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别再攀比了

01

闺蜜小娅向我抱怨，自从隔壁家老李的儿子考上了研究生，父母就总数落她，‘你自己看看，以前读书时人家成绩没你好，考大学你是本一、他是本三，结果呢，人家现在都是研究生了。你呢，毕业时让你考公务员你不听，找工作时又把好好的专业丢了，偏要去学什么平面设计。二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了！这小区里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就你混得最差！’

小娅一脸怒气地说，早知道毕业后就不回家就业了，本是想着在他们身边尽尽孝，谁知道天天就拿我跟别人比较，怎么就这么爱攀比呢？到底是我的开心重要、还是他们的面子重要？

小娅的抱怨我深有感触。

谁家的孩子每月拿多少工资、谁家的孩子现在都是博士了、谁家的孩子在市区买了一套房，“攀比”，这似乎是父母们的通病。

小时候比成绩，长大了比工作、比结婚，孩子似乎只是父母用来与人比较的附属品。

02

曾经我也这样认为，甚至几近与父母闹到决裂。

大学刚毕业时，我对未来一片迷茫，又眼高手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待业在家几月有余。

每每遇到亲友，问我工作如何了，我还未开口，爸爸就道，“哼，工作个屁，你问问她会做什么？二十几岁的人成天窝在家里，脸都被她丢光了。”

一句句话扎在心上，让本就颓丧的我更加抬不起头。

一日，我窝在房间看剧打发时间，爸爸怒气冲冲地断掉了家里电源，冲我吼道：“你明天就出去工作，一天不工作、所有家务就归你，洗衣做饭都包括！没读过书的阿姨也能做家务当保姆挣钱、自给自足，你有手有腿也有知识，还不如一个保姆吗？我供你读书至今，有什么用？”

当天晚上，妈妈又过来劝说，“实在不行你就先去超市当收银或服务员，管它什么工作，先把目前的难关过了，省得你爸老发脾气。他那些朋友个个在关心你毕业工作的事，听了难免堵心。”

彼时的我心高气傲，更不懂脚踏实地、行行出状元的道理，只觉得父母是在奚落我，责怪我丢了他们的颜面，将我贬得分文不值。

03

于是找到第一份工作后，便自己在外租了房子。初出社会的第一年，屡屡碰壁，工作也换了好几份，甚至身无分文的时候，也始终不愿向父母服软，独自窝在出租屋。

那年生日，我未曾回家，妈妈却坐了两三个小时的公车过来看我，她易晕车，农村妇女、平日也不出远门，我到站台接她时，只见她蹲在树下呕吐，脸色煞白。

那一天下着雪，她带我去商场买了一件羽绒服，她从未给自己买超过百来块的衣服，可那件一千多的衣服她却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她让我换上，一路上总微笑着说穿得好看，问我暖不暖和，仿若我暖和了、她就暖和了。

晚上她在那狭小的出租屋给我煮面，我永远记得她轻声细语的一番话：爸妈不希望你找多好的工作、挣多大钱，如果可以、我们想养你一辈子。可爸妈终有一天会离开你，你要自己面对这个社会。爸妈不是拿你跟别人比，在父母心里自己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可我们只是想确保，即便有一天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过得也不比别人差，别人有的、你也能有。你别气馁，妈妈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一夜，我听到母亲在逼仄的床上辗转反侧、时而发出一声叹息，深夜的车库外时有嘈杂，我知道她一夜未眠。

那一夜，我突然长大了，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社会立足，并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安乐小窝，有朝一日妈妈再来时，她能安心地入睡。

03

前阵子，对象请了媒人，按照习俗来家里送彩礼，父母也邀请了家里重要的亲友。原本该是欢喜的一天，却在我心口落下了伤疤。

对象家里经济条件有限，彩礼的数目自然是小了，又因沟通不到位，少了一些其他该有的。

男方甫一出门，亲友们就炸开了，“现在哪有人送这么少的彩礼？没让媒人说嘛？”“送彩礼？笑话，端午过来连礼包都没带一个！这样的人家像话吗？”“孩子不懂，你们做父母的也不懂吗？婚事就这么草率？看看人家结婚是怎么办的，说出去都丢人”……

爸爸一声微弱的“都到现在了，还说什么呢”，被淹没在嘈杂声中。妈妈在阿姨们的抱怨下，一脸怒气，“我开始就不答应，送什么彩礼，退回去！”

最后是爸爸拍桌子叫了一句“都别说了”，止住了所有声音。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记忆中却未曾见过他如此低头丧气的模样。

我心中自然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在那之前我怨过父母，起初他们不赞成这桩婚事的最大因素就是家庭条件，“且不说以后，现在结婚至少花费几十万，十几万彩礼那是最少了，别人送几十万的多得去！他们怕是连结婚的钱都没有！”

我以为我毫不在乎，可当真正面临这一切所带来的问题时，我才感到所有的委屈都如鲠在喉。我埋怨父母好攀比，却发现我们原本就是生活在攀比的社会，即便自己不去比较、别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朝你飞来、让你抬不起头。

那天晚上，爸爸与我长谈，我永远记得他红着眼说：攀比之心人人都有，一开始反对、父母并不是瞧不起他，不是要将你选择的人与其他有钱人去比较。只是，我不想让你经历今天这种情况，彩礼婚礼固然只是形式，但必不可少，他不必给足我面子，但一定要给足你面子，爱你的人一定会这么做。生你养你，哪怕我给不了你最好的，我也拼尽全力，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只因我希望你永远不必羡慕别人。

04

不是生活轻松容易，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不是人生没有比较，不过是有人替你扛下了所有比较。

他们生你养你，竭尽所能，做不到最好，也不想让你比别人差不多。其实他们从不要求你大富大贵，只是希望你过得比一般人好一些，不必因贫穷而窘迫，不必因困顿而劳碌。当你开始自己的生活，在你所选择的工作和婚姻上，他们希望你从中收获的金钱、尊严和爱，也绝不比他们给你的少。

龙应台在《亲爱的安德烈》中说：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

不是他们攀比，是他们生怕委屈了你，生怕你不快乐，生怕有朝一日他们无力给你支持。倘若你过得比别人差、倘若你孤苦伶仃，该如何是好？

他们希望自己能亲眼看见，你获得金钱、尊重、声望、快乐和爱。

不信？你可以试试偶尔给家里买些水果、偶尔给爸妈充一次花费、偶尔给他们买身衣服，他们一定会在亲友面前骄傲地说，“家里水果都吃不完，我女儿每次回家买一堆吃的！”“手机话费我都没交过，都是儿子交的”，“这孩子，让他别乱买东西，今年给我们买了好多身衣服，还都买贵的，真是挣了钱没处花！”

他们就是这么好攀比，你给他们买百来块钱的东西都值得四处夸耀。

当你长大，他们无法参与你的工作生活，但是当你有余力尽孝时，他们会知道你过得还好。你过得好，就是他们眼中最值得夸耀的事。

05

孩子，我们老了，我们跟不上这瞬息万变的社会了。当我们不了解这个社会，无法参与你的一切，我们除了比较、无从知道你好不好。

爸妈，别再攀比了，请相信我的选择就是我想要的，我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