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我很理解大家都叫她白富美,长的很漂亮,还有一个超级有钱的老爸,性格又可爱,不是白富美是什么呢?
但我只是理解,我不太喜欢叫她什么女神、白富美这样的词汇。
我认识她的时候是初中,十四五岁的年纪。报名那天位子是随便坐的,我非常有自信的往第一排一坐,回头,就是一个箍着粉色头箍,带着牙套的小女孩。
第一感觉是,这个女孩很清秀,她还非常大方的朝我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牙套很丑,因为长的漂亮,所以我记得很深。
最后回了宿舍,我没和她分在一起。初中时的女生宿舍知道的,总喜欢议论自己班里、学校里的女生男生,漂亮的、帅的、优秀的,总有少年时代若有若无的小情愫,心悸又隐秘。
我被分在的那个宿舍有一个从小学起就挺有名的女孩,大家会纷纷追捧的那种,然后当宿舍开始讨论我们班哪个女孩漂亮的时候,大家都说,是H阿,没有人反驳。
那时候我没讲话,我心里在想,明明是我今天看到的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女孩漂亮,H只是会打扮而已。
虽然第一印象很好,但是很莫名的,我初中三年都没有怎么和她有过太多的接触。
唯一的一次印象深刻就是不知道初几的元旦,她陪我去给语文老师送贺卡,然后嘲笑我说,别人都是圣诞给老师贺卡,你居然元旦给。潜台词就是,你好土。但那时候我内心激动,啊,原来我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只知道她不太被H喜欢,她妈妈那时候很胖,经常坐着当地出租的红色小皮卡来接她,那车的后座她妈妈一坐,她几乎就像一只小猴子一样缩在边上,完全看不到了。还有,她爸妈离婚了,初中的小孩知道些什么呢,她爸妈离婚了,传到大家耳里就是,她没有爸爸。
但是我对她父亲的印象挺深的,因为她爸爸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来过学校一次,当然我没有看到。
但是当她绘声绘色的给所有住宿的女生描述她爸爸穿着怎样的大风衣,开着怎样的大奔,怎样帅的人神共愤的来看她时,我脑海中就一直有一个印象,她的漂亮是遗传了她父亲,她父亲肯定像她描述的那么帅。
高中我们没在一个学校,但是都是一个区里的,而且漂亮女生的八卦总是很多,所以还时不时听到说她换男朋友了,或者她读了艺术,怎样怎样的传言。
高中三年我就见过她一次,和好友逛街遇到她,她穿着蓝色外套和她妈妈也在逛街,看到我们之后异常兴奋的过来和我们拥抱。
还是很瘦,也很漂亮。
后来就和她再没什么接触了,直到上大学,第一天体检的时候,在排队的时候看到她,我还有些不太相信,她不是学美术的吗?怎么在传媒学院?(那时候孤陋寡闻因为传媒学院可能之后学编导的…)
然后试着叫了她一声,她回头,才发现,还真是。
在大学里能碰到初中同学的几率其实挺小的,之后我们俩就慢慢变熟了,然后我就感觉她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变得会装逼了。
以前她的情绪外露的很鲜明,但是现在在外人面前,她几乎不说话,往那边一戳,当一个安静的花瓶,被挺多人喊高冷美丽的学姐,白富美、女神什么的。
但这又不是缺点或者性格缺陷,所以我也不能问她。不过有一次还是随口就问了,我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然后她表情其实挺担忧的,问这样别人是不是会觉得我装逼高冷啊?我强烈的点头。
她说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
换句话说,可能过去被人过多的议论,有一种行为语言恐惧症,害怕自己的一点动作言语被有心人听了去,所以只是不敢。
那天我说其实你的故事挺有趣的,可以写一期,她有些拜托的说,你别把我写的很惨啊。
她知道我想写什么,无非就是她老爸呗。
她生下来几乎就是离开了父亲了,父母离异,母亲在城里工作赚钱,她在乡下跟着亲戚生长,很小的时候会有别的小孩议论说,这个姑娘没有爸爸。
有次我和她在操场上跑步,我说你怎么比我瘦那么多,太不科学了,来比比。
于是我固执的和她比骨头,然后发现她骨头都比我细了好多,我说你看,不是因为我肉多,是因为我骨头天生比我粗。
她那时候举着手臂安静了两秒开口,说明我养的不好啊。那一瞬间对她确实是有些心疼的。
那天我去找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前一天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父亲,说假期想和朋友去日本玩的事。
结果父亲第一句话就是,要钱了吧。
其实她想的只是想告诉父亲自己想去日本玩,是那种子女向长辈报备想法、日常的行为,想从父亲那里征求一些意见、想法。
“他好像觉得,我找他,只有要钱这一件事而已。”
我还记得似乎是大一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做了一件非常有经济头脑的事,把事情告诉了父亲,被父亲表扬了。
她说到被父亲表情的时候表情无比的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就像是初中时说父亲去学校看自己一样。
我发现她想要的是父亲而不是提款机。有个学期她在学期初花了一大笔开销,所以一学期的生活费哐的一下只剩下了一千五。
她就开始做微商,卖包,卖衣服;还吃不起饭,我一说请客吃饭,以前她有可能还会按心情决定吃不吃,结果那学期每次必到,因为没钱吃饭。
我说你干嘛不问你爸要钱,我在好几个时间点问了好几次,她一直没有给我一个明确清晰的答案。
后来才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认为,女儿只要找他就是要钱,她也想做一个正常的子女,和父亲撒娇、邀功、自夸,各种女儿能做出的任性又可爱的行为。
虽然她父亲似乎一直这么认为。
她拿了奖学金第一个告诉的可能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她和我说了无数次她以后不会结婚的,我以前只是觉得这又是一个装逼行为,慢慢的发现其实是因为从小产生的影响,进而对家庭形式的不信任而已。
于是她无数的改变都迹可循了,我后来再也没有说过她这个那个坏习惯或者行为,因为她其实只是一个极度缺少父爱的非常渺小的小女孩啊,初中可能还太小,少年不识愁滋味而已,越来越大,发现自己比起同龄人少了太多,于是想要在长大后靠着自己的努力把小时候失去的感情多补一点回来,只是想要享受一下父爱而已啊。
但我其实挺佩服她母亲的,因为一般在离异家庭里,孩子跟着的那一方,做的都是仇恨教育,她母亲没有给她熏陶说自己父亲怎么怎么混蛋,而是告诉她,你爸爸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他很帅,很有能力,他很忙还会来看你,他记得有你这个女儿。
我应该没有把她写的太惨烈吧,就是一个普通女孩的故事,在离异家庭长大,没有憎恶和仇恨,而是傻乎乎的想要得到一个最简单的拥抱。
挺可爱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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