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花事了——读《繁花》有感

作者: 沁欢 | 来源:发表于2023-02-24 02:41 被阅读0次

此文系【简村夜话】专题推荐,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金宇澄的《繁花》,讲述的是老上海市井人的灵与肉,情与欲,事故与天真。看海派男女,说话做事妥帖,讲究分寸,骨子里却涌动着欲念和不羁。几个回合,眼波流转,欲拒还迎,情爱大戏就华丽丽开演了……

最爱“不响”,惜墨如金,俭省悠长。

如果统计《繁花》中的高频词,一定是“不响”。“不响”两字暗藏无数玄机。明知真相不便说出,“不响”;左右为难无法表态,“不响”;不愿负责不愿承诺,“不响”……每次看到这简约的“不想”,就暗自发笑,当事人的嘴巴到底有多紧,能以这“不响”二两对抗洋洋洒洒的“千斤”。

因这“不响”,热闹的文字就有了几分谨慎和含蓄。是世事洞明,是人情练达,还是浸透了风雅实际是明哲保身的态度。

因这“不响”,满篇露骨直白的故事,就有了收束和戛然而止的余味。欲火焚身的汪小姐,留连花丛的陶陶,硬是败给了“不响”。

徐总与汪小姐春宵一刻后,王小姐带着有孕之身谈判,碰到徐总的“不响”,只能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陶陶百花丛中过,却一门心思地陷进了小货摊老板娘小琴的温柔乡。女人的不响不一定是和善体贴,还可能是老谋深算。小琴不响,极尽娇柔之能事,融化了陶陶的风月浪子的心,蒙蔽了他阅人无数的眼。

最美的情,如梦中花水中月,是“未得到”和“已失去”。

文中写了很多欲望的故事。酒席上,淑女绅士,言语充满赤裸裸的挑逗,有过嘴瘾,有过眼瘾,还有明面点到即止,背地暗度陈仓。

也有苏州河畔的工人们,直接又大胆,羡慕着、私相授受着,或明或暗地追求原始的欲望。

这样的情事,大部分无疾而终。遵循追求快乐的本能,却没谁能逃开世俗的枷锁。爱的多热烈,一起多么快乐,最后还是得和社会关系、房子、票子过过招,最后落个老死不相往来。

两段情,令人扼腕唏嘘。

第一段,阿宝与蓓蒂。天真无邪的男孩女孩,有着优越的家庭背景。衣食无忧 ,脑洞大开地将各色繁花设计成邮票。阿宝对蓓蒂,是兄长般的恋爱。

革命浪潮袭来,富家子弟自身难保。阿宝见证了家族的落魄,更目睹了蓓蒂变成金鱼,被猫儿叼着,送进了黄浦江。是梦?是真实?是幻想?阿宝也搞不清,只知道美好的女孩,会有梦幻的结局,永远难遇见。

第二段,黎黎与读书人。情投意合,琴瑟和谐,是李清照和赵明诚一样的神仙眷侣。却因政治变革,天人永隔。

黎黎的指甲弯弯曲曲,眼前是发霉的橙子,破烂的家,心里却有着最瑰丽的梦想:到阴间,和读书人一起在草坪上喝酒唱歌,在明月下擪笛吹箫。

他们经历过最美好的爱,所以痛也来的格外沉重和不堪。用一生去回想,用青春来祭奠。

这本书,最美好的两段情,是不沾人间烟火气的情,飘渺美丽,如梦如幻。

繁花即繁华,繁华落尽,满目凄凉。

《繁花》中有众多红颜,却难得圆满。有人说她似《红楼梦》,“千红一窟,万艳同杯”也有人说她似《金瓶梅》,恶俗过多,尽是下作。

《繁花》用晚明小品的语调讲述了世俗女子的欲望和哀愁,张扬与癫狂。

我们习惯了伪饰的美好,其实,本能的欲望就是原始又疯狂。

我们习惯了女子应当娟秀明慧,熟不知,女人也有和男人一样的野心和虚荣。

众多红粉纷纷登场,嬉笑怒骂爱恨嗔痴,演绎写滚滚红尘,火辣情事。就如同繁花锦簇,恣肆绽放。

银凤耐不住丈夫出海的闺阁寂寞,与小毛共度云雨。

李李被黑社会胁迫,小腹上绣红玫瑰一支。从此,人生最恨就是玫瑰。

汪小姐出轨怀下的胎儿,给她带来的是毒藤蔓的花纹(妊娠斑),母亲腹中的怪胎。

稀奇古怪的故事,却都是一个主题。繁花落尽是荼靡,繁华以后皆疮痍。

云淡风轻的调子,绘着山清水秀的人,最后还是曲终人散场,一段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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