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化身为灯,引路向佛,你却甘愿做那盏长明灯,照耀着他们,让他们相伴一生。一场人间无望的空梦,是为冥婚。
(一)
华北大地上有一个地方,此地名为君泽,君泽地界有一小镇名为泥螺镇,这方小镇偏安一隅,大抵是离城中繁华地区太远,故名为泥螺,泥螺镇与其它边陲小镇无二,有地主豪绅,亦有穷苦之人。
这座小镇之上最大的地主豪绅之家便是王姓一家,一家独大几十年,镇上的良田基本上全都掌握在王姓手里。在这个小镇上王姓只手便可遮天,但他大抵是因为作恶多端之顾,天降报应。妻妾很多,却只独得一子,这独子幼年时期体弱多病,王家家主为其求医问药,不计其数,却均不如意,后认识一山野先生,先生为其取名,名唤二狗,并留其言讲,此子日后必要多加管教,否则必会多生事端,丧命事小,全家老小因其受累也未必可知。
在泥螺镇的另外一头,有一小巷,巷名泥螺,和镇子同名,不同的是比起王家地界的青砖白瓦,泥螺巷便显得肮脏不堪,这里远离小镇中心的商业,更加偏远,几处宅子寥寥升起几处炊烟,泥螺巷里的孩童嬉闹声声不断,蝉鸣与蛙声汇成一片,在这月夜之中响起了阵阵读书声,他便是杨培,一个落魄的秀才,自幼父母双亡,独自住在这泥螺巷内,虽为布衣,却心存致远,一心报效国家,却始终郁郁不得志,为考取功名,生活潦倒,但他心却不苦,因为他心有所爱,女子名为君梦,在君泽这地界,君姓是为大姓,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相依为生,女子也是一苦命人家,母亲因她难产而亡,父亲自母亲去世之后变得酗酒,暴力,对女子也是非打即骂,不知有多少次的暴打,都是杨培将他护在身下才躲过一劫,但女子却从未抱怨过父亲半句,依旧勤勤恳恳。
君梦人如其名,人长的好看,十足的美人胚子,但那个年代,女子的容貌,生在富贵世家是为福气,生在穷苦人家,便是祸水,故事便发生在这平凡的小城之中,接下来,您便听我细细讲来。
(二)
北方的秋天大多都带有一些清凉,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泥螺巷便热闹起来了,各家各户的人们也开始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杨培这天早上也起了个大早,来到君梦家门口,按照往常的惯例去帮她打水,泥螺巷里的人吃水,全靠村外的一条河,要走过泥泞的巷道,所以这些基本上都是杨培在帮衬着君梦,不过一会,君梦从家里走出,一身素衣,巧笑嫣然,杨培却看的有些痴了,似是察觉到杨培火热的目光,君梦轻微咳嗽一声,把杨培的思想带回到了现实当中,他也不觉得尴尬,绅士的笑了笑,遮蔽过了这茬,两人并肩前行着,杨培道:“明天开春,我便要进京赶考,这次我定要考中,然后回来将你风光娶进家门。”
“我等培郎回来。”似是低语的一道声响自女子口中发出,两人结伴来到河边,以往清晨的河边都是安安静静的,今日却不知为何如此的喧闹,俩人走进一看,却是那王家二狗纠结着一帮纨绔在河里不知道炫耀着什么。这王家二狗终究没能铭记山野先生的嘱咐,仗着自家势大,在这泥螺镇之上无恶不作,不知多少人家被他搞得家破人亡,却又上天无门,投上去的诉状,总会被他劫走,所迎来的便是更加无底的报复,二人不禁心生厌恶,走到一边静静的打水,这时,王二狗视线扫过,看到了君梦之后,眼睛都要瞪直了,遂上前,杨培见状,前跨一步,将君梦护于身后,警惕的看着他。那王二狗那会管他怎样,走过去便要扒拉开杨培,上前便要对君梦动手动脚,杨培气不过,他虽为书生,心里却也有几分傲气,一脚踢过,却恰巧踢在其胸口之处,给杨培踢了一个趔趄,脚下不稳,倒在了河里,结实的呛了几口水进去,不禁恼怒,同伴见状纷纷上前,对着杨培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走了以后,杨培放心不下,匆匆回去,把君梦送回,并叮嘱君梦行事小心。也不知是担心过度,后面却再没有了声音。
(三)
那王二狗又岂是善类,本就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么会让自己吃这么大一个闷亏,回到家之后,便差人四处打听,那女子是谁,后得到消息,原来那女子是泥螺镇上泥螺巷君氏之女,第二天便差人去找她父亲提亲。君梦的父亲虽是个酒鬼,但也明辨是非,便拒绝了这门婚事,借口小女已有婚配,推辞而去,王二狗心有不甘,又差人在其酒里混入鸦片,其父亲染上鸦片成瘾之后,觉察到了是王二狗做的手脚,醉酒以后在王家门口堵住了王二狗将其暴打,却不成想一时糊涂失手打死了这个纨绔,君氏慌张,给女儿留了一张字条,谎称外出办事,便溜之大吉。只留君梦独自一人留在泥螺巷。也同样是这一天,杨培见那王家二狗并未再发难找事,遂向君梦告别辞行,进京赶考去了。
在杨培进京的第二天,王家震动,王二狗死在家门之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泥螺镇,王家疯了一样的查寻,儿子是怎么死的,王家家主一口鲜血吐出,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偌大的家业,今后又该当如何,正当王家家主愁苦不堪之时,佣人当中有一阿婆,向家主进言,自言本是巫蛊世家,说要想解此局,只有一计,便是找王二狗生前喜欢之人。与其通婚,结为幽冥之妻,可佑王家世代不倒。王姥爷信以为真,便下令撤回查凶之人将王二狗生前一起玩的几个纨绔召集而来,问他们是否可听二狗有提起过生前可有喜欢之人。众人苦思冥想,终是将这灾祸引入君氏之女,君梦的身上,或许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当天夜里君梦便被人带走,软禁于王府大院之中,严加看管,定于正月十八,黄道吉日,于子成婚。霎时间这王二狗成婚之事传遍了整个泥螺。
(四)
正月十八,月破之时,这一天凛冽的寒风乍起,万里的晴空之上没有一颗星子,遮天蔽日,只有那月,明亮如昼,泥螺巷的远处隐隐的抬来一个轿子,艳红,在这月夜里更显得娇艳,轿子里坐着一人,便是君梦,她全身颤抖,手里紧紧的握着临别培郎所赠玉佩。嘴里颤抖着叫着培郎你在哪里,她害怕,颤抖,却无一人帮她,轿子上挂着白藩,有孩童好奇,问自己的阿婆,这结婚喜轿之上,为何挂的是白藩啊,阿婆惊恐,颤声回到,因为这是冥婚。
王府大宅门前,轿子落下,大堂里的布置与成婚无二,张灯结彩,只是中间这棺材,却显得突兀,一口大棺材,可容两人在内,下人涌出,把五花大绑的君梦从轿子上抬下,见到这番场景,君梦疯了,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疯了一样的向门外冲去,却无济于事,几个大男人牢牢的将她按住,她疯了一样的挣扎,却没人回应,她苦苦的哀求也无人去听,她疯了,恐惧此时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她听到了,是结婚的乐章,唢呐的节奏响起,王二狗也被人从棺材里面抱出,君梦绝望了,她不再挣扎,恐惧已经冲破了她的全部,她被人控制着,机械性的做着,动作,巫婆的声音响起,阵阵寒厉,犹如从无边地狱冲出来的厉鬼嚎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君梦不再哭泣,她自知已经活不过今晚,在堂前大笑,那笑声更加凄厉,笑声里带着着是两行血泪,却见那巫,从王二狗发梢剪下一缕头发,塞入君梦口中,下人动,几双手捏住她的嘴巴,她发不出声音,只有呜呜之声在口中发出,那本是织布的大头针,却在这是扎到了她的嘴上。
“一为缄口,有口难言,在阎王面前莫要多言”
下人在动,将其放入棺材之中,与那王二狗合躺一起,硕大的桃木钉被一下一下的钉在君梦之身。
“二为锁灵,以防你为祸后世”
“三为封棺,朱砂为墨,符术封之”
她想要死,想要喊,可口早已被缝合,有口难言,她想要这些人给她一个痛快,但桃木钉却将她钉的愈发的清醒,最后一个硕大的桃木钉,钉在了她的天灵之上,至此,万籁俱静,唯有月光普照,硬着的是月下群魔的煞白脸庞。
(五)
故事至此便以结束,后续事也清明,那杨培终是中得状元,皇榜揭下,可这本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却只顾策马奔腾,在之后,这名动天下的新晋状元,一夜之间,带着大队人马,屠尽了泥螺贵族,那又是一个月夜,泥螺镇上响起的,只有冲锋的擂鼓之声,喊杀四起,仅一夜之间,泥螺便重塑了局势,那夜,月光悲凉,那夜,泥螺河水被染的血红。那夜,她的培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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