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赵小树刚想脱口而出一个“对”，可话送到半截儿，又生生咽了回去，垂着眼，想了好会儿，才答：“也没有，吃的不多。”
可刚一说完，手却闲不住，朝纸盒里扒拉出三根黄莹莹的薯条，往嘴里一送，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谢老师干巴巴地瞅着他吃喝，半晌，竟木头开花，笑出来：“还说不爱吃，这不现出原形了？”
赵小树窘得一脸通红，忙把手缩回，喉咙硬生生咽下一骨朵儿，就低头不言。
谢老师倒也不理会，上身随意地倾在桌上，顺手捏来几根薯条，也送嘴里嚼着，吃完，竟慢悠悠地开口：“我女儿也喜欢来这种洋快餐店，叫三五个同学，点几杯可乐，一学就是一下午。你要是觉得压力大，就来这里复习，心态最重要。”
赵小树闷葫芦似的，点点头。两人都不说话，半晌，赵小树先是挠了挠头，壮起胆子，低声问一句：“您女儿也是要中考？”
谢老师摇摇头：“没有，她比你大一岁吧，已经高一了。”说着，他低头看一眼表，道：“行了，赶紧做题吧！”
赵小树见谢老师脸上渐渐恢复了严肃，忙将一旁的卷子拽了来，管它会与不会，埋下头就铛铛铛地疾写。
就这样，他们上完了最后一堂课。临结束，谢老师收拾好东西，与赵小树一齐往外走，至天桥下分别。谢老师还是一身黑的行政夹克，拎了个沉甸甸的公文包，站立着，微微偏过身子，对赵小树点点头：“祝你中考顺利。”
赵小树心头一动，似有几分不舍，忙应道：“谢谢老师！”
谢老师又多看他几眼，转过身，蹬着台阶往天桥上去，见一道黑影越来越小，最后被桥的水平线彻底吞没了。
后来在学校的模拟考试中，赵小树竟像开了窍一般，出乎意料答得很棒。年级榜上，他从九十五名一下窜到了四十五名，自然是坐到了“熊猫班”第一名的位置上。
这让赵小树和小树妈多了不少信心，等填志愿时，小树妈大手一挥：“第一志愿填本校，万一呢！”
赵小树听话地填了，第二志愿写了一所中等偏上的区重点，待写第三志愿时，忽地意识到什么，背后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原来他一时兴奋，前两志愿都填得太高了，若第三志愿还按这个分数梯度填写，怕是要空档。没有办法，他和母亲商量一阵，决定填上市里倒数的一所普通中学——市理工附中东区分校——来作为兜底。
小树妈持着志愿卡片看了又看，满意地点点头，道：“也行，反正是保底的志愿，随便填一个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小树妈竟一反常态，不再督促赵小树学习，反而一再地安慰：“好好休息，放轻松。考不好没关系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直至考前两天，小树爸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也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多年之后，赵小树还记得很清楚，考前一晚，窗外突然下起暴雨。帘子同屋内像被染白了一样，天地间闪了一闪，又都褪回到黑夜之中；隔过几秒，遥远处才传来一段轰隆隆的闷雷。
他睡在床上，于不厚不薄的被子下翻来倒去，脑中止不住地预想明天，像走在万米高空的悬丝上。耳边是窗外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匀开，急促起来，屋内陷入到一片不寂静的寂静中。
不知是几点，天未亮，就被闹钟铃吵醒。隔壁屋一阵窸窣声，开门，传来杂乱的脚步。
雨已经停了。虽然没睡上几小时，但赵小树却异常地精神，同他爸妈一起换好衣服，收拾文具、准考证之类，反复检查着有无遗漏。他想上一想，又不放心地塞上两本书，几张卷子。
他虽然昨天复习了一天，也知道考前那点时间看不了什么，但他总觉得能装进包里，就跟能装进脑袋里似的。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