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住院】
姐姐在春节后自行停了药,再加上受了点刺激,病情突然加重,经常让爸爸给她买安眠药,要去死。
在最痛苦的时候,我想我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拨通了我的电话。
她求我给她挂个号。帮帮她。在电话里或是回家后,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我确认:“我只是想去安定医院检查下,再开点药回家,不想住院。你知道吧?”她诚恳地看我。
我当然知道,自由是那么珍贵的东西,谁愿意失去?而且她出门若锁不了门,觉都没法睡,住精神病院是不可以锁门的。
此时,她内心的恐惧胜过对病好的期待。
我说:我知道,不会轻意让你住院的。
她又问我:“那你哥也不会逼我住院吧?”
我说:“我告诉他了,他不会逼你。”
但我又说:“如果住院能让你快点好起来,我觉得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你要相信一点,我永远不会害你,就算是住院,我也是期待你快点好起来。你要知道,精神病院那么贵,我们赚钱也并不算容易,我们不会只为了摆脱你而非要把你丟在那里。”
我给她讲了一些精神病院的事情,讲了“简书”上一个叫“左灯右右右行”的女孩在病院抗抑郁的经历,以此来消除她对精神病院的恐惧。
我说:时至今日,让你彻底痊愈,确实不敢想。谁也不会奢望你还能像别人一样工作,一样结婚生子,这都是不必再想的事。但如果能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心情好点,不也挺好的吗?
爸爸也担心,怕我们丢下姐姐不管她。说起姐姐的一些经历时,爸爸老泪纵横。他被姐姐折磨多年,但不到万不得已,他都愿意守护着姐姐,不愿意让她受任何风雨。
有一晚他开启了唐僧模式,设想了前路各种困难,各种封堵,把我对前路所有的希望都给封死。他怕我和哥哥累,怕路上被人偷了钱,怕姐姐站久了站不住再昏过去,怕万一让住院姐姐恐惧害怕……
跟他聊天确实心累,爸爸过于随遇而安,害怕变化,宁可过着习惯的痛苦生活,也不愿意努努力跟命运抗争一下。他仿佛就是我心灵深处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说:认命吧,别改变了,苦就苦吧,苦到死也就两眼一闭啥也不管了。
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啊,他一世拖延症,我遗传了,但有一天我顿悟了,改掉了自己的拖延症。现在,我成了一个改革派,面对问题时我首先想的是如何解决,而不是逃避或拖延。
我请他放心,到任何时候姐姐都是我的姐姐,我不会害她。而且看她这两天状态渐好,我也恢复了点信心,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我们去住院要花那么多钱,我们俩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不会为了住院而住院,是如果有必要才住。
我今年就想救救姐姐,让她早日好起来。好时,她是个天使般的姑娘;病情严重时,她也曾经带给我们最深重的灾难。
我答应她,答应爸爸,尽量不让她住院,但最终目标我是希望她早日摆脱痛苦。希望她好,希望我们这个家以后能有点幸福的日子。所以如果有十分的必要,我会再跟她商量。
那天晚上,我给爸爸看了凯文•卡特那张获得了普利策新闻奖的《饥饿的苏丹》,我给他讲解这张照片拍摄的内容和摄影师自杀的事,希望他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困苦绝望的人,希望他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宏大的背景上去体味自己的境遇,希望他放得下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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