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我因为蛋疼而去找村里的老赤脚看病,老赤脚瞧也没瞧我一眼,就说我是闲的。
我当即对他口吐芬芳,“你丫的不过是个赤脚医生,前几年才转了正,跟我装什么鸡毛。”
他当然也不肯示弱,回吐过来,“你个小瘪犊子,一撅尾巴,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跟老子较劲,爷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滋尿和泥巴呢!”
两个人一时间争执得面红耳赤,僵局久久不下。
我觉得这样下去没什么意思,看他老而干巴,俩胳膊如鹭鸶腿儿纤细,便主动提出以武会友,输赢定胜负。
就在我刚摆开架势,甩手摆腿做预热运动的时候,这老孙子突然说,打住,并强调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重要性。
我说:“去你丫的,爷们是真小人,才不是什么假君子!”
他见此招不灵,又害怕挨揍,便赶紧换了一种方式,一本正经地说道,“俺知道你小子能写点东西,前世肯定是文曲星下凡,自然不能跟那些因三言两语不和就掐架的凡夫俗子为伍。依老夫看,你应该是因为文思枯竭才如此暴躁,鄙人愿意提供一个珍藏了大半辈子的故事素材给你,以缓才情饥荒。”
我想了想,罢了罢了,打架这事儿,赢了坐牢,输了住院,确实不值得,不如给他个台阶下,让他给我讲讲那个故事,讲得好,也算是赚了一笔;若是诓骗,到时候再收拾他不迟。
此时,刚好诊室人少,老赤脚泡了茶,端着那个印着“妇女之友”的搪瓷缸子走出来。我紧随其后,随手拿起他的大烟枪,狠狠塞了一大把烟丝,点上火,作势就要啪嗒啪嗒抽起来。
“哟,你小子不是喜欢抽整枝的么?拿我这烟枪干啥!”
“你以为我傻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中华的烟丝,你收了礼,又舍不得给别人抽,故意弄散了放这里面。”
闲话休提,俩人找了个僻静地儿,开始拉起了呱。
老赤脚神秘地说,“我多年前遇到过这么一档子事儿,蹊跷得很呢?”
“怎么蹊跷?”我说。
老赤脚说,“有一天,我正在坐诊,突然有个小媳妇儿偷偷摸摸地过来找我,那小媳妇儿,眉清目秀,脸上如同堆了一团雪,走起路来风摆荷叶,笑出声来脆响银铃。你知道的,年龄大了,精神上总是撑不住,所以,我爱打盹,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天上的织女掉下来了呢?”
“臭流氓!”我在一旁啐道。
“咋个,你不色啊?咱村数你不老实,见着那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两眼便发了直,前些天还因为摸三狗媳妇屁股,被人家一腿踹到粪坑里呢……”老赤脚不满地说。
“别转移话题,快讲快讲,讲得好,我便不打你;讲不好,看到么?这蒜钵大的拳头,一准让你吃个饱。”我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2
老赤脚连连点头,接着说:
那女的劈头就问,你们老吕家和邻村老王家是世仇,对么?我没啥心理准备,不知道她为何问起这个,一时间懵懵的,但也点点头,这倒是实话,老吕家和老王家自古至今便是仇家,解放前,还因为抢媳妇儿而闹出了人命。
这女的又说,自古婆媳是冤家,她和婆婆实在处不下去了,此仇不共戴天,一定要毒死她。
毒死她?你找错人了!我是治病救人的,可不是谋财害命的。
那这个呢?小媳妇儿晃了晃腕子上的金镯子,见我不应,挺挺胸,又狐媚地对我说,事后您想怎么着都行。
这个……我有些犹豫,但又感觉整个身子被电击一番,麻酥酥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就试探地说,要不,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傻,绝不干那种杀人偿命、牢底坐穿的赔本买卖,我要的是杀人于无形,最好是慢性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送她归了西,咱们也好撇得一干二净。
这个,难如登天啊!
不难还找你么?你可是出了名的半仙儿啊!
那么,你是谁家的媳妇儿呢?
这个重要么?
重要,你得给我说你要杀的人的名字,我这里有他们的病历,而且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一样病,百样治,得照方抓药。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怕什么,俺是东头老王婆家的。
哎呦喂,东头老王婆,怎么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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