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给我帮个忙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硬生生把我从推门回家的企图中拽了回来。是她,虽然对门而居,但是却从未看见过她与任何人来往。就算是见面打招呼,她也从未送给任何人一个完整的称谓。嗨,是她对所有人的尊称,包括她的公公和婆婆。
“怎么啦?”我问她。她后面还跟着两个惊慌的孩子,是双胞胎,在村边的幼儿园上学。 “帮我翻墙吧,我的钥匙忘在家里了。”她红着脸对我说。 “这怎么行呢,你还是等芒娃子回来吧。”芒娃子是她丈夫。 “他去外地打工了,离家几千里路呢。眼看着天就黑了,娃娃还没有吃饭呢!”她不走,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迟疑在自家的门口,看着她身后一群幸灾乐祸的女人们。那群女人们很不待见离群索居的她,不仅仅因为是年龄上的隔阂,肯定还有一种看热闹的快慰。不过说实话,翻墙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条巷道里就我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家。时常会有谁家的钥匙落在家里了,谁家的屋顶漏水了。只要乡亲们打声招呼,我会毫不迟疑地去帮忙的。
“帮她一次吧,哥都叫了,你就去吧!”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几乎调笑的声音,随后是乱七八糟地随和。去吧,去吧,看在娃娃的脸上你就去吧!推脱不了的各种表情复杂地劝说,我只好去翻她家那高出常人家的墙了。
爬上高高的梯子,站在四米高的墙头,然后艰难的把梯子拉上来,再放到墙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下去。在战战兢兢的寂静里,找到那串钥匙。通过门下面窄窄的缝隙,我把钥匙塞了出去。前后不到十分钟,那娘三个就阴天转晴天了。
以后的几个月里,虽然时常有各种各样关于翻墙的玩笑始终伴随着我的茶余饭后。但日子还是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平静和陌生。我们依旧对门而居,她依旧在偶然的对面中轻声的嗨!就在翻墙事件已经被完全遗忘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她家被偷了,小偷就是翻墙进去的。虽然这件事与我无关,但是我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大事不妙。
果然,事发后的第二天,派出所的民警找上门来了。做为重大嫌疑分子,我被请到了派出所做笔录。坐着警车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分明看见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群,莫名其妙的表情里有如释重负的笑。幸好,她家被盗的那天晚上我不在家。那天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请我们一大帮旧友去喝酒了,那个老同学仕途一片灿烂,那天他刚刚荣升县公安局的政委。不再场的证据充分而有力,一个电话过去,我又被警车送回了家。
但事情却没有到此结束,各种议论在我回家后统一起来。“要不是他有一个做官的同学,他能那样轻松地回来?”从那以后,我变成了村里的中心人物,无论到哪里,都会有追随地目光。都会有无尽地猜想。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提着礼物找上门来了,他托我去找关系办事,他的儿子因为赌博被抓了。 “我没有什么关系啊!”我婉言拒绝了。 “咱们就别卖关子啦,你犯了那么大的事都能什么事也没有,怎么就没有关系呀!你不是有一个同学······” “滚!”我受到了实实在在的侮辱。
在真正的贼没有被抓住的那一段时间里,我被各种问候完全拒绝了。在那一段时间里,我被与世隔绝地孤立着,像极一个红尘之外的和尚。为了避嫌。人们都躲着我走。仿佛我是瘟神。不过还好。没有过多久真正的贼被抓住了。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去翻墙了。就算是我自己的钥匙忘在家里了,我也毫不迟疑的借来铁棍,撬开锁子。从那以后,巷子里也会有人忘记带钥匙,也会有人的房顶漏水,只是我再也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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