暗恋的远走,毕竟我相信聚散终有时。

        而是,我想该给陈以恒一个回答,同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随着离别的迫近,内心的煎熬也越发激烈,失眠变成常态。

        七月上旬的一个夜晚,风声裹挟着树叶乱飞,星星和月亮沉默地躲在乌云后面。穿着浅蓝色裙子,右手腕上戴着白色发圈,拿着习题本的陈以恒望着窗外的景色入了神。

        一阵风吹过,她的身边飘来一阵阵薰衣草的味道。

          似有若无。

      望着剪了短发的她。我忍不住好奇,问:“你最近怎么剪了短发?学习上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学习上还好啦。”她笑着说:“因为想换个样子生活”。

            “改头换面,嗯,现在对你来说有点难度,不过换个发型,换种心态也不错的;一想起来,我们认识都已经一年多了,就像在昨天一样,时间真是可怕”,我自以为随意地说。

            “对啊,白驹过隙嘛,很多人和事,都一晃而过啦”她望着我说,又低下头,轻轻继续补充: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一阵阵莫名的苦涩在心底翻涌,到了嘴边变成了辛酸的滋味。

          “其实不然,你知道吧,生活中的遗憾和惊喜其实一对孪生兄弟,有些东西,最后一定能看到宝贵;有些人,没忘记感谢的同时,也在珍惜。”我仍逞强着说。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想在离别前的日子,尽可能地帮助你。我也会记得你。”我只好表明心迹。

          她的眼里,尽是复杂的心情,好像有隐忍,也许是愤怒,或者有悲伤。

              可能,什么都没有。

          突然,她慢慢地说:“其实,我早就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时间不对,一切就都不对”。

        “那如果时间不是主要原因,你会不会答应我?如果回到最初,有没有可能?”我咬着字眼。满是不甘地反问。

          “也许会吧,但这经不起假设。”她苦笑着回答我。

      然后她用冰冷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吐出: “我只是一个过客,不需要被记得。”

        窗外的月亮从乌云的背后露出侧脸,几颗东南方向的星星黯淡无光,尽是冷淡的模样。

        一场激烈的争吵从我最初同情心的泛滥开始,在最后的不甘里散场。

        她最后说过:“我不会记得你这个人,即使哪天碰面也会无视”。

        我未曾想到,即便,走过荒芜的学生时代的以后。这个人曾留下的所有, 悄然变成了毒刺,深深扎入心底。

    人海

    (五)


          二十五岁。

        又是一年八月,听新闻里说,久违的雨水,是由一场从相邻的城市过境的台风带来。

        的确,在台风肆虐的那天,从早上起,这座城市便刮起阵阵大风,伴随着黄昏漫天挥洒的大雨裹挟着狂风里的树叶,而显得沾了深秋的味道。

        我手下的新人张扬,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的磅礴大雨,豪迈地说:“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簑烟雨任平生”。

        “就你一天矫情,才有点成绩就上天了”。主驾驶上,正在开车的另一个下属张则,不耐烦地抱怨。

        “那可不?我还想一日看尽长安花呢!”张扬扶了下不久前买的银框眼镜,快活的对着话少的张则回答。

        张则和张扬是亲兄弟,兄弟俩来自北方的城市,大哥张则为人内敛,坚毅。除了开车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忍受烟瘾的折磨,他经常开玩笑说:“哥抽的不是香烟,是寂寞” 。因此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弟弟张扬,是刚毕业的小伙子,洒脱帅气,酷爱戴银框眼镜。才出校门就来到他哥哥这里,意气风发,故作老成的外表下,全是梦想和斗志。

        前年的这个夏天,还是新人的张则来到我的组里时,拘谨严肃的外表下,藏不住呆板,也藏不住斗志和野心 ;也正是这份斗志和野心,让他在我的手下,一步一步地从一个“木头人”蜕变成一名连续三个月做出六十万业绩的销售精英。

        现在的张扬怀着一份更大的野心,向着他哥学习。

        “回公司开个会,然后,咱们去老地方潇洒潇洒。”我从往事里挣扎出来,镇定说道。

        刚到公司门口:

        “来,你们这一路上辛苦了,休息室的桌子上有矿泉水和糕点,都不用客气的!”一脸热忱,说这话的人,是我的上司——公司的区域经理:赵成。

      听到这种客气话,我回答:“应该的,我们组有今天,也多亏了公司和赵总的培养。”

        赵成微笑拍着我的肩膀说 :  “嗯,方经理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你们先去休息室吧。”我回头对这两兄弟说。

        办公室里的气氛显然没有门外轻松。

        “小方,这次的表现,我给你们点赞。这个月,你们组的业绩指标还差多少达成?什么时候可以达成?你接下来有什么发展计划”?

        “还差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万,二十五号之前可以达成。何历那里还有一些高意向的客户,我会继续跟进的。接下来,我会再招三个人,补充下新鲜血液”。

          我把数据在脑海过一遍后对赵成说。

        “小方,你的业务能力,我们是认可的。不过,你在管理方面,还有些路要走。我也是从业务员走来的,你们想的,我都知道,有些弯路,我不想再让你走。”说这话的赵成,随手擦了擦桌上不存在的灰尘。

        “谢谢赵总一路以来的栽培,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而我的性格您是了解的,眼里的人,脚下的路从来不会走眼,从来不会走错。”

          我正视着赵成的眼睛,这样回答。

        “好吧,年轻人,走走弯路也好。”

            赵成笑着摇头说。

      夜幕低垂,街边的餐厅一角,  喝得尽兴的张扬,准备引吭高歌;红仆仆的脸色里尽是快活模样;一旁撸起袖子的张则,略微拘束地夹起下酒菜,不时朝弟弟的方向望着;而尽量淡妆的何历则安静地待在一旁。

      这时候,就需要人来打破尴尬。

      我站起来,慢慢说:“来,这个时候大家就放开吃,放开喝,放开玩,这段时间,我知道我们都很辛苦,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我看到了大家的态度。不论胜负,这是犒劳大家的”。

      “现在,请我们组的后起之秀——张扬同学,发表下开单心得,如何?”我看着张扬微笑着说。

        “啊,其实,这也有大家的功劳,特别是方大哥,历历姐,还有我哥。”满身不自在的张扬扭着身子,涨红着脸笑着说:“这也多亏了大家的帮助,要不是方哥在街口,帮我和客户聊天,用专业和真诚得到客户的信任;历历姐,在电话里多次和客户沟通,进一步了解客户的需求;我哥一边开车,一边打消客户的真正顾虑,最后才成交的 ”。

          一旁的张则与何历连忙随声附和。

        “成交的过程里,有太多不易,只有我们这行的人才能体会,为我们流下的汗水,干杯;今天,我们因为机缘相聚,在一起赚钱,为我们的收入的增加,干杯;而我们在各自人生里取得这样的小成功,为大家可以为自己骄傲一会儿,来,干杯!”  站起来说完这些的我,连干三杯酒,顿时觉得昏昏沉沉,心里的喜悦强撑着我的身体,我尝试着让自己喜欢酒的味道。

        我缓缓坐下;看见张扬完全放飞自我,慷慨淋漓地唱着《追梦赤子心》,一旁的张则与何历,连忙兴奋地打着拍子。

      在两年后的某个下雨的黄昏,我们以朋友的身份最后相逢时,何历唱的也是这首歌。

      这次聚餐后,我们这个团队,私下多了个外号,是每次聚餐时,何历包里的写着:“谈笑间”的小牌子,也可以看见,每次聚餐时,她都会把“谈笑间”高兴地放在餐桌的显眼一角,没有一次例外。

      尽管过程艰辛,我们还是在当月的二十四号晚上九点半 ;成功地超额完成了指标。

      二十五号的早上十二点左右,小团队的所有人在江边的车里,围在一起尽情地流下喜悦的泪水。回去的路上,“歌手”张扬深情的唱着 《朋友》,何历在开车的某个瞬间,忽然回头瞟了下张扬的鼻尖,然后自作聪明地掩饰另一种喜悦。

      不久之后,某个冰冷的清晨。身穿意式西装的张扬,故作镇定地,从身后变出一朵蔷薇,递给惊讶的何历。这个清晨后,“谈笑间”里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那个忙碌而苦涩的夏天,唯一的甜蜜便是见证了这对新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没想到,我弟竟然先我一步进入爱情的坟墓”。张则笑着调侃道。

        婚礼上,满眼坚定的张扬望着一身洁白的何历,何历也一脸幸福的回应着。

        我一直相信爱情存在天长地久,这次的见证也坚定了我固执的想法。

        “谈笑间”在十二月的某个下午解散。沉溺在甜蜜中的新人,决定回到北方的家乡安定下来过小日子,张则也打算和弟弟,弟妹回到北方的家乡,凭着自己优秀的计算机功底,在互联网行业发展。

        “毕竟是我的亲弟弟,父母也老了,落叶归根,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埋头抽烟的张则默默地说。

          欲留几度无果:

          “我们都是朋友,所以回去的路上慢点,常联系”。

            我笑着说道。

        “没有你,就没有我,我很感谢你。不过,你还是这么奇怪,从一开始到现在,真诚里满是虚伪,虚伪里又掺杂着真诚。”

        张则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

        我当然给的回答是:“人本就生来复杂”。

        “或许是你复杂而已”。

          张则最后大笑说。

    心愿

    (六)


            “方老头,为什么不继续前进了 ?”

            李老头冷冷地笑着问。

            “年纪大了,丢的东西太多了,一身轻松倒也走不动道”。

            我缓缓地说。

            李老头得寸进尺地重复着自己年轻时在战场杀敌的故事,战况是何等惨烈,言语间也透露着自己是何等英武。

            “我要是再年轻十岁,那帮小混蛋也不能抢走我的棺材本!我还要打断他们的腿!”

            说罢,伸手拉起在地上狼狈的我。

            爬山这玩意,真的不再适合我们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山的人。

            回忆自北方奔袭而来 :

            二十七岁,离开销售行业三个月。

            商业街旁的昏暗餐厅里:

            二十五岁的所有热血,在我们唱完《追梦赤子心》后慢慢冷却。

            “方大哥,为什么不继续前进了?”

            张扬与何历异口同声地问。

            “本来你的发展这么好,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销售行业啊?”

            张扬继续追问。

            “本来年纪不小,丢的东西也不少,本该一身轻松却满眼疲惫”。

              我只能这样说。

            昏暗的餐厅里搭配着下雨的黄昏,这种时候适合把所有秘密藏起来。

            “亲人走了”。

              ……

            离别之际,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几度不愿回乡的我,踏上了寻家的路。

        这趟苦涩而幸福的旅程,也让我最后带着“另一个我”来到这里——一处春夏喧嚣,秋冬宁静的小岛,而小岛上的港口也铭记了我和“另一个我”留下的种种痕迹,在每个没有月亮的夜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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