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勺青春

1.

以前和胖子说过，要把青春里的故事写下来。

胖子央求我说，能不能把他写得帅一点，再分配个女朋友，刘亦菲那种的。被我当场拒绝了。我说我又不是写玄幻小说的，你觉得人家能信。

时隔数年再想起这些，往事往日里的人都浮现在眼前。音容相貌，如是昨日。

昔日好友，如今都劳燕分飞各奔前程，能常联系的唯剩下胖子。

前不久胖子把我约出来，一番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后。

胖子红着眼说，要去当兵了。一去二三年，望我多保重。

青春里的人都要走光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你的青春就要结束了？

青春总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吗？人去楼空，独留回忆。

回来的路上心绪翻滚不定，突然想起来旧日里许下的豪言。

对不起了胖子，第一个故事还是要写给她。

以上的可以作为半勺青春的引子。

2.

青春不是拍偶像连续剧。就算是拍的话你往往也只能出演男二号。因为男主角只能有一个，男二号却可以有很多。

在这个故事里她是女主角，我是男二号。

男主角是个理工男学霸，但这里没他什么事。剧本讲的是女主角与男二号之间的故事。

她不算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圆脸，戴着普通的方框眼镜，齐刘海，爱笑爱害羞，动不动就红脸。可任性起来，又蛮横的很。

第一次见面是在考场。只是见面，不是相识。属于你看了我一眼，我反瞅回去那种，也没说过话。

后来我问她，你当时瞅啥？

她说，看你长得挺奇怪的。

我心想，这不骂人吗？

她又笑着说，谁想到后来会玩的这么好。

其实如果能早知道的话，我当时就该拉住你的手。

3.

后来高二分班。大概是过了一个月的光景，班主任请我去喝茶。

他苦口婆心的劝我，能不能上课别讲话。

我支支吾吾的搪塞说，可能是和同桌比较投缘。

班主任一拍桌子，厉声道。

一个月给你换了七八个同桌了，你都投缘，你他娘的有缘人都聚到我们班了。

班主任见我油盐不进，决定釜底抽薪。他把我调到了一堆女生中间坐着，属于万花丛中一点狗尾巴草。

我的新同桌长得方鼻硕耳虎背熊腰满面英雄气，一看就知道是位浊世奇男子，红尘伟丈夫。

和我说话也是声如巨雷势若奔马，尽显豪爽气概。

唯一让我有些不满的就是她是个女孩。

我觉得此生无望了。于是开始上课睡觉，做无声的抵抗。

那个时候她就坐在我前面，属于包围我的娘子军中的一员。

从那以后，我日日饱受摧残。新同桌对我并不友善，每天非打即骂。

虽然有的时候在她看来只是友善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当时我整天赌咒发誓要赶紧离开这里。

那时的我应该不会想到，这段日子会成为后来我最难忘的几段时光之一。

4.

故事出现转机是在一次自习课上。

昏昏欲睡的我突然被人摇醒，带着点慌张的抬起头，就看见那张红扑扑的圆脸。

她手里拿着习题册，有些害羞的问我，能不能给她讲道题。

不等我回答，笔和草稿纸就递了过来。

我当时就想，这姑娘可真自来熟。

那时候我还是学霸，虽然后来陨了，但当时还算坚挺。

一来二去，问得多了，就真的熟了。

她不像开始时那么害羞，我也发挥起嘴贱的毛病。

一边讲题目一边调侃她，经常讲着讲着她就来捶我，然后自己乐了。

捂着嘴笑，小脸红红的，但还是不甘示弱的瞪着我，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来。

我觉得可爱极了，所以总是逗她，她也总是瞪我。

日子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5.

熟了之后聊天的话题就不只是题目了。

天南海北三教九流，有的没的，我都和她说。

她总是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转过头趁我不注意就解我鞋带。

这个恶作剧她从开始一直玩到我走，乐此不疲。

有时我发现鞋带开了，也瞪她。

她就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眨巴着眼抿着嘴像是受了多大的气。

私下里却偷偷的笑，我都看见了。

她除了解我鞋带，也给我带吃的。

有的时候是蛋糕，有的时候是饼干。

她总说，自己怕胖。

我说，那你还带。

她一把把零食抢过来，气呼呼的说不吃拉倒。

结果一会讲题目的时候又会问我，你到底吃不吃。

反正她总带。

6.

有一次，因为被老师骂，她趴在桌上哭。

题目也不听了，鞋带也不解了，只是哭。

我摸摸了桌洞，还好零食还照常给。

我踢了踢她凳子，她红着眼转过来。

我问她，咋了。

她不说话，又转回去。

我又踢，她就不理我了。

于是我一直踢，打算踢到她理我为止。

上课的时候踢，下课的时候也踢，自习课的时候也踢。

一边听着课，一边写着作业，一边踢。

自习课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有些紧张的小声对我说，别踢了。

我乐了，心想还真的有用。

没等我高兴太久，就发现班主任黑着张脸站在旁边。

被带到办公室，班主任拿过来一张椅子。

我心想，难道还有特殊待遇。

班主任指了指椅子说，你给我踢。

于是我就在办公室踢了一下午的凳子腿。

她听说了止不住的乐，还专门跑来笑话我。

真是个不知报恩的女人。

7.

上次的事件，让班主任发现了我真是个人才。

他感叹说，要是把我扔到野人堆了，说不定也能乌拉乌拉的和他们吹牛逼。

野人堆我是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我在这是待不久了。

我找班主任说，能不能不换位置。

班主任指着门口，让我赶紧滚蛋。

换位置那天，我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

她吃完早饭回来，一脸惊讶的问我在干嘛。

弄明白之后，情绪明显的就低落下来了。

她问我，是不是主动要搬走的。

我以前和她说过我在这里是度日如年。

我故意装出开心的样子说，当然啦终于脱离苦海了。

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模样。

她听了就转过头不理我了。

一会搬的差不多了，她又转过头来，脸颊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

她说，记得常来找我玩。

这句话在当时我听起来，这不就是要表白的节奏吗，我决定添一把火。

我故意说，隔得远了很快就会忘了，还会有新朋友云云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作。

她听了果然就急了，让我保证要来找她云云的。

我见差不多了，于是装出开玩笑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

我说，那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就来。

她听了红了半张脸，一直烧到耳根，老半天也没说话。

过一会才含含糊糊扭扭捏捏的说，她有男朋友了。

后面的情形我就不描述了，当时差点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8.

搬到黑炭头身边坐之后，他见我闷闷不乐。

调侃我说，难道在思念那个虎妹。

心事被炭头说中了一半，不觉就有点紧张。

不过炭头并没有发现。

过了会，炭头又捣了捣我说，前面有个女孩一直回头朝我们这望呢。

一抬头，果然是她。

她见我抬头看她，先是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示威似的舞了舞拳头。

意思是别忘了和她的约定。

搬走了之后，她见我果然不常来找她。

于是就找到我，要签订不平等条约。

条约内容是，每天要写一封信汇报下身边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思想动态。

其实就是拿张白纸写上自己今天都干了啥，后来更是演变成问答卷。

她问我啥，写在信上，我再一条一条的回复她。然后晚自习的时候递给她。

要写得长一点，她说。

她也给我写，每天都写，虽然我总是装出懒得看的模样。

现在它们都还好好的保存在我的书柜里。

这是我保存过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9.

除了好的回忆外，偶尔也会吵架。

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是真的赌气好久不说话。

当然信还是要照常写。

她总是怪我不理她。我也不说原因，然后她就开始和我赌气。

直到我去赔礼道歉，她才表示勉为其难的接受并让我保证下不为例。

但是很快我们还是会吵架，她还是会和我赌气，还是会怪我不理她。

还有一个月要高考的时候，我们又吵了一架。

这次吵得特别凶，好长一段时间互相都不说话。

每天看她在我眼前走来走去，好几次我都想上去说话，但又忍了下来。

我也会想，这样的我们到底算什么呢。

我问过她。她说难道你们不能都留在我身边吗？

能不能呢？我也不清楚。

所以我觉得不能的时候就硬着心肠不理她，但看她难过又觉得要不就先这样吧。

所有做备胎的人都是因为他自己愿意。

这次和解是她先找到的我，她红着眼像是刚哭过的模样。

她对我说，我们别赌气不说话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就不能在一块了。

我很快就答应了，尽管她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把我考虑进去。

可是我喜欢她，热烈真挚的喜欢她。我也没办法。

10.

收拾考场的时候，他来找她。

我从门边看见，她满脸幸福的笑容，抓着他的手。

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小女儿家的姿态。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愿意相信，她喜欢他。

就像我一样热烈真挚的喜欢着。

在这个故事里我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所以我只能默默看着他们牵着手，走出校园，背影一点点的融入黑暗里。

他们的头顶像是有一道灿烂的银河。

半勺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