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愁容不展地俯瞰大地好几天之后，总算在有一个清晨明朗了一点。空气温度在摄氏零下左右，混合着还泛着橙色的阳光，在窗玻璃上留下一块明亮的光斑。终于不用赶着铃声去上早自习的日子，任谁都会想一直缩在被窝里。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看起来爸妈，还有若洋，都还没有起床。
和自己不同的是，若洋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从小就在遥远的南方海滨城市读书，自打她出生以后，就没有和自己的这个哥哥见过几面。他安静，她陌生，除了知道彼此的关系，两个人并没有太多话。
“洋洋？”放假回来那天晚上，童天佑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鼻子还能嗅到一些炊烟的味道，他拉着小行李箱，和她相距两三米互相看着对方。
“给我吧哥。”若洋熄灭了手机屏幕，伸手接过拉杆箱往屋里去了。
“你的手机？”
“嗯。平时就放在家里，下学了才看一看，和同学聊聊天，玩玩游戏。”
佑佑跟在若洋身后，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一年不见，都快跟我一样高了。”童若洋干笑了两声，把行李箱停在佑佑房间的门口。
“你先收拾吧哥，我去玩会儿手机。”
房门合上以后，佑佑的心跳才慢了下来。自己的房间里还是老样子，每次从家里出发去上学的时候，自己都会把书桌和床用布盖起来，现在也许是妈妈帮着擦了一下桌子，擦了一遍地砖，其他都没有动。波轮洗衣机在院子里喘着粗气，他们各自忙碌，佑佑躺在自己床上才能觉得在家里舒服一点。自己一个人待久了，烦透了他们的唠叨。
屋顶传来几声鸟鸣，无聊的思绪被打乱，佑佑转了转头，正巧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被窝外面还是有些凉，佑佑伸出手指划到接听，再点了免提。
“佑佑你看新闻了没有？”
“我还躺在被窝里呢。怎么了？”
“W市的流感突然变得严重起来了，具体病原体和感染源正在调查中，传染性比较强。这段时间赶上春运，人口流动比较多，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前段时间不还在说没事嘛……”佑佑看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感觉电话的另一头正在小题大做，故意吓唬自己。
“现在突然严重了，你可以看一下热搜。”
“哦，知道了，我先起床了。”
邝诚把电话机的听筒缓缓放回原位，抬头瞟了一眼淡蓝色天幕中的太阳，固执地坚持为寒冷的空气增加一点点热度，远处的天际线模模糊糊。
“爸，你怎么今天还愿意用这种固定电话？”
老邝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厚厚的旧本子，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念旧”。邝诚把目光收回来，扫了一眼将声音关到最小的电视机画面，依旧是新闻频道。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推开门的时候顿了一下：“爸，我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你是指这个吗？”老邝抬手指了指电视机，邝诚转身又看了一眼，然后又仔细瞥了窗外的太阳：“也许没那么严重，但是刚刚挂了电话以后，忽然感觉不是很好。”
隔日，W市封城。紧接着，各地陆续开始限制人口流动。
除夕夜里，邝诚给佑佑打了一个电话，在说完笑嘻嘻的祝福和对无聊的抱怨以后，临挂机前，邝诚突然又说了一句。
“佑佑，开学的时候，你见不到我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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