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之地(27)

作者: 海蓝游子 | 来源:发表于2022-01-07 07:41 被阅读0次

    (27)

    晓红姑娘刚才脸上还略带微笑的表情,不知怎么闪着泪花。这眼中晶莹的泪花让昭海觉得,像是梦中妹妹眼里的泪花。自他上一次短暂的恋爱失败以后,他没有这么近地看女人的微笑,还有女人眼里的泪。昭海感觉情绪被另一种生物力量控制了,轻拧心灵之钟发条旋钮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晓红或是另一个月下老人似的,这是一种多么神秘的感觉。昭海按捺住心跳,不像自己说话,道像是一个神奇的第三者在说:“说罢,什么事,只要我能帮的?”

    “大哥,不小心,我的钱包被小偷偷了,里面有钱和火车票,大哥帮帮我吧!”

    昭海张着嘴,显露惊讶。这会他倒不在乎钱本身,他学的是金融,又有家族企业的背景,加上这一段时间,这次通过在进修班的训练,他更加巩固注意每一笔钱支出的过程与结果。这正如同一个精明的田径体育教练,对运动员身体的每块肌肉和能耗,都有研究一样。女青年晓红似乎看出对方犹豫不觉的样子,便显出非常的诚恳。她从咖啡色的小挎包中,拿出纸笔写了一个地址:海湾渔港以北三十里末命名村,晓红收。然后,她把纸笔递到昭海眼前,恳求昭海也留下地址,并轻轻将纸张折叠,准备对双方居住地做个交换。晓红说:“大哥,等过两天,我到了家,就立即把钱给你汇上。”

    面对姑娘这个诚恳的举动,还有在眼圈滚动的泪花,一种情绪一下抓住了昭海的心。他已经没有了思索,迅速从怀里掏出二百元纸币两张给晓红,同时留了地址:某工商学院经济系高级硕士研讨班,昭海收。

    此时,天空整体的青云开始分裂,显出上下两层,蓝天显得非常高远。贴着天际那淡淡的勾勾云,像停靠港湾无数带状的游轮一般,大块的厚青云则压的很低,仿佛压住了徽派建筑的马头墙。小桥流水旁的梧桐,摇着褐黄的叶子。落在叶片上的雨滴上一点一点汇聚,然后被风抛向无伞人群的头和脸上。瞬间的转换,西方有一小块云层突然裂开,挂在天际船状的青云,被远方的夕阳染成橘黄。

    望着晓红姑娘消失在古街人群中的背影,一阵热浪涌上昭海心间,他为帮助落难的姑娘而激动。另一方面,他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身材窈窕,眼睛都能说话的姑娘被他帮助,感到幸运。

    这件事过了十几天,工商高级硕士研讨班结业了。在颁发结业证书那天,地区负责工商事务的头面人物都来了,颁发仪式租用了宾馆影剧院做会议厅。舞台上彩色吊灯光齐放,前排人头黑压压一小片,而后排座空荡荡一大片,桔黄的椅背如同彩虹一般,形成数道拱状半圆环,围绕人们。

    研讨班主办者知道本届班级的学员与前两届的不同,都是知名企业高管的子女,带着吸引本地区投资项目的渴望,相关部门自然格外重视此班的结业典礼。

    典礼的主持是工商学院经济管理系主任。这位教授比较中立,简短讲话并不带感情,像在进行零度主持。接下来,作为研讨班授课的老师,他仍身着穿冲锋衣,手持教鞭。他讲话情感丰富,先大大夸赞各位学员的智商与能力,然后,举证了他独创的快速记忆法与财富积累评价指标,又获得了雷鸣的掌声。

    再接下来是工商学院校长给结业生们提希望,他整个脑袋在强光照耀下,镜片闪着光,道:“你们的授课老师在专业方面讲得比我好,我只补充一点: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是原创思维,能对具体事物提出新看法、新观点。比如说上世纪曲坛产生了许多公认大家和经典,而当下为什么缺少?如今我们无论做什么,在行为理论上都要有所突破。当然,记忆与应用很重要,是基础,但更重要的是,人的创造能力、思辨能力……”

    看来校长先生应该是从文化系进入院校领导层,他并没有谈论经济理论。

    忽然,一部砖头手机铃声响起,是坐在昭海身边一个女学员的。她手机没有调成静音,全场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女学员脸色一下绯红,当她勉强把铃声调成静音,接听了电话内容,她一下忍不住哭了。电话里,传来她老公要分居离婚要胁。原来,她在研讨班和一个已婚男学员有接触绯闻,不知怎么传回到她家里了。当然,这是在场其它学员无法料想到的。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场面一下有些尴尬。还是昭海有些机灵,他指指身旁的女学员,微笑道:“听了老校长的训诫,有些激动,有些激动……”此时,全场气氛一下缓和下来。

    研讨班的结业仪式按部就班继续进行。昭海身边这位女学员,高挽着发髻,两边鬓角淡淡的细发,如同细黑的柳叶丝,在嫩滑如水雪白的脸颊荡漾。俩人眼光又相互对视了一下,可昭海没有感觉到一点异性对心理冲撞的激情。眼前这位女学员,总是装着清纯,开始昭海以为她未婚,心里很有一种追求的冲动。可后来发现,她与班上另一个男生也产生暧昧情节,结果班上有人透露她已婚,慢慢昭海就有意疏远了她。以后,她与那一位也已婚的男生走得更近了。兴许,只是双方谈得来,也可解决读研讨班几个月的精神虚空。结业后,彼此也就燕雀各奔东西了。

    这当会儿,昭海脑子里竟出现十多天前在街上遇到晓红的景象,他忽然闪现一念:她到底怎样?

    宾馆前的一块碧绿草坪,昭海一班人一起向往蓝天抛着博士帽,虽然,大家并不是博士。真正学到多少知识不好讲,他们对外界多了一份学者的傲慢是真,往好里讲是多了一份自信。可学员之间,霎时又返朴到一种少时才有的单纯。也许主办方认为,学员之间,有了这层共同学习的经历,汇集了一种人脉关系。这结成的人脉或许比做学问更有价值与意义。

    大家最后离别的相聚,就是学员组成AA制午餐,学员们到底不像在社会,大家喝得恰到好处,脸庞微红,相互握着手,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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