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墙角下的小男孩

都市墙角下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刚进商贸城时，我已留意到他了。

      他呆在商城大门外的墙角下，五、六岁光景，靠墙独坐在一张小红塑料凳上，孤零零的样子，看眼神，却不像是走丢的孩子。

      大门左侧，是一个儿童游乐场，碰碰车、旋转木马欢快的电子音乐和着孩子们的笑声，一阵一阵传过来，吸引着小男孩的目光。

      离他最近的位置，是几张蹦蹦床。两个年龄跟他相仿的男孩，腰上腿上绑着安全带，他们两脚一蹬，欢呼着一下蹦起好几米高。上去，下来……小男孩的目光也跟着，上去，下来……

都市墙角下的小男孩

    “妈妈！瞧我！”蹦蹦床上飞起的男孩，半空中朝着地上仰着头的妈妈喊起来，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笑容。“宝贝！真棒！”地上的妈妈，拍手喝彩。

      小男孩亮亮的眼神，从飞起的男孩身上，又落到年轻妈妈身上。他也笑了，眼神也有种胜利者的微笑，仿佛是他自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叫着自己的妈妈。

      商贸城大门口，站着个背大袋子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小丑，脸上也满是五颜六色厚厚的油彩。他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包围着，在为他们吹气球玩具。

      同样五颜六色的气球条，像变魔法一样，在小丑手里瞬间变成五彩的小猫、小狗、小苹果。“给我！”“给我！”孩子们嬉闹着争先恐后讨要气球玩具，排好的队伍早已乱得不成行了。

      还没进大门，囡囡已被这群人吸引住了，欢喜雀跃排进了小朋友的队伍。小丑油彩厚重的脸上、脖子上，满是圆圆的汗珠子，又红又圆的大鼻头一颤一颤，搞笑极了。

      拿到气球的孩子，心满意足地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走进商贸城。厚厚的玻璃大门扇出一股清凉的风后，又密密实实地关上了，凉凉的冷气也被关了起来。大门外真热啊！

      小丑站的位置，是去商贸城和游乐场的必经之路，这里能吸引到更多的孩子。我发现，墙角那男孩，每看一阵蹦蹦床上的孩子，必又转过头来，瞧一瞧大门边的小丑。

      小男孩面色暗黄，双眼却忽闪闪亮晶晶，每当有孩子领取到气球，他脸上便现出奇特的笑容，又艳羡，又满足，仿佛他手里，也有一扎斑斓艳丽的气球。

      在这都市的一堵墙角下，小男孩依墙而坐，穿着陈旧土气的衣服，小脚上那双乡野气息的塑料凉鞋，仿佛一下把人的记忆拉扯得好远，好远……

      进商贸城午饭后出来，毒辣辣的太阳仍未消停，我忍不住又望向那墙角。小凳子旁又多了张红凳子，吹气球的小丑未卸下衣物坐在上面，手捧着个饭盒，正将一个煎得黄澄澄的鸡蛋往小男孩嘴里送。

      “爸爸，爸爸，给你吃苹果！”小男孩嘴咬着鸡蛋，手里抓着个气球苹果，也硬要往小丑嘴里送。那枝充气的墨绿色圆柄上，艳红的果子晃来晃去……

都市墙角下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