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的唐老鸭

赎罪的唐老鸭

司马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不择手段地霸占一个女人却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一、加菲猫旁的死者

下班的地铁上，女警察阿芒已经偷看了对面那个男人好几眼了。

话说今天车里的人出奇得少，难道大家都被延迟下班了吗？阿芒正出神地想着，地铁在换乘车站停了下来，陆续几个人走进来。

和大家一样，阿芒的目光落在大摇大摆走在最后的家伙身上——一只加菲猫，恐怕是从欢乐岛游乐园来的，下班还不脱掉工作服，着实引人注目。

那个男人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加菲猫赌气似的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座位上的人们也目送他坐在那里。

一直要坐到终点站，阿芒昏昏欲睡，列车到达倒数第二站的时候，她睁开眼，几个人走了出去，其中就有加菲猫。那个男人靠在座位旁边的扶手杆上，似乎睡着了。

列车到达终点站，对面的一排座位只剩下男人，他一动不动，阿芒感到奇怪，走近一看，顿时脊背发凉——办过那么多案子，她见过太多这样的脸了。

阿芒身为一名女刑警，过去总是接到通知，哪哪发生命案，她已经为见尸体做足了准备。如今毫无准备地看到死人，惊慌失措也难免。她拿出手机，双手颤抖地拨打了那串从不来敢拨打的号码。

二、加菲猫≠唐老鸭

罗氓接到电话时正对着一条短信冥思苦想，短信写着：

“加菲猫≠唐老鸭，答对了给你500万赏金。”

发送人司马。

罗氓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司马这家伙，又出难题来考他。

手机振铃后，他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皱了眉，一把抓起手机问，“喂？阿芒？”

“罗……罗氓，地铁里发……发生了命案。”

“你现在在哪里？”

“2号线终点站，地铁已经停了。”

“等着我。”罗氓挂了电话，匆匆跑出咖啡馆。

地铁工作人员已经赶到，阿芒出示警察证，吩咐大家尽量保护现场，其实空荡荡的地铁并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东西。

十五分钟后，罗氓赶在警察前面到达现场，他跑进地铁，远远地看到了前面车厢的阿芒。

“死者呢？”

阿芒指了指座位上的男人，罗氓向前迈了两步，结果愣在了原地。

“阿芒，死者不是他，对吗？”他背对着阿芒，声音颤抖。

阿芒感到奇怪，根本不用回答——男人已经死了。接着她看到罗氓弯下腰，双手握住死者的双肩，无声地低下了头。

阿芒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罗氓，你认识他？”

许久罗氓才说出一句话：“怎么会是司马呢，二十分钟前他还给我发过短信……”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邻座的一个钱包上，“阿芒，这是谁的钱包？”

“我还没有查看，是死者的吗？”

罗氓戴上手套，拿起了钱包，在里面翻了翻，语气沉重，“是司马的，里面有他的身份证。”

二十分钟过去后，警察赶到现场，洛杉也在其中。他看到阿芒和罗氓后有些吃惊，“罗氓你又先我们一步，阿芒怎么也在？”

“当然了，我今天不加班。”

洛杉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是你回家坐的地铁啊……喂，罗氓，你怎么离他那么近？”

“他就是司马。”罗氓难掩心中的悲痛。

洛杉惊讶地问了一句：“他……他是你经常提到的那个老同学司马？”

说罢，他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位男子。

罗氓艰难地“嗯”了一声。

现场不能再干净了，死者身上没有血迹，当然也没有打斗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抬走了。

罗氓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地铁站。

“这么说阿芒也是目击人了？”洛杉问。

“没错，我上地铁的时候司马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当时他还好好的对吗？”

“列车快到终点站的时候，他才靠在扶手杆上，我以为只是睡着了……”

洛杉打量了阿芒一眼，“奇怪，你就这么肯定吗？”

“我……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他……某些地方像罗氓。”

洛杉不知在窃喜些什么，倒是罗氓丝毫不为之所动。

“咳咳，看来罪犯很谨慎啊……过早动手，死者被发现不就没法脱身了吗，所以他选择最迟动手然后一走了之……奇怪，他知道司马在哪下车吗，不怕错过动手时机呀？”洛杉用手摩挲着下巴。

罗氓则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阿芒，那个钱包一直在旁边的座位上吗？”他问。

阿芒点点头，“在地铁上你注意到钱包，我就回想起一个疑点，那个钱包似乎一直在那个座位上。”

“那儿没人来吗？”

“有人，说起这个人还有些特殊。”阿芒眼前浮现出加菲猫庞大的身躯，“那是一个穿加菲猫衣服的人。”

“是游乐园常见的那些扮成卡通明星的人吗？”

“没错。”

听完两人的对话，洛杉激动地说：“不得了了，他既蒙着头又戴着手套，作案很方便的！”

阿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罗氓则回忆起司马的短信，关于“加菲猫≠唐老鸭”，他没法再把它当玩笑话看待了。

三、逃跑的加菲猫

第二天一大早，罗氓等在了警察局前，洛杉和阿芒一到，三人坐上了警车。

“验尸结果出来了，司马的死亡时间为昨天下午5:00到6:00，被注射了氰酸钾，右腕上有针孔。”洛杉说，“这种剧毒品几滴便可以致命，根本不容人反应，一直是罪犯们的最爱。”

“别打广告。警方在一个巷子里发现了加菲猫丢下的衣服，现在已经在调查那个人的下落了。”阿芒把拍到的加菲猫衣服的照片递给罗氓。

洛杉一边开车一边也瞟了眼照片，“加菲猫的嫌疑很大呀！有人利用这套衣服作案，完事后再把衣服丢了。”

罗氓陷入沉思，洛杉问他：“你跟司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这次他来M市没有告诉你。”

“这也是我奇怪的。”

说话间，警车开进一个小区，三人下了车。

“现在我们要去调查的是和司马合租的室友。”洛杉说。

几人上到3号楼二楼，按响了202的门铃。门开后，一个小伙子露出头来，洛杉亮出警察证后，他一脸吃惊，看来还不知道司马的事。

“先进来吧，警察同志。”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来意啊！”

“先坐下来说话吧。”

“你叫光男？”罗氓问，光男是个大个头小伙子。

“嗯。你们来是为了……”

“你的室友司马昨天在车上遇害了。”洛杉平静地说。

光男一怔，狐疑地打量着洛杉，“你……你们说……司马吗？是在到B市的火车上吗？”

“是在回家的地铁上。”

光男目光呆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警察说的话，“在……在回家的地铁上啊！”

“他来M市多长时间了？”罗氓问。

“两个月，我们合租也不过两个月。”

“有工作吗？”

光男摇了摇头，“没有。但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似乎在找工作。”

“找了两个月？”洛杉瞪大眼问，随即看了眼罗氓，干咳两声说，“真是奇怪了，他来M市为什么会选择跟别人合租而不去找罗氓，你确定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罗氓点了点头。

“他有提起罗氓吗？”这句是问光男的。

“说实话，我们虽然是室友，除了前段时间他病了很多天我照顾他之外，他几乎不跟我说话。他是个情感不易外露的人。”

“啊，这倒和罗氓挺像。”

洛杉说完，阿芒难为情地扶着额头。

“所以我想你一定没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异样吧？”

没想到光男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犹豫。

“倒是有一件事很奇怪，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说来听听。”

“一个月前，我下班回家，听到司马的房间有人说话，不一会儿还有茶杯摔到地上的声音，我敲了敲他卧室的门。司马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说了句‘我自己，没事’，然后就把门关上了。不过开门那一瞬间我看到桌子上还有一个茶杯。”

“看来有人在他的卧室，他在M市还有其他熟人吗？”洛杉一时不知道该问罗氓还是光男。

奇怪的是，这句话好像把光男问住了，他吞吞吐吐了几个字，没人听见他说的什么。

“喂，我们迟早会查到的。”

“有。他有一个女友，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叫小七。”

“你认识吗？”洛杉问罗氓。

罗氓摇了摇头，正当三人准备起身去调查小七的时候，光男又说了一句，“在欢乐岛上班。”

“欢乐岛？什么工作？”洛杉眼里闪着光。

光男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一五一十地说：“扮卡通人物。”

“是加菲猫吗？”阿芒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想到回答是“没错，你们知道？”

三人顿时哑言了，阿芒干咳两声问：“昨天5:00到6:00你在哪里？别多心，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光男似乎又被问住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在家里。嗯，对，自…自己。”

洛杉已经迫不及待起身走到门口，“打扰了，以后可能会再来打扰的。”

“没关系的。”光男送走了三人。

四、假扮加菲猫的女孩

他们钻进车里，洛杉加快油门往警方给的小七的地址赶去。

“警方也查到这个女友了，而且从丢加菲猫衣服的那条路可以直接到她家。光男这个猪队友似乎不想把小七牵扯进来，却说了她的工作，看来他是一点报道都没看啊！”洛杉感慨。

阿芒点点头，“没错，稍微看点报道就就知道加菲猫是最大的嫌疑犯。”

三人赶往小七的家，她似乎早就知道警察要来。

这是一个梳马尾的女孩，两只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没去上班啊，小美女？”

“没有，发生了那样的事……”小七没有说下去。

“看来你已经看到报道了，怎么说，那个加菲猫……”

“不是我！”小七着急地说，眼神却在刻意回避。

“啊，当然，你虽然在欢乐岛扮加菲猫，但不一定扮加菲猫的就是你。你要是能提供不在场证明就更好了，5:00到6:00下班了吗？”洛杉态度极为亲和。

“我……昨天下午请了半天假。”

“请假去了哪里，有人看到你了吗？”

“请病假在家，没人看到。”

洛杉听后皱了眉，“这……这样啊。”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罗氓问。

“他刚来M市，只交往了一个月。”

“因什么分手？”

“我们是和平分手，光男可以证明。”小七忐忑不安地站在沙发旁，双手合住又松开。

“你毕竟和司马交往一个月了，M市有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吗？”洛杉问。

“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过。”

三人再无话可说，要走时，罗氓回头问：“你不是M市本地人吧？”

“不是。”

“认识小橙吗？”

小七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不认识。”

下楼后，三人经过了门房，洛杉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个大妈正在喝啤酒。

洛杉灵光一闪，敲了敲窗户，“喂，大妈，想跟你打听点事。”

“你说！”大妈舌头打了结，隔着窗户大喊。

“昨天见到小七了吗？”

“小七啊，二楼的那个小七姑娘吗？”

“对啊！”

“见到了，见到了，那个小姑娘不礼貌得很呢，看到我都不打招呼。”

罗氓和阿芒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见到的？”

“中午……中午12点左右吧。”

“什么时候回去的？”

大妈红着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她回来。她似乎一直没回来，对，我昨天几乎没离开门房，除非她趁我上厕所的功夫儿溜上楼！”

洛杉吃惊地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大妈，阿芒疑惑地重复了一句：“小七昨天一晚上没回去？”

“走吧。”罗氓疲惫地说了一句。

五、唐老鸭现身

三人上车后，洛杉边转方向盘边说：“虽然这个姑娘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没人会穿着那么显眼的工作服作案吧，还特意请了假，就差说明了要请‘杀人假’了！”

阿芒无奈地回他：“‘杀人假’是什么啊！”

“这个比喻很贴切。你说她会不会故意的啊，最简单、最蠢的方法也能杀人，那姑娘一看就很迷糊，是不是脑子都不会拐弯？”

“不，我想她有不在场证明。”罗氓平静地说，“光男也有。”

“你是说他们两人……”阿芒没有说下去。

“他们昨天下午以及晚上都在一起。而且很可能是小七出轨了司马的室友光男。”

“所以他们才对昨天的去向撒了谎？”

洛杉不耐烦地说：“这两个人可真傻，司马已经死了，谁知道他们是怎么交往的呢？有什么比拥有不在场证明还重要！”

“罗氓，你最后问小七的小橙是谁？”阿芒问。

“司马的青梅。”罗氓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很遗憾我没有看过那个女孩的照片。你们说得没错，司马和我一样不爱敞开心扉，关于那个女孩，他只介绍了一句，‘我有个青梅女友，她叫小橙’。”

“所以他们已经分手了，他的现任女友又出轨了光男？怪不得光男不想供出小七……但既然小七和司马是和平分手，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恐怕不是和平分手，但也无所谓了，即使小七有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

阿芒表示赞同，洛杉回过头说：“啊，他们昨天下午是否真在一起还有待调查，准备准备，吃过饭恐怕还得去趟光男家。”

午饭时间，罗氓一直心事重重，司马的那条短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什么司马来M市不通知自己反倒在昨天发了一条奇怪的短信？而且短信发出去不久他便被杀，这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罗氓抬起头，冷不丁问了一句：“司马会是自杀吗？”

“我们可是检查过了，地铁上和他的随身物品里都没有致命的化学物质。”洛杉立马回他。

听洛杉说完，罗氓反倒更迷惑了，“那么你们说，为什么凶手不把凶器留在现场，把死者伪装成自杀？”

阿芒和洛杉面面相觑，“恐怕是觉得在地铁上自杀太没有说服力了吧！”阿芒说。

罗氓摇了摇头，“还有那个钱包……太奇怪了，司马来M市做的一切事都太奇怪了。”

说罢，罗氓打开手机，在百度上输入了“唐老鸭”，一条条翻阅起来。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眼睛快要贴到了手机屏幕上，阿芒凑了过去，对面的洛杉也准备凑过去，手机偏在这时候响了，他只好出去接电话。

罗氓正在翻一篇报道，阿芒看到了文章的前几行“2016年十二月，美国纽约发生了一起‘唐老鸭’杀人事件……”

“和……和我们的好像啊。”阿芒说。

这时，洛杉急匆匆跑进饭馆，神情严肃。

“怎么了？”

“小七家……发生命案了。”

罗氓听后，站起来踢开了椅子，冲了出去，阿芒和洛杉紧随其后。

六、加菲猫家的命案

小七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罗氓拨开人群，进家后看到站在警察中央的小七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口气。

死者是光男，此刻正趴在地上，后背上插了一把水果刀，鲜血在地板上流成没人能看懂的地图。

洛杉冲进来后，看了一眼死者，又看了眼发丝凌乱、噙着泪不知所措的小七，问了句：“凶手是谁？”

“我……我没看到。”

洛杉一脸吃惊，“傻姑娘，你家客厅发生命案，你都没有看到凶手？”

小七快哭了，指着地上的光男，半天才说出话，“他，他有我家的钥匙，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听到响声后我从卧室跑出来，他已经倒在了这里，凶手跳窗户走了，我……只看到一个背影。”

“天啊……”洛杉也看见了扔在地板上的钥匙，不由得想多数落小七几句，却听见后面的阿芒大叫道：“罗氓，你怎么了？”

罗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就这样瘫坐在了地上，阿芒蹲下身，担忧地看着他说：“你赶紧去休息吧，抓逃犯的事交给警察。”

警察们一致立正站好，点了点头。

罗氓看向洛杉，“还得拜托你们一件事。”

洛杉像听垂死者的遗言一样连连点头，“尽管说吧。”

“联系一下纽约警察局。”

洛杉把早就准备好的“没问题”咽回肚子里，确认了一句：“纽……纽约？”

“没错，凶手恐怕是美国人吧。”罗氓说完，看了一眼小七，阿芒也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罗氓的话的缘故，小七的脸色更难看了。

七、唐老鸭的故事

阿芒把罗氓送回了家，第二天下午，洛杉和阿芒开车去看望他。

“你听说了吧，罗氓，凶手已经落网了，他叫杰克，来中国两年了。”阿芒说。

罗氓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得到了纽约2816年12月的几个中国姑娘失踪案报案人的照片，到司马家对面的酒店一查，果然有一个来了中国，就是杰克。找到他的老巢再逮他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洛杉说完，和罗氓一起陷入沉默，两人都高兴不起来。

阿芒疑惑地看着他们，许久，洛杉用低沉的语气说：“唐老鸭……是司马吧？”

阿芒一愣，看向罗氓，罗氓点了点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罗氓家里出来，阿芒着急地问。

“别急，吃完晚饭到咖啡馆再推理吧。”罗氓说。

三人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吃过晚餐，到简单咖啡馆点了三杯咖啡。

罗氓的开场白便是，“阿芒你昨天问我司马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我现在回答你，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只会做我们不理解的事。司马来M事就做了太多令人无法理解的事。”

阿芒和洛杉专注地听罗氓说话。

“首先，他来M市就很让人费解，现在洛杉应该知道了，这两年他带小橙跑了好些城市。”

洛杉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想他最后选择M市的原因是……这里有我……真惭愧，他指望我来解谜。第二，他不告诉我来这里的目的或许就是想和我玩解谜游戏，也或许……他以为能逃过这一劫，去往别的城市，不过从他在M市做的一切来看，他已经没这个打算了。”

罗氓神情忧郁，继续说了下去，“第三，他不通知我而去和光男合租。司马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我难以想象他怎么练习跟人交流，请求和光男合租。没错，光男是他挑好的人选。阿芒，你觉得他挑的这个人怎么样？”

阿芒抿着嘴唇沉思片刻，“光男吗？人有点傻，不过挺善良、挺老实的。但他抢室友女友这件事无法原谅。”

“不，不是他抢的，是司马让给他的。”

阿芒疑惑地看着罗氓，“让给……你刚才说，光男是司马挑好的，难道他挑了一个合适的人，故意撮合这个人和他的女友？光男一定不知道吧！”

“那个傻大个当然不知道。没错，司马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给你们讲个故事，他小时候养了一只狗，那只小狗很不喜欢他的主人，反倒和司马的邻居很亲近，于是司马……就毒死了小狗。”

阿芒皱了眉，洛杉反倒没在意小狗，他从听到“傻大个”后就缩着脖子，似乎对这三个字很在意。

“第四，光男无意中说过司马和他合租的那段时间里生过病，他还去照顾他。我了解的司马再大的病都会自己扛，他几乎不跟他的室友说话，生了病怎么会让光男照顾他，当然可能是光男主动去照顾室友。不过现在看来，司马恐怕是故意生病。”

“‘故意生病’？”阿芒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

“没错，把一桶凉水浇到头上简单吧，上学的时候洛杉经常这么干，然后哆哆嗦嗦地去和老师请病假回家。”

说到这里，洛杉脸涨得通红，干咳了两声。

“可是他这么做……”阿芒憋着笑说。

“别忘了，那个时候正是光男和小七偷偷交往的时间段啊！他们自以为瞒过了司马约会，却不知道司马整天早出晚归正是给他们制造机会。但是某一天司马突然病倒了，整天在家里，还需要光男照顾，我想光男和小七已经迫不及待见面了吧。”

“他果然是故意的。”阿芒说。

“没错，第五点，你们还记得洛杉告知光男司马在车上遇害时，他说的那句‘是在到B市的火车上’吗，他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当然了，一定是司马遇害那天临走前跟光男说的，他将会坐火车到B市。司马为什么要说谎？”

“我似乎明白了。”阿芒表情忧郁，“那个下午小七和光男在一起……”

“没错，他是在给小七制造不在场证明。司马生病了几天，光男和小七便分别了几天，所以当以为司马去B市后，他们迫不及待地见面了。司马深知他们会见面，就这样，这两个人能相互为对方证明。”

“你说得没错，一切都由司马计划好了。”洛杉打断他说，“他为小七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但前提是他知道有一个人要穿加菲猫的衣服杀他然后陷害小七呀！”

“他当然知道，因为——加菲猫的衣服是他让凶手穿上的。”罗氓说完，便低下头沉默了。

洛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这样啊……我也全懂了。”

阿芒听完两人的对话，着急地问：“你们究竟……”

“阿芒，”罗氓打断她说，“说一下‘唐老鸭杀人事件’的结尾吧。”

“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凶手，也就是扮唐老鸭的人是死者的女友，案发三天后便畏罪自杀了。”

“怎么自杀的？”

“在自家，跳阳台自杀……对，她还穿着唐老鸭的衣服，脸也砸毁了，警方给出的解释是她在以这样的方式赎罪。”

“穿唐老鸭的衣服是在赎罪，那砸毁脸呢？”罗氓认真地问。

阿芒陷入沉思，“难道……自杀的人不是……”她不敢在想下去，罗氓替她说了出来，“不是，那只是唐老鸭随手揪来的替死鬼。”

“这件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寒冬腊月的一天晚上，我推开门，猛然看见一个男人靠在门口的墙上抽烟，那个人就是司马。他突然的造访让我措手不及，不过他没有进家，平静地抽完一只烟后，说‘罗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去美国一趟，去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不论我问什么他都没有回答，就那样走了。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十分严肃，我知道他的这样‘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宝贵。当然了，实际上是一个人，我想起了他的青梅小橙，后来打听到小橙念完大学选择去美国留学，课余时间在迪斯尼乐园打工——扮唐老鸭。”

阿芒叹了口气，“没想到两年前发生在纽约的‘唐老鸭事件’竟然是……但是你们刚才说唐老鸭不是小橙，而是……”

“如果司马只是去把小橙争回来就不用和我告别了，没错，他去杀了人。他做地最让常人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把情敌杀了然后嫁祸给心爱的女人。我猜想司马到达纽约后，先打扮成一个蒙面人绑了小橙，把她关到家里，为了让她没有不在场证明。然后他穿起了小橙的工作服——唐老鸭衣服，来到迪斯尼乐园。小橙一定每天都会跟她的美国男友在那里约会，没想到那一天跟他约会的竟然是他的死神。司马作案后把唐老鸭衣服丢在了去小橙家的路上，然后回到家给小橙松绑。”

“恐怕就是给她松绑的那一刻，看到小橙他又心软了，毕竟不是小狗，而是他那么多年，甚至是到死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不忍心把她送进监狱。于是，又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他说有人盯上了她，杀了她的男友又嫁祸给她。这么多变故让小橙一个姑娘措手不及，只能听她过去男友的。于是……”

阿芒表情忧郁，“于是他拉来一个替死鬼……”

“没错，这个人需要和小橙头发、身材相似，首先需要是中国女孩，所以我拜托洛杉去查的是在纽约失踪的中国女孩。”

“那杰克一定是那个无辜死去的女孩的亲人了？”

“是那个女孩的男友。”洛杉回答她。

“我想两年前杰克便认出了自杀的是他的女友，他没有报案可能是因为拿不出证据，也可能是想亲自给他的女友报仇。两年来，他一直寻找‘唐老鸭’的踪迹，无奈司马和小橙居无定所。我想司马给小橙改了小七这个名字，而且在哪个城市都给她找了一份扮卡通人物的工作，这个工作太不错了，蒙着头没人能认出这才是在美国杀了人的‘唐老鸭’。直到到了M市，我想司马是累了……”

罗氓看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是他太累了才会选择来他的终点城市。当然，杰克也跟到了这里，光男当天听到的声音就是杰克和司马的说话声。可笑的是，杰克跟了他们两年却搞错了凶手，他以为凶手就是小橙，于是当司马提出‘杀了我嫁祸给小橙’的计划后杰克惊掉了下巴。我猜想杰克甚至还劝司马‘你不用这样，只需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就行’。”

“但司马坚持用这个计划。这也是凶手为什么不把剧毒品放在现场伪装死者自杀的原因，他目的是陷害小橙。当天下午，杰克假扮的加菲猫杀了司马，将衣服丢在去往小七家的路上，接下来便是苦等，杰克意外地发现中国警察没有逮捕小七。于是立马猜出他被司马骗了，他决定亲自动手。他一定是发现光男和小七的关系不一般，当天便跟着光男来到小七家，但要想接近小七需要先干掉傻大个，没想到杀光男用了太长时间，邻居已经赶到了，只能跳窗而走。”

洛杉补充说：“司马把小七藏得很好，杰克只能找到司马的住处，也只能联系到司马。他想盯紧他一定会住在附近，所以罗氓让去司马附近的酒店找人。”

阿芒听罢，感慨道：“罗氓你说司马选择M市是因为这里有你，他想让你解谜，现在看来他找对人了。”

“不，阿芒，我的反应太迟钝了，如果能早点理解司马短信的意思，当然‘加菲猫≠唐老鸭’是显而易见的，司马只是想让我早点了解‘唐老鸭事件’。果真如他所愿就能避免光男的死了。”

“司马给你发了那条短信……”

“没错，还有地铁上的钱包。这也是我总结的司马做的最后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我想他把钱包放在那里是想给加菲猫占位吧。”

听到这里，阿芒恍然大悟，但又问了罗氓一个问题，“那加菲猫来之后为什么不拿走呢？”

“他是故意看给我，好像在说，‘罗氓，杀我的人我认识，我还在给他占位’。司马这家伙，留下这么多线索，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呀……”罗氓轻笑一声，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洛杉和阿芒都一声不吭，两个人都被巨大的悲伤包围。

八、唐老鸭的赏金

两个月后的欢乐岛游乐园，加菲猫走在路上，后面有人拍了她一下。

她转过身，脱下加菲猫的大头看着对面的人，有些吃惊地问：“罗侦探？”

“小七，那个……你的头发乱了。”

“啊哈哈，没关系的。”她挠挠头说。

“方便去路边吗，有个东西要给你。”

小七点点头，随罗氓来到路边。

罗氓表情很神秘，“一直有个人跟踪自己不会不好奇吧，或者说你早猜出了他是谁？”

“罗……”

“当然了，你在整个案件中一直扮演最无辜、无知的那个，不过你真的一点儿不知道有人要害你吗？恐怕你知道吧，还故意放走了他？”

小七不再说话了，看着罗氓的眼睛。

“那天光男还没到你家便被杰克打晕了，杰克拿着钥匙进了你的家，他的目标是你，万分紧急的时刻苏醒的光男赶了过来，替你挨了一刀。当时邻居也赶了过来，你放走了凶手。司马给你的住处都换上了带锁的窗，奇怪的是当天供凶手逃跑的窗刚好没锁。答案还不显而易见吗？你为了自保，杰克的出现势必会引起大家对两年前‘唐老鸭事件’的关注，而他们认为的凶手是你。”

罗氓一口气说完，看着小七，她似乎听了一个从没听过的故事。

“小七，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完全可以忽略。我只想问你，在你的心里，司马真是罪有应得吗？”

罗氓注视着小七，但当看到她动了动双唇后，立马说：“啊，对了，你还记得你的生日吧？”

“当然了，1……”

罗氓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还记着就好。”

他犹豫片刻，把一个东西塞给小七。

“银行卡？”

“没错，里面有500万块。”

小七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么多钱，眨巴着大眼，随即拼命摇了摇头，“罗侦探，我怎么能要你的银行卡！”

“你误会了，小七。我的银行卡只会用我喜欢女孩的生日当密码。”

小七还想说点什么，罗氓已经转过身，丢下一句：“不过，之后罗氓也会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